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入明徑》[夢入明徑] - 第7章 佳人

昏黃燈光下,小丫鬟剪了剪燈芯,使光更明亮些,打在太后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郡主真是越長越大了,都要出嫁了。」

太后神色陰鬱,指甲上塗著鮮紅的玫瑰花汁子,指尖之用力差點將書頁摳破。

「這個丫頭原本就是個禍害,本來就留不得,放她平安出宮嫁人,哀家真是不痛快。」

「那咱們——」方嬤嬤比了一個殺的手勢。

「不成!」太后激動地猛一揮手,頭上珠翠都搖晃着,「榮氏羽翼甚多,你忘了?別的不說,西京的齊家是她舅舅。殷州的榮平榮東可是她的親叔,亳州還有一批曾受榮遠提攜的部將,榮平榮東可是不讓榮遠的暴脾氣,當初榮遠死不瞑目之時,他們就蠢蠢欲動有犯上之心,敏安要真死在皇宮裡,他們說什麼也會叛亂作祟,不行,不行,太冒險了。」

天子之命誰敢不從,方嬤嬤習慣了伴隨着太后受到臣民敬服,怎能容許臣子有二心:「他們不過是貶謫小官,現在又被遠派離京,一無兵權二無白銀,官家何須擔憂,若是敢犯上作亂,叫官家派一支精銳滅了他們。」

「你懂什麼。」太后氣得有些胸口疼,指尖捏緊桌几一角,「他們不足為懼,那朝中里外有二心的人呢,左相大權在握,靖王,安毅侯,萬國公,哪個是真的對皇帝心悅誠服的,尤其以靖王為首,他們家兵權漸甚卻不奉天家,着實可恨!」

太后心中暗惱,手肘碰到描金茶杯,杯子盛滿茶水,應聲倒地,碎了一片。

「那咱們就只能供着郡主了?咱就不做點什麼?」

做,當然要動手,只不過天底下人都看着呢,總要堵着天下悠悠眾口。

她默默一算,眼神深如枯井,渾濁眼白棕瞳閃過一絲狠厲:「丫頭過了年可就十六了,哀家盤算着,她來哀家身邊也有十年,是否該給她尋個好歸宿?」

方嬤嬤沒想到太后打着的是榮靜徽的婚事,小心詢問:「您有了主意了?」

「那人得身份顯赫,卻前途渺茫,最好不要依附於冀兒,以免以後拖累了他,這樣以後連根拔起可就更痛快了。」

文德帝對待自己兩個兒子不甚親近,有所防備。可太后不一樣,他們都是她的孫子,陳明冀又是正室嫡出,她早早就盤算着讓她最器重的孫兒成為太子,哪怕為了陳明冀以後的路更平坦,她也絕不會讓榮靜徽和陳明冀一黨有半分干係。

主僕兩人一細想,同時想到一個人,看向對方。

榮靜徽甫一出殿門,黃公公便追了過來,他估計是小跑而來的,哼哧哼哧喘着氣。他面上蕩漾一抹紅意,喜悅道:「恭喜郡主,李恪畫押了!」

她愣了一下,喜道:「表哥親自看他畫押的?」

「正是哩,表少爺叫奴才告訴郡主一聲,他認了罪,接下來看官家怎麼判吧。」

榮靜徽彎着的嘴角立刻平了下來,淡淡道:「官家怎麼判?別回頭灌了假死葯送出宮去。」

黃公公疑惑:「那郡主之意?」

榮靜徽眼前抹上一份針鋒一般的絕厲。

……

「屬下參見殿下。」齊佑寧拜伏道。

「起來吧,聽說李犯已經認了罪,我來看看。」說話的人一席紅色錦衣,雲紋斂袖,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在陰鬱黑暗的大牢里更顯光彩。

「在點視廳呢,世子殿下,李犯在獄中經過嚴刑拷打,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齊佑寧不禁冷汗連連,沈夢澤怎麼突然來了,他生怕李恪在關鍵時刻反咬一口。

沈夢澤望了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幽黑走廊,裏面的凄喊聲音像獸類瀕死的呼喊,悲壯又凄慘:「哦?瘋了?不知道小齊大人是怎麼讓犯人招供的,威逼嚴打?」

「哪裡哪裡,殿下說笑了,屈打成招這種事兒從前朝開始都沒蹤影兒了,李恪確實犯下大錯,屬下何必威逼嚴打,不過李恪畢竟是習武之人,不下點狠手,怎麼能說實話呢。」

沈夢澤聽見他這話,不禁笑出了聲,聲音都不自覺拔高。

「本來在秦川之地並未得到他與匈奴人勾結的證據,本殿下還以為他是冤枉的,原來他就是這麼個東西,可惜了,本殿為他東奔西走這一趟。」

齊佑寧被他嚇了一跳,仍道:「世子殿下來往奔波辛勞了,下官恭送殿下。」

沈夢澤挑眉:「我還沒說走呢。」

齊佑寧心中叫苦不迭,想法子轉移話題:「殿下此次為官家立下汗馬功勞,家父時常對下官耳提面命,定要以殿下為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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