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千長、方觀吾和奚隨陵從墓園回到卯田居，看着代述在指揮工人拆除靈堂，黑底白字的輓聯還沒完全拆除，要掉不掉的，垂下的一部分遮住了奚萬的遺像。奚萬的遺像笑得溫柔親和。

方觀吾上前將輓聯摘下，盯着奚萬的相片，眼淚又跟開了閘一樣。

最近這十年來，方觀吾一直跟奚萬對着干。他讓奚萬操碎了心。

還有53天，他就退伍了。

前幾天奚萬和他通話，得知他要退伍，高興極了。

這情緒直接感染電話那頭的方觀吾。他想等他退伍了，要好好和媽媽相處，彌補缺失的遺憾，他一直以為媽媽還很年輕的，以後的日子長着呢。所以有時對媽媽愛搭不理的。

可是就這五十多天的時間，媽媽不等他了，他永遠也沒機會了。他想不通，才46歲，媽媽才46歲，怎麼會突然撒手了呢。

他掩面，他抽泣，他懊悔。

這三四天，無論他如何祈願，怎麼哭喊，他的媽媽都沒能像以前一樣，輕聲細語跟他說話，給他一個他明明享受卻面上嫌棄的擁抱。

方觀吾的眼淚模糊着雙眼，哽咽地問一旁同樣低落的奚千長：「舅舅，我當年說了那樣的話，媽媽有沒有怪過我。」

「她很傷心，但沒有怪過你。你媽當時鐵了心要跟你爸離婚，她覺得虧欠你。所以任你如何，你都是她最愛的小罐罐。」

「觀吾，你媽媽不在了。縱使你再埋怨她，也隨着她去了，原諒了吧。」奚千長嘆了口氣。

方觀吾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嚷道：「我沒有埋怨她。」

突然，他瞪着奚隨陵，「都是他，我嫉妒他，為什麼當初媽媽義無反顧選擇了他。」

說到這，方觀吾更委屈了，「而我的賭氣的選擇，我不相信媽媽看不出來，當時我想，媽媽哄哄我，說個軟話，可是她沒有，她把我留在了京尚園，那一瞬間我覺得我被拋棄了，她更疼奚隨陵，有奚隨陵就夠了。」

「過去了，往後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你媽媽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只要你好好的，她就安心了。」奚千長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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