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走到病房外，慕西延正想進去，卻透過門隙看見姜小暖把一個紅包塞到平日給她做檢查的劉醫生手裡。
「劉姐，辛苦你最近替我做假病歷，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
劉醫生喜滋滋地數着錢：「我可真佩服你的心狠，你平時裝病污衊季雲瀾對你不好也就算了，這回竟然拿槍打傷自己，也不怕真丟了命。」
姜小暖混不在意：「只要能把季雲瀾趕走，讓西延哥留在我身邊，這點危險算什麼。」
「我聽給季軍長做檢查的小護士說了，季雲瀾這回被季軍長壓着真離婚了！恭喜你啊，以你的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該喊你旅長夫人了吧！」
「西延哥答應了我哥照顧我，他這輩子當然只能是我的！」8
裡頭的得意，笑聲……一陣陣刺的慕西延站立不穩。
失望的怒火狠狠燒上他的眼角。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誤會季雲瀾了！
『嘭』的一聲，門突然被踢開。
當看到門外臉色陰沉的慕西延，劉醫生嚇得連忙把錢藏到身後：「慕旅長，您，您怎麼過來了？」
姜小暖更是嚇得冷汗津津。
她強作鎮定，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西延哥？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我剛剛開玩笑呢……」
「是不是開玩笑，跟公安說去吧。」
說完，也不管面如死灰的兩人，慕西延轉身匆匆奔向軍區，直衝季軍長辦公室衝去。
陰沉的天滾過幾道悶雷，豆大的雨滴落下。
慕西延越接近軍長辦公室，越心慌。
他知道季軍長要出氣，所以不得已之下，做做樣子簽了離婚報告。
原本是想着，等老人消了氣，這事就過去了。
可他沒想到季雲瀾真的會同意簽字，畢竟他昨天離開軍長辦公室的時候，她還捨不得離婚，還想叫住他……
很快，軍長辦公室。
頭一次，慕西延連門都沒敲，衝進去就急聲問：「軍長，季雲瀾呢？」
季父皺起眉，絲毫沒在意慕西延的迫切，不緊不慢從抽屜拿出簽好字的離婚報告。
「你來的正好，既然你跟雲瀾都簽了離婚報告，就儘快去政治機關處把這件是落實了。」
慕西延面色一緊，幾乎是從喉嚨硬生生擠出句：「我要見她，跟她當面談談。」
他錯了，是他自負，一葉障目識人不清。
她要道歉，他會跟她道歉，打他罵他都可以……總之他不想離婚。
可他的話卻點燃了季父的怒火，老人『蹭』的起身，聲音冷厲：「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讓你再見到她！」
慕西延心一橫，拿起桌上的離婚報告，當著季父的面撕了個粉碎。
「沒見到她，這婚我絕不離！」
鬧了一場，兩人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而季父說到做到，任由慕西延怎麼做，始終沒有透露季雲瀾的消息。
這一瞞，就是三年。
三年後，邊境。
圓月高掛，幽暗的樹林時不時傳出林鴟鳥悚然的鳴叫。
草叢間一雙雙帶着殺氣的眼睛死死盯着河面上緩緩靠近的船。
子彈上膛，汗划過慕西延緊繃的下顎。
這次秘密抓捕入境的大毒梟，他要做的，是帶人接應軍方狙擊手卧底『玫瑰』。
他壓低聲音吩咐：「保持警惕，在『玫瑰』沒發出信號之前，不要打草驚蛇。」
話剛落音，船艙里突然傳出幾聲槍響！
慕西延臉色一緊，立刻帶着人朝船上衝去。
『砰』的巨響，船艙門被踹開，他率先衝進去，卻見中彈的毒梟們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一個女人背身扣着皮帶。
她轉過身，慕西延瞳孔驟然緊縮。
季雲瀾！？
消失了三年的人猝不及防出現，她微仰着頭，眼神疏離：「久違了，慕旅長。」

第11章 

四目相對，慕西延只覺時間都停滯了，視線的可見度也狹窄到只容得下眼前的一人。
眼前的女人穿着皮夾克，緊身褲勾勒着修長筆直的腿，明亮的眸子猶如星辰。
但曾經深情望着自己的眼神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沒有過的冷漠。
她給手槍上着子彈，沾了血的臉沒有任何錶情，月光照進來，清冷的像朵紅玫瑰，妖艷又危險。
一時間，慕西延拿槍的手重了些許，出於本能似的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季雲瀾收好槍，正正經經地朝他敬了個禮：「燕北軍區野戰隊季雲瀾，代號『玫瑰』，奉上級令執行卧底任務。」
聽了這話，慕西延面露詫異。
季雲瀾加入了野戰隊，還在毒梟頭目身邊做卧底！？
目光掃向周生早已沒了氣息的毒梟們，幾乎每槍都打在致命點，暗紅色的血染紅了整片甲板。
再看過去，季雲瀾的視線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慕西延還想說什麼，指導員走了過來：「旅長，四周都探查過了，艙底有四箱海洛因和兩箱槍支。」
他擰起眉，生硬地不去看那一臉淡漠的女人：「通知公安和首長，東海那邊可以收網了。」
「是。」3
天明，被封鎖的河邊滿是軍綠和橄欖綠的身影。
慕西延四處搜尋，終於看見季雲瀾獨自一人坐在遠處的樹下，細細擦着手槍。
看到那把槍，他神色微凝。
當初季雲瀾一聲不吭的走了，什麼都沒帶走，唯獨拿走了那把77式手槍。
猶豫了瞬，慕西延邁開長腿走了過去，可距離她足足二十米外，她凌厲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見是慕西延，季雲瀾氣勢消減了些，卻又當做沒看見似的挪開眼：「慕旅長有什麼事嗎？」
面對她一副『我們不熟』的態度，慕西延的心一頓，不悅漫上眉眼：「三年前的事，我們還沒說清楚。」
『咔』的一聲，季雲瀾利落收起槍，臉冷了下來：「離婚報告我們都簽了字，還有什麼沒說清楚的？」
一句話頂的慕西延啞口無言。
當初簽離婚報告時他也掙扎過，但季父私下找他談過話，他只能服從命令簽字。
只是他沒想到當初那麼堅決嫁給自己的季雲瀾，會那麼爽利的簽字。
三年里，他也後悔過，因為姜小暖而幾次三番誤會她，但季父始終不肯透露半點她的消息，讓他連人都找不到。
沉寂片刻，慕西延喉結滾動，啞着嗓子擠出聲音：「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了你，小暖她已經……」
「她已經被抓了，但因為認罪態度良好，又是烈士遺屬，就被判了三年，這些我爸都告訴我了。」
季雲瀾搶過話，語氣多了絲挖苦：「算下時間，她也快出來了，你還要繼續照顧她？」
慕西延面色有些難看，正想解釋，一隊穿着迷彩服的人從樹林里出來。
「雲瀾！」
走在前頭的少校匆匆喊了聲，三兩步就跑了過來，擔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沒事吧？」
季雲瀾緩和下語氣，順手拿下他肩上的樹葉：「沒事，你那兒怎麼樣了？」
「放心吧，沒有漏網之魚。」他俊朗一笑。
看着兩人熟絡的模樣，慕西延眸光一暗，全然忘了季雲瀾剛剛的諷刺：「他是誰？」
季雲瀾愣了愣，而後突然挽住身邊的少校，聲音清晰——
「他叫許少聰，是燕北軍區野戰隊的隊長，也是我的未婚夫。」

第12章 

這話像是道雷在慕西延腦子裡炸開，讓他一下沒反應過來。
未婚夫！？
她居然有未婚夫了！
季雲瀾含笑看着許少聰，介紹道：「少聰，這是東海軍區的慕旅長。」
許少聰回過神，端正地朝慕西延敬了個禮：「首長好。」
慕西延沉着臉，沒有回應，鷹爪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季雲瀾，似乎是在等她更全面的介紹自己。
可季雲瀾像是沒看見似的，拉着許少聰就準備走：「既然任務已經完成，我們也該回去了，慕旅長，後會有期。」
說著，敬了個禮轉頭就走。
許少聰又匆匆敬了禮，轉身跟上，連聲問：「什麼情況？我啥時候成你未婚夫了？」
「小點聲。」
季雲瀾壓低了聲音，努力忽視身後那幾乎要把自己後背看出個洞的視線：「幫我個忙，在他面前，你就暫時假裝是我的未婚夫。」
許少聰一頭霧水：「為什麼？」
「回頭再解釋，先回去見司令。」
眼看着兩人遠去，慕西延緊握的雙手骨節都泛了白，一種說不出的妒意包裹着心。4
他從沒想過，季雲瀾會這麼快有未婚夫，可他們甚至都沒真正意義上的離婚！
「旅長，我們該回去了。」
指導員走了過來，見他看着一個方向出神，也不由看過去：「怎麼了？」
慕西延強壓下湧起的怒火，瓮聲回：「沒什麼。」
……
燕北軍區，司令辦公室。
聽完任務彙報，梁司令滿意地直點頭，目光讚賞：「雲瀾啊，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季雲瀾謙遜一笑：「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梁司令像是想到什麼，話鋒忽的一轉：「對了，你爸前兩天又來過電話，問你調動的事情想的怎麼樣了。」
季雲瀾皺起眉，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怕父親擔心，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當卧底的事，也沒時間去回復調動回東海軍區的事。
半晌，她才開口：「司令，我在這兒挺好的。」
梁司令嘆了口氣：「我跟你爸是幾十年的老戰友，你的事我也聽了一兩句，調你回去也不是因為個人問題，是為了東海軍區未來建立野戰隊做準備。」
「你是我們軍區野戰隊的翹楚，相信你能出色的完成任務。」
像是怕她有顧忌，他又補充了句：「當然不是你一個人去，你所在的野戰隊全都會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季雲瀾也不好再拒絕，其實她也有私心。
這三年，她跟父親除了電話就只有信件聯繫，她真的很想他……
想到這些，季雲瀾挺胸抬頭敬了個禮：「是！」
從辦公室出來，她正好碰上許少聰。
見她手裡拿着文件，許少聰問了句：「又有新任務？」
季雲瀾把文件遞給他：「沒錯，還是整個野戰隊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