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顧厭》[溫舒顧厭] - 第5章(2)

娘更疏離了啊……」
心裏的話忽然被人說了出來,顧厭一頓,目光涼涼的看向蔡添喜,蔡添喜從感慨中回神,瞧見顧厭正盯着自己,不明所以地低頭打量了一眼,沒瞧見什麼地方不對勁,頗有些茫然:「皇上,怎麼了?」
顧厭扭開頭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自從那天嘲笑了蔡添喜之後,他就放肆了很多。
尤其是剛才那句話,怎麼聽怎麼像是嘲笑,他是把事情搞砸了,但又怎麼樣呢?又不是不能補救!
「用不着你伺候,下去吧。」
蔡添喜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招惹了他,以往被嫌棄他也就下去了,還樂得清閑呢,可現在不行。
「皇上,該用午膳了,這是御膳房遞上來的菜品單子……」
顧厭不大想吃,揮揮手就要把人攆下去,可在開口的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麼,嘴邊的話就變了:「都有什麼?」
顧厭鮮少問這些,難得開一次口,蔡添喜連忙報菜名:「回皇上,香茗是君山銀針,乾果是奶白棗寶,餑餑是豌豆糕……」
顧厭聽得有些不耐煩,皇家的鋪張不是一日兩日了,先前他不曾縮減用度的時候,單單幹果就是八樣。
「菜品有什麼?」
「油燜草菇,紅油鴨子,蟹肉雙筍絲,芙蓉雞片……」
顧厭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朕今天不想吃雞,把那菜賞下去吧。」
蔡添喜這才反應過來,皇帝怎麼忽然對菜品感興趣了,原來是為了這一出。
「是,奴才這就去賞給溫舒姑娘。」
顧厭被戳穿了心思,臉上頗有些掛不住,卻難得沒有嘴硬,用沉默表示了同意。
御膳絡繹不絕地送上來,香氣混合在一起,只往鼻子里鑽,然而顧厭卻看都沒看一眼,他裝模作樣地端起杯盞品茗,耳朵卻豎了起來,仔細聽着外頭的動靜——
「溫舒姑娘,別忙了,皇上惦記着你愛吃這道菜,一筷子沒碰就讓給你送過來了。」
顧厭被茶水嗆了一下,他哪裡是惦記着溫舒愛吃,他說的是他今天不想吃。
蔡添喜這混賬,年紀大了反倒學會胡扯了。
可畢竟也是個總管,為了這點小事就訓斥他也不妥,算了,就不和他計較了。
他放下杯盞拿起了筷子。
「勞動公公跑這一趟,我剛吃過了,皇上賞的御膳公公用了吧。」
顧厭筷子一頓,半晌沒能伸出去。
不多時蔡添喜回來了,手裡那盤菜端出去什麼樣,端回來還是什麼樣。
顧厭硬生生折彎了手裡的銀筷子,蔡添喜連忙給他找台階下:「皇上,是奴才去遲了一步,溫舒姑娘也是想吃的,就是吃不下……」
顧厭不動聲色地將筷子掰回去,臉上不動如山:「她愛吃不吃,賞你了。」
蔡添喜白撿了個便宜連忙謝恩,端着菜躲了出去,順帶很有眼力見地將周遭伺候的宮人都帶了下去。
等四下都沒了人,顧厭才丟了手裡的筷子。
他都已經示好了,溫舒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借坡下驢?
難道是沒看懂?
他臉色糾結,午膳用的頗為心不在焉,隨後越想越覺得可能真的是不夠明顯。
要不,再試一次?
他自床頭的暗格里摸出一塊帕子,那料子看着很尋常,花樣也不特別,唯一能辨認身份的,就是右下角繡的一個溫字。
這是溫舒的帕子,很久很久之前她送給自己的東西。
大概也是這乾元宮正殿里,唯一一件和她有關的東西了。
顧厭眸色深沉,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個溫字,不大愉悅的往事又要湧上來,卻在下一瞬就變成了溫舒揮劍砍向自己手的樣子。
他心口一緊,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沒想過要溫舒的命,只是想把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都還給她,磨掉她那一身驕傲而已……沒必要鬧成這樣。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喊人來奉茶,不出意外的不是溫舒,以往這些活都是她親力親為的,但這次回來之後她就沒插過手。
顧厭喝了一口,他原本是打算找茬的,只要嚇得宮人們沒了辦法,溫舒不想進來也得進來。
但他沒想到這丫頭送上來的茶竟然真的是燙的,猝不及防之下,被燙得一抖,杯盞立刻摔了下去。
宮女被嚇得一哆嗦,慌忙跪了下去:「奴婢該死!」
蔡添喜聽見動靜連忙進來:「皇上,怎麼了?」
顧厭正要說把那宮女遣出去,就瞧見溫舒站在蔡添喜身後,遠遠地在看他。
剛才的惱怒頓時散了,他和顏悅色道:「不小心摔了而已,再奉一盞茶來。」
宮女連忙謝恩,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蔡添喜剛要上前查看,就見顧厭的目光越過他落在了他身後,他福至心靈,喊住了正打算悄悄離開的溫舒。
「溫姑娘,勞煩你收拾一下碎了的茶盞。」
溫舒原本想拒絕的,可見顧厭走遠了便沒開口,放輕腳步走了進去,一片一片將碎了的茶盞撿了起來。
顧厭瞅准機會咳了兩聲,見溫舒不理會,加重了力道:「咳咳……」
冷不丁口水嗆進了喉嚨,這咳嗽頓時情真意切起來。
溫舒這才看過來:「皇上可要傳太醫?」
顧厭艱難地止住了咳嗽,晃着手裡的帕子裝模作樣地去擦嘴角:「不用。」
溫舒便收回目光,繼續去撿碎片。
顧厭眉頭一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溫舒,抬手撥弄了兩下帕子,將那個溫字露了出來,然後又咳了一聲。
溫舒再次看了過來,眉心蹙着:「皇上真的不用傳太醫嗎?」
傳什麼太醫,你看朕的手!
他用力晃了晃,溫舒的注意力終於被吸引了過去,她大約還是記得那條帕子,臉色很明顯地有了波瀾,嘴唇也跟着微微一張。
這是有話要說!
顧厭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可下一瞬溫舒就又低下了頭,一言不發地收拾完東西走了。
顧厭怔住,在確定溫舒真的離開之後,他看着那條帕子陷入了沉默,都這麼明顯了,還看不明白嗎?
難道非得用蔡添喜的那個法子嗎?
第103章好像在哄她
溫舒回了偏殿,仰頭鬆了口氣,今天的顧厭有些奇怪,她說不上來原因,只能感覺到態度不似以往惡劣了。
尤其是,他還拿出了一件舊物。
在看見那條帕子的瞬間,她腦海里蹦出來一個有些荒謬的念頭,顧厭會不會是想要和她和解呢?
她當時其實很想問問的,可那句簡單的話在嘴邊轉了很久,還是沒能說出來,她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如此膽怯了,竟然連句話都不敢說,人大約真的是會變的吧……
她嘆了口氣,沒再繼續想,反正顧厭如果真有別的意思,他會說的,若是說不出口,又何談真心?
「姑姑,你想什麼呢?半天也不動彈。」
秀秀的聲音忽然響起來,溫舒被迫回神,一扭頭就見秀秀正齜牙咧嘴地打算下地。
她連忙上前一步將人攆回了床榻上:「身上的傷還沒好呢,亂動什麼?」
那天從宮正司出來之後,她就將人留在了偏殿,既是為了方便照料,也是怕她再被人盯上。
晚上給秀秀清理傷口的時候,她十分慶幸自己的決定,因為秀秀髮了熱,折騰了一宿才退下去,脖子上的勒痕烏紫烏紫的,可見當時的兇險。
這點德春沒有告訴她,在看見勒痕之前,她只以為秀秀在宮正司會受些皮肉之苦,卻沒想過她竟然險些喪命。
好在那兩個人,她從來沒想過留情,哪怕會被人罵惡毒,她也會斬草除根。
「我都快好了,躺了這些天,身體都要僵了。」
秀秀訕訕一笑,雖然嘴裏在反駁,可還是聽話地躺回了床榻上:「姑姑,我什麼時候能出去走動啊?」
「不着急,處置的懿旨應該很快就會下來了,等人被處理乾淨了你再出去。」
秀秀往被子里縮了縮,溫舒在提及人命時,語氣太過輕描淡寫,其中的冷酷多少都讓人有些畏懼。
可對於此時的秀秀而言,卻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自被子里伸出手來,悄悄抓住了溫舒的衣角,最近她時常夢見那天受刑的情形,夢見周福猙獰的臉和沾着血的鞭子。
她無數次被驚醒,都是緊緊挨着溫舒才又睡過去的。
每每那個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甚至有些厭惡這麼沒用的自己。
要怎麼做才能變成和姑姑一樣的人呢?
秀秀迷迷糊糊睡過去之前,腦海里浮出了這個問題。
她呼吸逐漸平穩,溫舒安靜地坐在塌邊陪着,直到外頭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輕輕掰開秀秀的手,抬腳走了出去。
「德春?有事嗎?」
德春見了個晚輩禮:「皇上今日去給太后請安,被留下用了晚膳,席間進了一壺梅花酒,皇上很喜歡就多飲了幾杯,彷彿是有些醉了,蔡公公請您安排着,別回頭讓皇上不舒服。」
梅花酒?
這三個字勾起了溫舒一些久遠的回憶,當初溫家也是有一大片梅林的,她和顧厭的初見就是在那片梅林里。
「我知道了,你帶幾個人去長信宮候着吧,蔡公公年紀大了,若是皇上當真醉了,他怕是力不從心。」
德春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了。
溫舒不敢多回憶往事,連忙讓小廚房備上醒酒湯,又讓人燒了熱水,正殿里的龍涎香也換上了寧神的安息香。
這邊剛置辦妥當,外頭就傳來了腳步聲,蔡添喜遠遠地就叫喚了起來:「溫舒姑娘,快來搭把手,皇上醉得有些厲害。」
溫舒僵了僵,站在門口猶豫着不肯出門。
蔡添喜彷彿忘了她處境的尷尬,還在啰嗦:「皇上您看着腳下,您當心路……溫舒姑娘?快着些,我扶不住了。」
眼見顧厭真的要摔,溫舒還是抬腳走了過去,她不能和一個醉鬼計較,再說對方既然醉了,應該也不會記得今天的事,明天一早,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伸手去扶顧厭,可下一瞬,顧厭便朝她倒了過來,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
她險些被這一下壓得跌倒,被德春扶了一把才站穩。
她一時也沒顧得上想為什麼德春在,蔡添喜還要喊她,只是下意識鬆了口氣,架着顧厭艱難地進了正殿。
可等把人扶上床,打算伺候他梳洗的時候她才發現,不管是蔡添喜還是德春,都沒有跟進來。
她張嘴喊了幾聲,回應她的是蔡添喜的叫喚,他說他扭了腰,得回去歇着,這裡就只能託付給她了。
對方年紀確實不小了,話說到這份上溫舒也不好推脫,可熱水總得有人送過來。
她起身,打算出去看看誰還在,可剛一動彈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下意識想拽出來,對方卻抓得很緊。
顧忌着顧厭現在醉得人事不知,她沒再較勁,由着顧厭這麼抓着,可沒多久那隻手就不老實起來,開始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手背,動作溫柔又曖昧,彷彿很愛不釋手。
可溫舒知道那是錯覺,明天一醒過來,就什麼都變了。
「皇上,請鬆開奴婢。」
顧厭像是被驚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溫舒的手腕,不但沒鬆開,反而抓得更緊了。
「別走。」
溫舒心口一顫,一時竟真的沒能再動彈,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她真是瘋了,明知道顧厭心裏是多麼的不待見她,可一聽見他這種略帶溫柔的話,她竟然還是會失神。
她側開頭,語氣冷淡:「奴婢去打熱水,伺候皇上梳洗」
顧厭彷彿沒聽懂,盯着她怔怔地看,溫舒又拽了拽手——
「你不喜歡伺候人,就不伺候了。」
顧厭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溫舒動作頓住,反應過來顧厭說了什麼,她心口陡然一澀,顧厭這是在哄她嗎?
第104章你不就是后妃嗎
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顧厭就抱住了她的腰,她渾身一抖,本能地推拒起來。
「別碰我,放開……」
「我就是抱抱。」
顧厭含糊道,大約是醉酒的緣故,他聲音有些沙啞,也不見以往的粗暴和強勢,反倒多了幾分陌生的溫柔,聽得溫舒再次愣住。
這樣的顧厭太讓人懷念了,上一次出現還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得她偶爾想起來,都像是在做夢。
她被往事擾了心神,一時有些失態,等再清醒過來的時候,顧厭已經站了起來,溫熱的呼吸混雜着濃郁的酒氣就噴洒在她頸側,她一個激靈,猛地推了一把:「別碰我!」
顧厭大約是沒想到她反應這麼激烈,毫無防備之下竟真的被推開了,跌坐在床榻上怔愣着回不過神來。
溫舒趁機往外走,手腕卻再次被抓住,顧厭甩了甩頭,似是醉得更厲害了,他將溫舒拉回去禁錮在了懷裡:「朕喝醉了,不能一個人獃著。」
溫舒渾身僵硬:「我打個熱水就回來,你先放開我……」
「不放,你走了就不回來了。」
他越抱越緊,最後索性直接將溫舒拽上了龍床,溫舒忍受不了這麼親密的姿態,用力掙紮起來:「顧厭,你鬆手!」
顧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不松……你身上的味道,朕很喜歡,今晚陪我。」
溫舒氣得渾身哆嗦,喜歡?你怎麼可能喜歡?
她抵着顧厭的胸膛,不肯讓他再靠近:「你喝醉了就好好躺着,別耍酒瘋!」
顧厭充耳不聞,慢條斯理地抓住了溫舒的手,輕而易舉地就禁錮在了她頭頂,哪怕溫舒拼儘力氣都沒能掙脫分毫。
他這才俯下身來在溫舒鼻尖親了一口:「朕好些日子都沒靠你這麼近過了……」
溫舒一滯,掙扎瞬間停了,他們之間豈止是好些日子,或許應該說從她進宮起,他們的心就隔着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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