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顧厭》[溫舒顧厭] - 第5章

顧厭和她能有什麼話說?
溫舒只當蔡添喜是編了個瞎話騙她回去,可她原本也是要回乾元宮的,太后的壽禮總得置辦,顧厭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越是如此,禮數越不能缺。
偏他也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這禮貴重了不行,輕了又會讓人詬病,所以每年這個時候溫舒都有些發愁。
眼下蔡添喜在身邊,她便提了一句:「公公在宮裡多年,可知道往年有什麼出彩的賀禮?」
蔡添喜一聽就知道這說的是太后壽誕的事,可他趕路趕得氣喘吁吁的,哪裡顧不上說這些。
「還有些時日呢,不急在這一時,姑娘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溫舒這才有些驚訝起來,顧厭找她真的有事?
她被蔡添喜催得加快了腳步,回到乾元宮的時候,剛好遇見尚寢局的人離開,他們是為了那株被顧厭摔壞的牡丹來的,眼下牡丹被重新栽種好了,光禿禿的花莖就放在廊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再要看時蔡添喜就又催了:「溫舒姑娘,快些啊。」
她只好收回目光,被蔡添喜推着進了正殿。
顧厭正在練字,溫舒遠遠停下了腳步:「奴婢溫舒,請見皇上。」
顧厭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裏彷彿含着怒氣,他也不說話,那麼盯着溫舒看了好一會兒才硬邦邦開口:「過來。」
溫舒戳着沒動。
顧厭似是料到了,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大踏步走了過來,抬手就要去碰溫舒。
溫舒警惕的後退一步:「皇上有吩咐直說就好。」
顧厭眼睛瞪大,沉甸甸的怒氣彷彿要溢出來:「別亂動!」
他低吼一聲,抓着溫舒的肩膀禁錮了她,大巴掌一抬就糊在了溫舒頭上,用力揉搓了起來。
溫舒:「……」
她用力推開顧厭的手:「你幹什麼?」
顧厭瞄了一眼她已經凌亂起來的頭髮,冷冷「嘁」了一聲:「朕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溫舒一堵,氣惱地抬頭看了過來,一句質問就在嘴邊卻又被她咽了下去,前車之鑒太多,她有些不敢開口了。
罷了,有什麼好問的。
她又後退了一步:「皇上到底有什麼話想說?」
顧厭背轉過身去:「朕要問問你宮務怎麼管的,朕要個香囊半天都沒人拿過來。」
溫舒目光落在衣柜上,這些隨身用的小物件,都收在衣櫃最下面的箱子里,她應該交代過底下人才對。
可能是東西太雜亂,忘了吧。
「翠竹,你開了柜子,去把香囊給皇上取出來。」
翠竹是掌管顧厭服飾的女婢,只是溫舒當差的時候一向是什麼都一把抓,她也就樂得清閑,冷不丁被溫舒點名,有些慌張地跑了進來。
「姑姑,怎麼了?」
溫舒正要開口,顧厭就看了過來:「一個香囊你還要喊人來取,溫舒,你是不是太懶散了些?」
溫舒被這般指責也不惱,聲音平靜如水:「奴婢的確懶散,德不配位,很該讓賢。」
顧厭臉一黑,又是這種話。
他煩躁地一揮手:「都出去。」
「香囊……」
「不要了!」
溫舒轉身就走,出了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其實該猜到的,顧厭哪有什麼話會和她說,不過是找茬而已。
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蔡添喜笑嘻嘻湊了過來,原本想恭喜溫舒一句,可一見她的臉色,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
這和他想的,和好如初的樣子不大一樣。
他謹慎地沒多言,十分委婉地打聽了一句:「姑娘的臉色看着不大好啊,可是又遇見了煩心事?」
溫舒木着臉搖了搖頭:「能有什麼煩心事,都習慣了……皇上私庫的鑰匙在公公那裡是吧?您看什麼時候的空,我得進去一趟。」
蔡添喜連忙將鑰匙遞了過去:「姑娘自己去就是了,這種事何須咱家陪同?」
溫舒也只是不想越俎代庖,私庫是蔡添喜管着,她就得把對方當成管事來看。
「多謝公公。」
她道了別迫不及待似的走了,蔡添喜也沒留人,見她走遠才進了正殿。
顧厭正站在御案前,他原本以為對方又在塗墨團,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他竟是在作畫,只是畫的東西有些古怪,一枝紅杏長出了牆頭。
這寓意可不大好啊。
蔡添喜小心翼翼起來:「皇上,您和溫舒姑娘的事兒說清楚了嗎?」
顧厭動作一頓,隨即將上色的硃砂筆戳進硯台里,飽蘸了墨汁,然後惡狠狠地塗在了那滿枝頭的紅杏上。
好好的一幅畫頓時面目全非。
他猶不解氣,又將那牆畫高了兩寸才丟下筆,繃著臉開口:「有什麼好說的?紅杏出牆……朕和這樣的人沒有話好說!」
蔡添喜懵了,溫舒和齊王的事又不是今天才鬧出來,這忽然之間是生的哪門子氣?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雖然皇帝在牽扯上溫舒的時候,很容易陰陽怪氣,喜怒不定,可這也太陰陽怪氣,太喜怒不定了。
「皇上,您之前不是說,不能和她計較嗎?這怎麼又改口了?」
顧厭臉色漆黑,他也不想和溫舒計較,可她……
想起剛才那刺眼的一幕,他不自覺攥緊了椅子,冷冷笑了一聲:「朕現在打算計較了,她也就這點本事,朕不鬆口她又能如何?她還敢逃宮不成?」
倒也的確是如此,再怎麼說顧厭也是九五之尊,不是溫舒能反抗的。
蔡添喜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這麼下去,您只會把溫舒姑娘越推越遠的。」
顧厭沉默下去,心裏的煩躁卻控制不住地顯露在了眉宇間,他把溫舒推遠?分明是她自己不甘寂寞……
總不能是因為他那句話,她才去找得祁硯吧?
可第一次瞧見兩人親近,似乎就是在溫舒失蹤回來之後。
他指尖不自覺蜷縮了一下,抿着嘴唇沉默了下去。
然而就算真是這樣,又能如何呢?她還是開始找下家了,對這樣一個人,他怎麼可能再放下身段去哄?
但就這麼不管,溫舒和祁硯……
他左右為難,冷不丁想起來蔡添喜似乎對此頗有經驗,要不然問問?
他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有沒有什麼內斂些的法子?」
蔡添喜一愣,一時間滿臉新鮮,皇帝竟然紆尊降貴地來問他……可見是真的沒辦法了,可是——
他幽幽嘆了口氣:「奴才連個菜戶都沒有,能有什麼法子呢?」
顧厭:「……」
這話聽着有些耳熟。
他瞪了蔡添喜一眼:「你說不說?」
蔡添喜也只是淺淺擠兌一下,並不敢真的藏着掖着,聞言訕笑一聲湊了過去:「奴才是覺得,皇上如果實在不能宣之於口,倒不如直接用做的。」
顧厭一怔:「做?」
第101章奴婢煩了
蔡添喜悄咪咪說了幾句話,顧厭聽得臉色發青。
為了解釋而傳溫舒來侍寢,那和溫舒當初為了救溫家而來獻身有什麼區別?
「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他不耐煩的扭開頭,蔡添喜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不同意的,心裏很納悶:「這怎麼能算餿主意呢?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當初是因為這種事出的岔子,自然是要在這上面彌補的……」
顧厭不聽他的歪理,把人攆了下去,自己窩在椅子上生悶氣。
他才不會和溫舒似的為了某種目的才做那種事,再說了不過一句話而已,要表現出來他不是真心嫌棄能有多難?
第二天一早,宮人們來伺候他更衣的時候,他擺了擺手,將上前來伺候的蔡添喜攆了下去,目光隔着密密麻麻伺候的宮人落在了溫舒身上。
她仍舊站在門口,不說話也沒看他。
顧厭搓了下指腹,心裏默默叮囑了自己兩句要和氣一些,這才清咳一聲開了口:「溫舒,你來伺候。」
溫舒似是被這句話驚動,抬眼看了過來:「皇上說什麼?」
她的抗拒都寫在了臉上,顯然是聽清了剛才那句話,可是因着不願意,所以只能再問一次,盼着會有不同的結果。
然而顧厭態度很堅決的重複了一遍:「朕說,你來伺候。」
溫舒再不能裝傻,卻也沒上前,只側頭看向了身邊的宮女:「翠竹,去伺候皇上更衣。」
雖然心裏一直囑咐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和溫舒計較,可眼看着她這幅態度,顧厭心口還是堵了口氣。
他語氣不自覺加重了一些:「朕說的是你,溫舒,不要讓朕再重複一遍。」
「奴婢說過的話也不想再重複一遍,皇上換個人伺候吧。」
溫舒不想與他爭執,說完話就要退出去。
「站住!」
顧厭低吼一聲,他雖然極力壓抑,心頭還是有火氣冒了出來,他就是討厭溫舒這幅樣子,彷彿在她的驕傲和堅持面前,什麼東西都不重要,也包括他。
朕今天非要把你的性子掰過來!
他沉下眼神,語氣也跟着冷漠起來:「溫舒,你今日不伺候朕,明天就得去昭陽殿伺候悅嬪。」
溫舒身形明顯一僵,過了許久她才慢慢轉過身,抬眼看了過來:「皇上真是了解奴婢,刀子一捅一個準。」
顧厭有些無法直視她的目光,只好側開了頭:「你若聽話,自然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所以,皇上並不是說笑的,若奴婢不肯,明天你就會把我送給悅嬪?」
顧厭眯起眼睛,他看出了溫舒被逼到絕境時的無助和難堪,看見了她隱在袖子里不停顫抖的手,可他仍舊緩慢又堅決的開了口:「是。」
人只有一次次的碰到頭破血流,才會知道低頭。他希望這是溫舒最後一次和他對着干。
溫舒不知道是不是體會到了他的想法,長久的沉默了下去。
顧厭莫名焦躁,半是催促半是不安道:「溫舒。」
溫舒微微一顫,像是被人硬生生從虛幻拉到了現實,她輕輕地閉了下眼睛,然後抬腳,穿過人群慢慢朝他走了過來。
顧厭緊繃的臉色一松,看來今天的堅決還是有用的,溫舒又一次低頭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他的火氣自然而然的也就消了,其實大多數時候,想讓他消氣都是很簡單的,只要溫舒聽話。
今天也是。
他開始琢磨之後的事,自己既然肯讓她近身伺候,那意思應該就是很明確了吧?溫舒那麼聰明,應該能領悟到他那句嫌棄的話,只是氣頭上的口不擇言吧?
他正思考,冷不丁察覺到溫舒自他身邊走了過去,他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過去,就見對方抬手取下了牆上掛着的劍。
那是天子劍,也叫尚方寶劍,自顧厭住進來開始,那東西便沒動過,可現在卻被溫舒取了下來。
他眼皮忽然一跳,心臟也跟着不安穩起來:「你拿這個幹什麼?」
溫舒拔劍出鞘,語氣平和的近乎冷漠:「奴婢在想,若是沒了這雙手,是不是就不用伺候人了?」
你也好,悅嬪也好,我都可以躲得遠遠的。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疲憊的嘆了口氣,隨即眼神一厲,揮劍就往手腕上砍。
顧厭瞳孔驟縮,一個箭步躥上前,死死抓住了她的小臂。
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身體顫抖的厲害,甚至一開口,嗓音都是啞的:「溫舒,你瘋了嗎?」
「奴婢只是煩了。」
溫舒輕嘆一聲,語氣里仍舊無波無瀾,彷彿根本沒意識到如果顧厭沒有來攔,她會有什麼下場。
她只是看着自己那雙不知不覺間就粗糙的無可救藥的手,慢慢搖了搖頭:「奴婢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皇上鬆手。」
顧厭下意識握的更緊,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後怕的他心臟直跳,連帶着思緒都斷了:「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後面的話來。
蔡添喜也被嚇得不輕,想上前勸一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能遠遠看着溫舒跺腳:「溫舒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呀?!」
溫舒沉默無言,偌大一個乾元宮內殿,也跟着針落可聞。
顧厭似乎用了許久才平復了情緒,將天子劍自溫舒手裡奪過來扔在了地上:「你就這麼不願意伺候人?」
溫舒垂眼看着自己的腳尖,遲遲沒有開口。
可這在顧厭眼裡,已經是答案了,他臉色晦暗下去,卻終究沒再堅持:「你下去吧,朕不需要你伺候了。」
溫舒仍舊沒抬頭,規規矩矩的屈膝行禮:「是,奴婢告退。」
宮人們被剛才那忽然的變故驚呆了,此時溫舒朝他們一步步走來,他們才回神,忙不迭的讓開了一條路。
顧厭踉蹌兩步,跌坐進椅子里,後怕的寒意爬蟲一般走遍全身。
蔡添喜這才敢湊上前去,面露擔憂:「皇上,您沒事吧?」
顧厭沒言語,目光卻落在了溫舒的背影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溫舒……
第102章皇帝的討好
顧厭下朝回來的時候,溫舒正在處理宮務,看着倒是一如往常,還和蔡添喜商量了一下太后賀禮的事,然後將單子送了上來。
禮單是蔡添喜遞過來的,送完就識趣地退了下去,溫舒遠遠地站着,離得比前幾天更遠了一些。
顧厭看着兩人之間的距離,心裏有些發悶,可仍舊下意識地看了眼她的手腕,雖然明知道自己阻攔得及時,她不可能傷到自己,可瞧見那手腕上沒有傷痕時,他還是鬆了口氣。
「這些事你一向處理得妥帖,就按照這個單子送吧。」
「是。」
溫舒應了一聲,卻沒有上前來接回禮單,反而就那麼退了出去。
顧厭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蔡添喜進來的時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您幹什麼呢?」
顧厭沒理他,扭頭朝窗外看了過去,溫舒對他好像更疏離了。
「這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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