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顧厭》[溫舒顧厭] - 第1章(2)

眼,略有幾分驚訝:「你親自下廚?」
「我手藝一向不好的,皇上湊合一下吧。」
顧厭又看了看那碗圓子,輕輕笑了一聲:「在擔心我?」
心思被如此直白地戳穿,溫舒短暫的猶豫過後還是沒有反駁:「這裡沒有旁人,你要是難受不要憋着。」
顧厭伸手將她拉了過去:「不至於,都十幾年了,其實該忘的早就忘了。」
可人再怎麼遺忘也不可能對這樣的欺騙麻木。
「皇上……」
「真的沒事。」
顧厭揉了揉她的手,輕輕一扯嘴角,「不用放在心上。」
溫舒看着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彷彿被說服了似的點了下頭:「那皇上吃點東西吧,看看我手藝進步了沒有?」
「溫姑娘親手做的圓子自然不能浪費。」
顧厭笑了一聲,接過勺子低頭吃了一口,隨即略有些誇張地稱讚道:「手藝進步了這麼多?這江南的風水當真養人。」
溫舒知道他沒說實話,卻仍舊笑了笑:「如果皇上覺得好,就多吃一些。」
「好。」
顧厭不再言語,低頭一勺一勺地往嘴裏塞圓子,他吃得略有些急,彷彿是餓狠了,溫舒起初還高興,可看着看着就發現了不對勁,他幾乎沒有咀嚼,吞咽得近乎機械,捏着勺子的手卻十分緊繃,手背上青筋幾乎凸起來。
他在逼自己吃。
「別吃了。」
溫舒猛地按住了他的手:「不想吃就別吃了。」
顧厭動作停下來,好一會兒才放下勺子,慢慢靠在了椅子上:「我不是不想吃,只是還不餓,待會兒再吃吧,好嗎?」
溫舒看不得他這副樣子,忙不迭點頭:「好,你什麼時候想吃,我什麼時候做。」
顧厭又扯了下嘴角:「好,等我餓了就去找你,回去睡吧。」
溫舒不想走,卻被顧厭牽着手送到了門外:「回去吧。」
她不好再堅持,猜着顧厭大約也更想一個人獃著,只好點了點頭:「皇上不要睡太晚,保重龍體。」
「謹記溫姑娘教誨。」
顧厭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看得人都忍不住懷疑之前的種種擔憂是不是自己在杞人憂天。
可這種事也不能驗證,溫舒只好一步一回頭地走了。
等她的背影徹底融進了夜色里,顧厭臉上的表情才空白下去,他折返了議政廳,卻只是關了個門的動作就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再沒能邁開步子,靠着門板滑坐在了地上。
他剛才好像做得不是很好,他並不想讓溫舒為他擔心,他不想消磨對方對自己僅存的一點愧疚,他想讓對方看見的是他的鎮定,他的從容,是對方想要什麼自己都能給的強大。
他想讓她因此而留下來。
可他沒能做好。
對不起啊……
他摁了摁心口,那裡有些疼。
又是他的舊傷,這次發作的好像格外厲害些,疼痛彷彿要鑽進肺腑,疼的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當年落下這道傷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堪到了極點,可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還會有更不堪的一天。
至少那時候他還是有母親的人,可現在,他連母親都沒有了。
那個人,那個他思念了十幾年的人,為了另一個孩子,親口否認了他的存在……
顧厭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活得這麼失敗?被愛人背叛,被親人拋棄……他到底是為什麼活成了這樣?
他不是皇帝嗎?不是富有天下嗎?
怎麼連兩顆人心都得不到呢?
他捂住心口,被越發劇烈的痛苦折磨的躬起了身體,卻是一聲都沒吭。
他不願意這份狼狽被任何人看見,他想忍一忍,只要熬過這一宿他就沒事了,就和當年他心口中刀,螻蟻一般躺在破廟裡等死的時候一樣。
天亮了,就沒事了……

第253章鳩佔鵲巢
這一宿岸上並不安穩,彷彿是出了什麼亂子,一直有嘈雜的人聲隱約傳過來,溫舒被驚醒,披衣在窗邊看了一眼,之後卻都沒能再睡着。
她本想再去議政廳看看,說實話她並沒有被顧厭那平靜的假象給欺騙,可還是那句話,她是要走的人,不好太過干涉顧厭的事情……他應該可以自己平復的吧。
天慢慢亮起來,溫舒這才更衣洗漱往議政廳去,裡頭卻已經開始熱鬧了起來,只是來往的不是朝臣而是太醫。
她一愣,心口陡然慌了一下,連忙推門走了進去:「皇上怎麼了?」
顧厭正靠在軟榻上,見她進來輕輕扯了下嘴角:「怎麼這麼早過來?」
溫舒看了眼他身邊的太醫,並沒有理會顧厭的話,自顧自道:「皇上病了嗎?」
太醫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顧厭就嗆着了似的咳了一聲,太醫微不可查的一僵,嘴邊的話立刻咽了回去。
顧厭適時接茬:「只是尋常的請平安脈,讓太醫給你也看看。」
溫舒搖搖頭,抬腳走近兩步,目光不自覺落在了顧厭的嘴唇上,蒼白一片,毫無血色,如果只是請個平安脈,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皇上真的沒事嗎?」
「騙你做什麼?」
顧厭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得更近一些,聲音倒是低了些:「我的性子你知道,若是病了哪能讓你清閑?吃飯都得你喂才好。」
溫舒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目光仍舊落在他嘴唇上,顧厭仿若未覺,正打算岔開話題說點別的,窗戶外頭就撲稜稜一聲響,他微微一頓,隨即笑容顧勤起來:「溫姑娘今天心情怎麼樣?賞臉做碗面給我吃?」
溫舒想起自己昨天早上做的那碗面來,頭皮一陣發麻:「我手藝一向不好的。」
「可是先前你還欠我一碗面。」
這說的是生辰那天的事,那天她的確沒有下廚,不只是因為顧厭被太后戳中痛楚,回乾元宮回晚了,也是因為她當時對這個人太過失望,已經不想再為他做什麼了。
「溫姑娘?溫舒?再為我下一回廚?」
顧厭揉揉她的手指,語氣催促間帶着幾分討好,聽得溫舒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好吧,那我少做一些,你再吃點別的。」
「好。」
溫舒這才起身走了,身後顧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背上,直到蔡添喜拿着一個小竹筒進來他才收回來。
這是薛京的信,這陣子因為他改變了原本穩紮穩打的計劃,朝中橫生了很多變故,雙方的通信也被迫頻繁了起來。
竹筒打開,小小的紙條被遞了過來,上頭只有短短几句話,卻看得顧厭目光一冷。
「已出實證,各方異動,多日前數人已離京。」
顧厭合上紙條,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臨時改變計劃會出紕漏這在他意料之中,先前老安王拿着風言風語來試探他的時候他也沒放在心上,早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但這個數人離京是什麼意思?
當年牽扯進溫家結黨謀逆案中的人,現在想做什麼?
他陷入沉思,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越發糟糕起來,廖扶傷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皇上,您最近需得安心靜養,不可勞神多思。」
顧厭思緒被打斷也沒生氣,只抬手將紙條擱在燈燭上燒了,眉宇間帶了幾分漫不經心:「朕有分寸,你下去吧。」
蔡添喜抬腳就要送客,廖扶傷卻又不肯動,他一咬牙:「皇上,恕臣直言,您本就有舊傷,心脈較之旁人要弱上許多,大悲加之勞累,會再次損傷心脈,您……」
「啰嗦,」顧厭抬手摁了摁心口,「朕都說了有分寸,傷口不是沒裂嗎?」
廖扶傷一噎,這傷口都癒合那麼多年了,怎麼會輕易裂開?怎麼能拿這種事做衡量標準?
「皇上……」
「下去下去。」
顧厭忙不迭揮手,一副被煩的不行的樣子,眼見蔡添喜拉拉扯扯,許久都沒把人送出去,倒是想起鍾白來,那小子雖然有時候話多得聒噪,可攆人這事倒是做得麻利。
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裡了,大早上的竟然不見人……
鍾白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卻是仍舊一言不發,抬手對着木樁子就是狠狠幾拳,那股狠辣勁看得幾個圍觀的校尉頭皮發麻。
「統領,您這是咋了?」
鍾白白了他們一眼,粗聲粗氣道:「你們管得着嗎?別瞎打聽……不是讓你們出去巡視嗎?戳在這裡幹什麼?找打?」
校尉們頓時做鳥獸散,心裏卻很是委屈,這禁軍的操練場就在甲板上,現在這個時辰正是操練的時候,可鍾白一個人獨佔了這裡,還不講理地攆人。
可他們見鍾白那麼兇悍也不敢在這種時候理論,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鍾白倒是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在鳩佔鵲巢,鉚足了勁又狠狠錘了木樁子幾下,彷彿和眼前這樁子有什麼深仇大恨。
冷不丁有人喊了他一聲,他氣不打一處來:「喊什麼喊,叫魂啊!」
溫舒頓了頓:「這麼大火氣,鍾統領昨天看見什麼了?」
鍾白這才聽出來聲音不對,連忙收斂脾氣看了過來,臉色也有些訕訕:「是溫姑娘啊,對不住,剛才沒聽出來。」
溫舒並不和他計較,倒是很好奇他為什麼這樣。
「統領吃過早飯了嗎?我正要去廚房,一起吧。」
鍾白氣都氣飽了,哪裡還吃得下。卻也知道溫舒這麼說只是想聽聽他昨天晚上都看見了什麼而已,便也沒拒絕,抓着布巾就跟了上去。
「溫姑娘,你不知道那宋家父子倆尤其是那個宋漢文多招人恨,你說他一個養子,事兒怎麼那麼多?一晚上都在逼逼叨,追問皇上的身份,逼着夫人以後不準再提,還說我們要是再去夫人見都不能見……你說這叫什麼道理?他憑什麼這麼要求夫人?他配嗎?越說越氣,什麼東西,我就沒見過這種不要臉的人……」
溫舒意識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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