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顧厭》[溫舒顧厭] - 第1章

「我們走吧。」
溫舒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輕輕開口,顧厭反握住她的手,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越握越緊。
「好。」
他再沒看宋夫人一眼,拉着溫舒轉身就走。
宋夫人下意識跟着走了兩步:「孩子……」
顧厭腳步一頓,遲疑很久還是轉過身去,明知道不該再有期待,眼底卻還是亮起了一絲光。
宋夫人咬了咬嘴唇:「孩子,你別怪我,當年我也是沒有辦法,我還那麼年輕,不能後半輩子就那麼過了,你能理解的,對不對?」
顧厭慢慢睜大了眼睛,宋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是在說自己是她的累贅嗎?
是在說她那十年過得那般辛苦,都是因為他嗎?
可,不是我求你把我生下來的……
顧厭的眼睛徹底暗了下去,他深深看了宋夫人一眼,所有對於她的期盼都在這一刻滅了。
「夫人說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夫人當年的所作所為,無可指責。」
宋夫人聽出他話里刻意壓制的悲慟,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想解釋,卻被宋漢文打斷了,他聽着兩人的對話越聽越不對勁,急切道:「娘,你真的認識他?他到底是誰啊?和你什麼關係?」
宋夫人見養子如此着急,一時再顧不得顧厭,慌忙找了個借口:「一個遠房侄子,當年在我家寄養過一些日子,沒什麼關係的。」
遠房侄子……
顧厭輕輕一閉眼,就當是遠房侄子吧。
他長揖一禮:「夫人保重,後會……無期。」

第251章我要套他麻袋
顧厭彷彿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被影響心情,回到龍船後便進了議政廳。
他沒抱怨,沒罵人,沒有找借口發作,甚至是老安王和王家三爺因為在青樓看上了同一位花魁娘子而大打出手,鬧到了他面前要他評理,他都耐着性子各自安撫了。
他平靜得不像話,任誰都看見他都想不到今天下午他們經歷了一場那樣顛覆的變故。
可他越是這樣,溫舒就越是揪心,她寧願顧厭和前陣子似的,抓着一點傷痛就找她用苦肉計,喊疼喊癢,說他一個人不可以。
但他偏偏沒有,甚至連安慰他的機會都不給旁人。
溫舒不願意主動提起去戳他的痛楚,讓他難堪,可也不放心就這麼離開,只好在議政廳外徘徊。
蔡添喜不明所以,他完全沒有看出來顧厭哪裡不對勁,自然也不能理解溫舒的憂慮,見她如此還勸了兩句:「姑娘不用擔心,這陣子皇上忙起政務來都是這樣的,有時候奴才起夜,還瞧見議政廳里亮着燈,習慣就好了。」
溫舒苦笑一聲,完全沒有被蔡添喜安慰到,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她不自覺想起去蘭陵的那天晚上,顧厭孤單坐在桌邊悼念蕭懿夫人的樣子來,他一定將對方看得很重吧,否則怎麼會時隔十幾年仍舊無法控制自己的哀痛。
可這樣被愛着的一個人,當初卻為了離開而撒了那麼大一個謊,甚至為了圓謊,這麼多年都沒去看過他一眼。
顧厭……
「公公,你在這裡守着,我去給他做些東西吃。」她忙不迭走了,甚至都沒等蔡添喜說什麼,她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不然只這麼看着顧厭她都覺得自己要發瘋。
好在蔡添喜也十分樂見其成,顧厭最近忙起來總是顧不上吃飯,有時候盯得緊還能吃上半碗面,一旦他忘了,顧厭也就跟着忘了,直到餓得受不了的時候才吃兩口點心墊一墊。
他剛才勸溫舒的時候嘴上說得輕鬆,其實心裏也有些沒底,總想喊太醫來給他看一看。
可他畢竟是個奴才,有些話不能多說,也犯不上為了表忠心就真的激怒主子。
「有勞姑娘了。」
眼見溫舒走遠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溫舒正要擺一擺手當作回應,可一動彈才想起來自己懷裡還抱着蕭懿夫人的靈位,這東西原本是在鍾白拿着的,可回來的路上對方就不肯拿了,還偷偷仍在了牆角,她看見之後又撿了回來。
她能理解鍾白的舉動,這塊曾經給顧厭帶去慰藉的木頭,如今的確充滿了嘲諷意味,彷彿一個親歷了顧厭被欺騙被戲耍的見證者,清清楚楚地記錄了他的狼狽和不堪。
可不管怎麼樣,這也是顧厭刻的,要如何處置只有他能做主。
只是她也不願意再看見這東西,索性先回了一趟住處,將靈位放進了收着蕭懿「遺物」的箱子里,這才去了廚房。
可她剛拐進長廊,就瞧見鍾白鬼鬼祟祟打算下船,她直覺對方這是沒打什麼好主意,下意識就喊了一聲。
鍾白渾身一哆嗦,手猛地往身後一藏,果然是做賊心虛的模樣。
「鍾統領這是去做什麼?」
溫舒抬腳靠近,鍾白看見是她將身後的東西藏得更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做什麼,就是聽說揚州的晚上更熱鬧,就想去見識見識。」
溫舒不信。
鍾白雖然不愛計較,可不是真的沒心沒肺,不然也不會偷偷扔了靈位,所以,她不信對方明知道顧厭眼下難過的厲害,還能有心思去玩鬧。
她微微側開一步,看清楚了鍾白藏在身後的東西是什麼,那是一個碩大的麻袋。
「……你打算去套誰麻袋?」
鍾白見藏無可藏,索性也不再遮掩,臉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憤怒來:「還能是誰?那個姓宋的,一口一個娘,喊得真親熱,那是他娘嗎?!我都打聽清楚了,他根本不是夫人親生的!」
可就算如此,又能改變什麼呢?只會讓顧厭更難堪而已。
「不要胡鬧,你是天子近臣,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皇帝,不要給他添麻煩。」
「可是……」
「沒有可是,」溫舒語氣嚴厲,「倘若他真的過不去這個被騙的檻,真的容不下宋家,動動手指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何需你一個禁軍統領親自動手?」
鍾白低下頭,悶聲悶氣道:「我就是氣不過……夫人她太過分了,她就算真的受不了那種日子,就不能再過兩年嗎?皇上那時候還那麼小……她還非要選那麼一個日子,他爺爺的,早兩天也行啊!」
他越說越激動,狠狠錘了一下欄杆:「她走就走了,還留下那麼一句話……她是生怕皇上的日子好過啊!」
說到底,他氣的不只是蕭懿的拋棄,更是她的利用,她將自己對蕭家的虧欠全都轉嫁到了顧厭身上,讓他小小年紀就背上了那麼大的包袱,自己尚且不能養活自己,就要替母親還債。
若不是今天發現了她假死的真相,顧厭會被她那一句話拖累一輩子。
溫舒咬牙壓下了心裏的波瀾,人不能為情緒所左右,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維護顧厭的體面。
今天顧厭沒有拆穿自己的身份,沒有訴說自己這些年的委屈,就是想為自己留一份尊嚴。
他總不能去和拋棄自己的人搖尾乞憐吧?
「鍾白,別讓皇上難堪。」
鍾白沉默下去,半晌才抹了一把臉,將麻袋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我聽姑娘的,不動手,可我還是得去看看,我得看看這宋家到底有多好,讓她十六年了都沒想起來皇上,一見面問都不問一句就是攆他走。」
這次溫舒沒再攔他,但她心裏清楚,鍾白不會得到滿意的答案。
因為讓蕭懿夫人不肯回蘭陵,甚至連顧厭的消息都沒打聽過一句的原因,不是眼下的日子多幸福,而是曾經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的生活太過艱辛,她怕了。
可人性本就如此,就如同當年先皇拋下顧厭母子近二十年不聞不問,是養不起一個后妃,一個皇子嗎?
不是,他只是不想破壞他當時的生活而已,哪怕是骨肉至親,血脈相連,在他眼裡也不值一提。
世人,總是更愛自己的。
鍾白匆匆走了,溫舒站在長廊上吹了會冷風才勉強收拾好心情,做了碗酒釀圓子給顧厭,臨出門前卻又折返了回去,在裡頭又添了一勺糖。

第252章天亮了就好了
等她提着食盒去議政廳的時候,裡頭卻正熱鬧。
老安王頂着一張被打腫的臉故作威嚴:「……如果只是謠言那最好,可萬一真是有人動了旁的心思,想動搖先皇的威信,老臣這些宗親可不答應,朝里那些老臣們也不會答應。」
顧厭目光仍舊落在面前的奏報上,彷彿並沒有聽出來老安王的威脅,語氣冷淡,甚至頭都沒抬:「安王叔對先皇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鑒,想來小王爺也會為此而驕傲。」
老安王一愣,他的三子還被關押在清明司,這一直是他的痛腳,此時冷不丁被戳了一下,剛才的裝模作樣頓時維持不住了:「皇上這話什麼意思?老臣那三子是不是……」
「朕的意思取決於王叔的意思,」顧厭打斷了他的話,他這才抬起頭來,卻是看了窗外一眼,「天色不早了,退下吧。」
老安王彷彿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見顧厭一副捉摸不透的樣子,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了,他應了一聲拱手告退。
溫舒和他走了個對面,側身讓開一步,以往這老頭總要找他們這些皇帝身邊人的麻煩,可這次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一個字都沒說。
溫舒略有些驚訝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隨即便將人拋在了腦後,推門進了議政廳。
顧厭正在看奏報,聽見腳步聲頭都沒抬:「朕還不餓,放着吧。」
「皇上午膳就沒用,晚膳不能再拖了。」
「是你啊,」厭這才將心思從奏報上收回來,抬頭的時候隨手將奏報扣上了,「不是讓你回去休息嗎?一天奔波應該也累了吧?」
溫舒打量他一眼,仍舊沒能看出旁的情緒來,心裏沉沉一嘆,卻什麼都沒表露,只將圓子端了過去:「不累,想陪陪皇上,皇上趁熱吃吧。」
顧厭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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