而同在你心裏鬆了一口氣。

方觀吾沒回來之前，空氣壓抑着，令人窒息，方觀吾的哭喊聲，打破了這個寧靜。同時也喊醒了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事實的方未。

方未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些。

李黎在昨天接到張叔的電話便趕過來了，此時正和代述忙活着。

他餘光看到方未出了門，正當詫異，不過也來不及多想，便給康達使了眼色，隨後跟着方未出去了。

「去臨淵寺。」李黎跟着上車便聽到方未吩咐着張叔。

一路寂默。

李黎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的方未。

方未何許人，少年得志，自己和朋友搗鼓的互聯網公司做到全國第一；家世顯赫，方家底蘊深厚，方未是方家第五代獨一的男丁，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小呼風喚雨，只有他不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方未順到什麼程度，親情不缺，愛情相悅，整個人生順風順水，志得意滿。如果方未沒有走錯那一步，現在方未和奚萬還是人人羨慕的眷侶。

可現在奚萬要先方未而去了，她要棄方未而去了，方未怎會放她。

方未一直穿着還未來得及換下的睡衣，直至到達寺廟山腳，他讓張叔和李黎下車，自己在車上換了套備用服裝。

方未顏值從未輸過，套個麻袋都能引領潮流，此時他雖規整穿着襯衣西褲，卻因為頹喪掩去了一身風華。

方未三步一扣九步一拜，就這樣卸去一身傲骨，虔誠地叩拜着。

那天方未求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天他和臨淵寺賢智法師呆在禪房，直至天明。出來時，手裡握着符咒。趕回京尚園。

等方未再趕回卯田居時。發現奚千長正在和幾個老人討論墓地問題。

方未本不欲搭理，卻聽那幾個老人居然是奚家長輩。一時方未便近前，聲音透着倦意：「千長，我說了，阿萬是我的，墓地不用你操心。」

奚千長略抬眼眸，看了一眼方未，繼續討論着。

方未咬牙：「奚千長，你別太過分，阿萬還在，我不想動你。」

「姐姐是奚家人，入奚家墓地，合情合理。」

「她是我的。」方未吼叫着。

「姐姐說過，生不同衾，死不同穴，你沒忘吧？」

「那是她的氣話。」方未語氣高且急，細看嘴唇還微微顫抖着。

「氣話？姐姐多麼理智又體面的一人，沒經過思考的話她會亂說么？」

「奚千長，這樣阻撓我和你姐姐，你究竟是為什麼？她是我的，你搶不走。」

「我不用跟你搶，她永遠是我姐，但我可以有不止一個姐夫！」

「奚千長！你姐只有我，你姐只愛我。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讓你去陪你姐姐！」

「你也不用跟我耍狠，知道在國內，我對付不了你，但我姐姐只能入奚家墓。」

「那我也告訴你，你姐姐必須入我方家墓。」方未揪起奚千長的衣領，眼睛充血。

兩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方未，我姐姐最討厭我們這樣對峙了。你如果硬要這樣，不顧她的意願，到時我相信，她連你的夢都不會去的。」

方未想到了什麼，手臂脫了力般，連連後退了兩步，李黎趕緊扶了一把。方未低喃：「不顧意願，入夢都不願么，阿萬，是這樣嗎，你昨天才不肯來見我么？那我聽奚千長的話，你來夢裡見見我好不好。」

方未用手掩住自己的面頰，妥協般：「你想怎樣便怎樣吧。」說著便轉身出了卯田居。獨自一人開車離開。

三天後，奚萬的葬禮在境南隆重地舉行，方家奚家徐家蘇家……京平市的世家大族都來送別，那天的境南居民看着送葬隊伍及人物後，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可都是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響噹噹的有權人有錢人有名人啊。

天空格外蔚藍，前幾天的鵝毛大雪也停了。

陽光照射着行進的送葬隊伍。奚萬生前明媚又溫和，如今離去了，依然要留下一片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