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宮本該新鮮，此刻卻沒有什麼心情，只覺得周遭的一切與我並無關係，只是盯着這老嫗的後背，安靜地跟着。走了許久，便到了乾坤宮，老嬤嬤站到門外：「喬郡君進去吧，皇上在裡頭等着您。」我提起黑色長裙微微行了一禮：「多謝。」不顧老嬤嬤古怪的眼神，便走了進去。我步伐均勻，走得沉穩，只見一身着黃色鳳袍的女子立於殿上，頭上插着樣式繁雜的金釵，應當便是北昭鳳帝雲儀天，那帝王之氣讓我有些不敢直視，想必一代女皇武則天當年的威儀也不過如此。不怒自威，這般懾人的氣勢，不愧是當今天子、九五之尊。而雲瑯一身素白色的衣衫，眼上包着紗布跪在一旁，小臉慘白，倒甚是我見猶憐。我走到與雲瑯齊平，緩緩跪下：「見過鳳帝。」那王座上的女子愣了愣道：「你可知今日我召你來是有何事？」我睨了雲瑯一眼，笑道：「本來不知，不過看到瑯妹妹，猜測是因為兩月前妹妹來我府中將我推進湖水中，害得我差點淹死，也因此失了些許記憶，想必是皇上要為兒臣做主。」雲瑯氣急敗壞：「你……」我不卑不亢，昂首直視高處的帝王。雲儀天臉色變換了一陣，才開口質問雲瑯：「瑯兒，你怎如此頑皮，推你二姐入水？」這皇帝哪不知道我被雲瑯推入水中，只是裝着不知罷了，她千算萬算以為我今日來認罪伏法，可沒想到我是要來自保的。「母后！那日的事已經過去許久！和昨夜的事情並不是同一樁！母后明察！」我不急不緩道：「是，那確實是兩月前的事情，可昨夜雲瑯又故技重施，她竟來我府中羞辱我府中之人，而且還命人杖弊了他！」「你……」雲瑯對着雲儀天哭喊道：「母后，你要為兒臣做主啊，這雲喬為了一個男子，用簪子傷了我的眼睛，御醫都說了，這已是影響視物。」我偏頭盯着雲瑯那不堪的臉，這北昭的大夫醫術了得，昨夜那月華已插入眼球，竟然不瞎，還能視物？雲儀天微微一愣，面露不悅：「你平日就愛混在那**，怎可為了一個男子就傷自己手足？」我冷聲道：「若不是雲瑯欺人太甚，殺人在先，我又怎麼會行這暴力之舉！」雲瑯急道：「那是他辱我在先，我不過是幫你清理門戶。」「清理門戶？」我冷笑兩聲：「瑯公主這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些，清理門戶竟清理到我喬郡君府中了。」我對皇帝叩首：「皇上，我那門中之人只不過是一個種田人家的兒子，我見他為人忠厚老實，性子又膽怯安靜，這才留在身邊照顧起居，他那種柔弱的性子怎敢欺辱妹妹，想必是妹妹成日欺壓我這個姐姐慣了，竟是在我府中殺人！」我緩了口氣，又一字一句道：「皇上，他已經懷了我的孩子，那本該是雲喬的第一個孩兒，也是您的皇孫女，我可憐的孩兒，還未見這世間的太陽，便與他父親一起受人鞭打，慘死他父親的腹中，皇上，請您為雲喬做主，為您的孫女做主。」雲瑯踉蹌站起，指着我，頻頻搖頭：「你，你胡說，他，他可沒說他懷孕了！」我抬頭睨她：「沒說他有孕你就可以濫殺無辜嗎？」「他，他。」雲瑯膽怯地看了皇上一眼：「是他罵我，罵了我，我才下令打他的。」雲儀天眯起眼睛：「他罵你什麼了？」「他，他罵我，登徒子。」皇帝臉色不悅：「他為何罵你登徒子？」雲瑯倒退了幾步：「我，我。」突然又大聲道：「我見他生得有幾分姿色，只不過是讓他服侍我一晚，那個大膽刁民竟然就罵我登徒子！」「混賬！」雲儀天猛地一拍案桌，似是發怒，卻又顯得漫不經心：「你竟去你姐府上這般胡鬧？」我眼角一跳，心有不甘，胡鬧？還真是避重就輕。雲瑯似也看出皇帝並不是真的生氣，「撲通」一聲伏在地上：「皇上息怒，姐姐後院的男人都常送給姐妹們，我只是見姐姐專寵了這男子好些日子，便覺得那男子定是有些滋味才能讓姐姐遣散後院，這才想去一親芳澤，哪知那男子抵死不從還羞辱我，我不知道他懷有身孕，一怒之下便叫人責罰他，哪知，哪知他竟如此不抗打，就這樣死了。」「你將你府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子都散了？」雲儀天看上去頗為意外，又是揚眉：「你作為一位郡君，不思國事，那滿府的男人成何體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