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入明徑》[夢入明徑] - 第7章 佳人(2)

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沈夢澤俊臉沒什麼變化,打量了一眼四周:「李犯的事兒,本殿也不想管了,你多勞心。方才官家下過旨,李家人,一律斬立決。」

齊佑寧猛地舒了一口氣。

沈夢澤提腳,聽見身後萬丈深淵中有人奮力掙扎,鐵鏈牽動着,狠狠在拍門,釋放着滔天怒恨和不甘:『「來人,來人!你們竟敢騙我,狗賊!奸佞狗賊!我就是變成厲鬼也要將你們碎屍萬段,你們不得好死!」

他宛如瀕死的野獸,奮力掙扎,他恨極了,像是被逼到絕路的猛獸,恨不得咬死對面的天敵,大不了一起玉石俱焚。

齊佑寧心猛地一提,對身後的屬下喝道:「又來了又來了!那瘋子的嘴怎麼還沒堵上,快點捂上,等着挨鞭子嗎!」

李恪一刻不消停地咒罵,用僅剩的力氣去瘋狂拍打大門,盡情釋放他的憤怒,活了四十餘載,第一次嘗盡了痛苦絕望,被人一手陷害,竟毫無反手之力。他這一生為皇帝效忠,文武百官家裡有什麼破事他無一不知,風光體面過了半輩子,不惑之年卻要承受喪命抄家的命運。

他眼睛血紅,血絲幾乎爬滿了白眼珠,身上身上臟污不堪,蓬頭垢面,神情絕望又悲痛。入獄的短短几天,他的嗓子嘶鳴嘔啞,說話像一個年邁的老翁,說幾句話就要咳上半天。他張牙舞抓着蹬着四肢,有獄卒來摁住他,他仍不忘泄憤:「榮靜徽你這個賤人,老子縱橫一生能被你整死,我死都不會……」

獄卒毫不留情踹了他幾十腳,咔嚓一聲,似乎是肋骨斷了幾根。他兩眼一黑,幾乎喊不出聲來,腦門直冒汗珠。

「屬下不明白殿下來這裡轉一圈是為了幹什麼。」顧子破跟在沈夢澤身後。

沈夢澤搖了搖頭:「來撞撞運氣,沒想到今日運氣不佳。」

沈夢澤想的是李恪認罪,背後害李恪的人一定會露面,雖然齊佑寧一定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但他顯然不是主謀策劃。

顧子破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看到遠處,不由一笑:「世子的運氣一向是不錯,雖然沒看到想見的人,但是能偶遇佳人,也算是美事。」

沈夢澤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一支白玉金絲簪斜插入發間,絳紫髮帶系金鈴,她穿着件藕荷散花廣繡衣配杏色繡花裙,珍珠頂鞋,行走宛如春柳,明姿艷質。

「好漂亮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殿下看美不美?」顧子破由衷稱讚道。

榮靜徽見到有人在前方,慢慢放慢了腳步,只見一位玉樹臨風的少年站在松樹下,宮牆一角,紅牆映紅裳,宗之瀟洒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她不錯眼地盯着他,剛好那人的目光接過來,於是四目相對。

榮靜徽在腦海里掃了一遍,並不記得哪家的兒郎是這樣的相貌氣度,她掠了一眼,極快的走開了。

沈夢澤沖顧子破揚了揚下巴,顧子破心領神會,自顧退下。

他一個人站在原地,轉身看着榮靜徽朝着府司西獄的方向去了。

齊佑寧方才送走了沈夢澤,還未長長舒一口氣,這口氣就卡在嗓子里,看着榮靜徽一臉崩潰:「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說等着官家判決書下來?你一個姑娘家家天天往這陰森之地跑,這次又來幹什麼。」

「方才我出去的時候撞上一個人,穿紅色衣裳的,我看他也是剛從這裡出來,他是誰。」

齊佑寧面色凝重起來:「你見到了沈夢澤,他沒對你來這兒起疑心?」

榮靜徽仔細回憶那人的模樣,喃喃自語:「原來他就是沈夢澤。」

她復又說:「無妨,出宮前我已經稟報過來這裡找舅舅拿我娘的遺物,上面被我糊弄過去了,下面的人我也打點過,不會有差錯。」

齊佑寧放下心來,暗聲道:「剛剛那個沈夢澤也不知道怎麼了,來這裡高聲告訴我李恪全家要被斬首的事,李恪差點就將你的名字宣之於口了,依我之見,他來者不善,但他也沒待多久,似乎像是來找什麼人。」

「找什麼人。」

「我怎麼知道。」齊佑寧摘下官帽,飲盡了杯中香茶,用袖子擦了擦唇邊水漬,看着幽黑深暗的長廊:「他剛剛被暴打了一頓,我覺得他活不過今晚。」

「所以我這不來了嗎。」榮靜徽非要留那一口氣,讓他苟延殘喘,一刻刻拖着,這復仇的時候終於要到了,李恪大約待會兒就可以解脫了,她輕聲道:「我來送他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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