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寵壞小青梅》[隊長寵壞小青梅] - 第3章(2)

果。田玲有家人的陪伴,而田碩明也可以毫無負擔地去參加訓練。江宸也並沒有錯,他不過是想幫自己的隊員罷了。人生總有選擇,總不能因為他的選擇與自己的有差異,她就全盤否定了他的為人吧。陸醫生不禁地在想,當初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
特戰隊最近的訓練量很大,隊員們都覺得江隊長可能吃槍葯了。總之最近的他脾氣特別不好,而那無處宣洩的情緒就正好全抒發在訓練里了。江宸儘力不去深想陸婧寧的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教員考核已迫在眉睫,專心備戰才是正道。
特戰教練員的考核內容涵蓋了戰鬥指揮、專業技能和訓練分隊戰術這三大單元。武警總隊從所屬部隊和院校里遴選了40餘名軍官與專家教授進行了開放式研討,共同組建了模擬對抗賽去推進教學,以此來確保每名考核人員都能學得透徹。為了驗證學習成果,總隊更是開展了首次為期兩個星期的教練員集訓。
繁重的備課示教和集訓科目佔據了江宸所有的時間,總隊從各支隊共抽調來近600名幹部和教練員參與此次特訓,可見上頭尤為重視。所有參訓人員都默契地擰成一根繩,鉚足了勁兒地要拼個好成績。
好在天道酬勤,一分努力便有一分耕耘。半月已過,參加集訓考核的成員不僅如願以償地換來了集體百分百的合格率,更有50名參訓隊員被綜合評選為「優秀教練員」,而江宸便是這50人里的其中一員。

收網行動
集訓結束後的第二天,江宸和另五名軍官一起接到了上頭的指示,命令他們發揮集訓成果,儘快落實一套新一代的訓練大綱。而有着實戰經驗和軍校背景的江宸則被理所當然地劃分到了『科學建立』組。他需要擬定一份教學報告,並且以「科學確立特戰力量的長遠建設」為中心思想去探討未來的特戰訓練里應該如何結合人力與科技,從而起到相輔相成的特戰作用。
為了寫好報告,江宸頻繁地出入武警工程大學,與科研人員和教導員進行了多次詳細的探討才取得了深刻的見地。奮寫報告的日夜裡,他每一天都是忙到凌晨三點多才去睡覺。宵衣旰食的辛勞倒是換來了上頭的肯定,參謀直接下令,讓江宸參與後天的幹部拓展會議,詳細彙報他報告里的核心內容。
愛情與事業還是能占其一的,他雖然前者失意,但好在後者還算得意。這是江隊長在鬱鬱寡歡了將近一個多月里,唯一的一次好心情。
彙報工作圓滿結束,江隊長才剛回到支隊便被李政委叫去開會了。會議室里坐着武警總隊的領導,還有大隊長。此次要會的重點無疑是與省廳最新下達的掃黑除惡專項行動有關,A市的特戰部隊會聯合市局刑偵一起參與此次行動。
領導十分嚴肅:「截止去年的十一月,全國共打掉涉黑組織2400餘個。掃黑除惡是還社會安寧的一項重要專項行動,這無疑是省廳最重視的行動之一。前不久發生在A市鴻興購物城的爆炸裝置案無疑是對公安的一次公然挑釁。省廳得出的偵查結論指向了我市密切關注的一個涉黑團伙——東旭集團。
兩天前,市局在郊區以南,500公里開外的一個村莊里發現了一處可疑據點。根據線人的線索,那裡很有可能是一處非法儲藏武|器的倉庫。而倉庫的持有者是一位名叫舒北的人物,他與東旭集團關係密切。我們接到省廳的指令,需要我們來增援市局的行動。
毋庸置疑的是特戰隊依然會在此次行動里承擔著衝鋒的重要責任。這將會是一次危險性極高的任務,收網行動就定在後天。特戰隊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在零傷亡的情況下,繳獲所有的非法武|器。而且不僅要一舉摧毀非法倉庫,更要幫助市局抓住舒北!只有他落網了,我們才有可能將東旭集團一網打盡。」
會議結束後,大隊長把江宸留了下來一起討論行動細節,江宸知道此次行動的危險性會比之前的突擊抓捕要嚴峻許多。東旭集團是全省重點打擊的涉黑團伙,後天的收網行動無疑是一次省廳與涉|黑力量的正式交鋒。行動一旦拉響,那就表示掃黑除惡的專項行動必然會成為一個長久的攻堅戰。
江宸很清楚,這種類似的收網行動不會只有一兩次就能徹底結束。畢竟東旭集團紮根已久,對於公安來說,要一窩端掉它的所有勢力就是一場持久戰。江宸還意外地了解到,張徹也是此次行動的重要成員。張警官與他的同事們一直都在背後負責調查東旭集團,也算得上是對東旭集團最了解的刑警精英了。
兩天後,郊區以南的一座村莊內正被一群訓練有素的特戰隊員們迅速地包圍了起來。夜色的降臨無疑為他們的行動提供了很好的保護色,江隊長帶着隊員們悄無聲息地進入了村莊的內部。
張徹和另外一組刑警則跟在第二組武警支隊的身後,他們正貓着腰候在了一所鐵皮房的門外。張徹能聽到耳機里傳來了特戰隊員們的口令——一組已就位;二組到位;三組到位。下一秒,張徹便聽到了江隊長下達了命令——「行動!」
幾乎在同一時間,村莊內的三大據點被閃|光|彈|點亮,然後便是一陣陣連續的|槍|擊|聲,有人在喊——「給我開槍!」,也有人在喊——「快走,我們被包圍了!」。收網行動的前半段算是進行得很順利,三個非法儲藏武器的倉庫皆在四十五分鐘內被特戰隊和公安控制了下來。
江宸的行動組此時仍在配合著刑警一起突進村莊的內側,他們正不遺餘力地追趕着其他在逃人員。涉|黑|歹|徒|們各個都是亡命之徒,在被逼到走投無路時更是不管不顧地全力抗擊。江隊長見逮捕無望便只能下令隊員們開槍擊斃。
在追逃的過程中,他的耳機里傳來了總指揮的指示:「江宸,那伙人里可能有舒北,必須爭取活抓他。」江宸聞言便立馬採取了保守的迂迴戰術。歹徒們依舊在猛攻,江隊長與他的隊員們則蹲在障礙物的身後,等待着回擊的最佳時機。
對方仍在射擊連攻,他捕捉到敵方的片刻喘息後便迅速與副隊長比了個行動的手勢。埋伏在兩側的隊員們早已蓄勢待發,一組掩護,一組主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江隊長瞄準了射擊目標,彈無虛發地將每一個歹徒都一一拿下。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不遠處有一位穿着西裝的男人正往道路的北邊跑去。那個男人的身後還跟着兩名護送人員,那個人是舒北!
「一組留下清場,二組跟我繼續追。」他帶着人往道路的北邊趕去,而村莊的南面已是燈火通明。南面村莊的入口處已經停滿了警車與特戰隊的突擊車。張徹穿着黑色的防彈衣正與同事們押送着人往警車的方向走去。
才剛剛交接完畢,同事便跑來低聲耳語了句:「張隊,線人死了。」張徹的臉立刻冷了下來,他快速地轉身往車隊的另一邊走去。印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抹白布,掩蓋在下面的是一具冰冷的身體。張徹掀開了白布,用力握住布邊的指骨已經發白。屍體是他的線人,他的左側胸口上有兩個明顯的彈孔。
張隊問:「在哪裡發現的?」
「在一號據點的水溝里。」他頓了頓,「張隊,我們來遲了。」
張徹卻沉默不語,仍在思考。他知道自偵查的初期到現在,一直都是由他單線與線人聯繫的,而且兩人都十分注重保密。收網行動已經進入了清場階段了,可張徹的線人居然在最後一刻被殺了,這都太巧了!
一個讓他不寒而慄的想法突然閃現。——不,不是來遲了,是有內鬼!

收網行動2
或許從一開始,行動就被泄密了!張徹猛然起身,飛快地跑向了指揮車。他一把搶過了聯絡員的耳機對市局的指揮部喊:「這裡很有可能是陷阱,我們必須馬上停止行動!」
聯絡警員驚訝地奪回了耳機,十分不滿:「張隊,你瘋啦!」
張徹直接無視了他,繼而走到操控台的面前摁下了免提:「我是市局的張徹,我的線人已經死了。而且是在我們到達前就死了,屍僵已經擴散至全身,這就證明他死了至少六個小時。可在行動的前三個小時,『線人』還給我發過消息,提供了舒北的位置。現在看來,我線人的身份早就暴露了。而殺他的人顯然是冒充了他給我發了假消息,其目的就是為了引誘我們繼續深入。或許今天這整個村莊都是東旭布下的一個誘餌!我們必須立刻停止行動!」他很焦躁,似在咆哮着。
幾乎就在這同一時間裏,村莊的北面突然響起了一聲轟鳴,那是爆|炸|聲!
張徹所在的指揮車被|爆|炸的余浪沖得車身直晃,他立馬衝下車去查看情況。身旁的警員與支援力量都在往|爆|炸的方向跑,有人在喊:「快救人」。兩抹人影突然從滾滾黑煙里穿了出來,張徹定睛一看便認出他們是剛剛前去追捕舒北的特戰隊員。他立馬前去扶人,其中一位隊員忽然握住了張警官的手腕,他的聲音很沙啞:「我隊長還在裏面……」
他說得是江宸,張徹扶緊了他,承諾道:「我一定找到他!」只希望……找到的不是一具屍體。隨即,兩名特戰隊員被送上了救護車。
在爆炸前的追擊里,江宸帶着二組緊追『舒北』,可他們卻並不知道那位西裝男不過是舒北的替身罷了。當二隊在穿過一條僻靜的彎路時,江隊長卻突然打了一個手勢,叫停了追捕。全員呆在原地等待着指令,江宸只覺得此處特別的寂靜,越是如此就越不能冒進。
他在觀察,鋒利的目光正掃視着周圍的環境。旁邊瞎燈黑火的一排排矮房裡似是有某種光源正在有規律地閃爍着。江隊長只看一眼便已斷定那是炸|彈|裝置,他迅速下令撤退。西裝男見引誘計劃敗露,便直接拿出了引爆器。
男人朝隊員的方向迅速奔跑,他一邊跑還一邊脫掉了西裝外套。綁在他腰上的是一排自製引爆裝置。反正都是一死,他臨走前也該帶走幾個墊背的!江宸跑在隊伍的最後頭,|射|擊|移動目標很有難度,但他還是轉身朝男人開了一槍。
他必須擊斃男人,這樣才有可能減少傷亡。兩邊矮房裡的引|爆|物應該都是倒數裝置,時間已經不多了。——砰!子|彈|高速地飛向了目標,直接命中他的額頭。男人倒下了,但此時『滴滴答答』的響聲已經變得尤為倉促。快要爆炸了!江宸轉身就跑,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直指前方。
三、二、一,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鳴,兩排房屋轟然坍塌,滾滾熱浪將特戰隊員們衝出了數米。
市人民醫院的急診科此時正嚴陣以待,剛剛科主任已經接到了緊急指令。馬上就會有一批重傷員被送來,而且他們都還是軍警。值夜班的幾位醫生都已經站在急診門前候着了,三輛120救護車已經朝他們駛來。
陸醫生立刻迎了上去,躺在擔架上的一名特戰隊員已經昏迷了。她迅速推着擔架往急診科里送,全然不知江宸就躺在她身後的第三輛救護車裡。小戰士情況還算樂觀,沒有重大的心腦肺與血管損傷。分佈在他身上的多是不同程度的皮外傷,急救員在路上已經替他做過簡單的止血處理。
陸醫生剪開了包紮處,先是用絡合碘給消毒,然後便準備清創。她用醫用鑷子將鉗在傷口裡的爆炸物碎片以及其餘的物質殘渣都悉數挑了出來。完成了清創後,她給小戰士注射了局部麻醉才開始縫合。
不知何時,小戰士已經蘇醒了,她循例提問。在見到小戰士對答如流後才真正地放心了。陸醫生說:「我們已經給你檢查過了,你的手臂和小腿的傷都屬於外傷,沒有傷及血管與骨頭。你還覺得有哪裡不舒服的嗎?」他搖了搖頭。
急診室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叫喊,他在喊:「江隊,撐住啊!你一定要撐住!」
護士攔住了他:「你在外面等吧,這裡就交給我們了。」
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好像是陳金嶸。陸醫生拉開了布簾往外看,確實是他。與此同時,同事們正推着另一輛擔架床從她的眼皮底下跑過,而躺在床上的……是江宸。她來不及多想,已經迅速趕過去幫忙了。
江宸的臉很臟,各種灰塵泥土等殘渣已玷污了他的俊容。他的褲腳上全是血,她迅速剪開了他的衣物,暴露在外的是各種開放性傷口。有深有淺,輕重不一。他受傷很嚴重,在|爆|炸|的最後一刻,他飛撲卧倒。雖然他成功逃離了最危險的區域,但爆|炸|的熱浪則像一隻巨手把他牢牢抓住,然後又一併往外扔了出去。尖銳的殘渣與鋒利的碎片一同刺入了他的手腳,倒地的一瞬,他的左胸上還被矗在地面的一處木尖刺中。
同事已經剪開了他的衣服,上面是血淋淋的一片暗紅。他的呼吸正在衰弱,而心電監控儀正顯示着他的心率在下降。很快,他就出現了心搏驟停的情況。陸醫生迅速實施胸外按壓,一分鐘要按壓100至120下。她從未像今天這般緊張,心裏不停地在默數着,手上的動作卻不見慌亂。
心電儀仍是一條直線,她沒有放棄,仍在繼續按壓。同事已經在準備除顫儀了,不一會兒,她終於等來了他的一句話:「讓開,除顫準備。」
「200焦耳準備。」一塊電極板放在了他胸骨右緣肋間,另一塊則放在了他左腋前線內的第5肋間。啪嗒一聲,電擊除顫完畢,監視器沒有任何反應。
「300焦耳準備。」沒有反應。
「350焦耳準備。」沒有反應。
「400焦耳準備。」沒有反應。

頹恆鉛華1
他們堅持不懈地又發動了一次除顫,大家都在等。陸醫生攥緊了雙手,不禁地在祈禱着奇蹟能發生。一秒、兩秒、三秒,心率圖上終於出現了那道久違的波浪線,她長吁了口氣。可還未來得及真正放鬆,另一個緊急狀況便已經接踵而至了。穿透性心肺損傷已經引起了他的失血性休克,情況很危急!
「不能等了!」心外醫生庄勤直接選擇在急診室里幫他開胸,而麻醉醫師已迅速就位,直接幫他插管。完成了氣管的全身麻醉後,庄勤切開了江宸的心包,以此幫他緩解壓塞。陸婧寧怔怔地看着一切,眼眸里的他就像是個破碎的瓷娃娃,只能任人擺布。
她看着他被切開,又看着他被導入管子,一切都是那麼的殘缺,而他是那般的羸弱,宛如一株白色的蒲公英花蕊一樣,遇風則散。上一次見面時,他們還不歡而散了,她很後悔。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真想收回之前的那些話。此刻的她只覺得心如刀割、難以呼吸。江宸的出血量終於被控制住了,庄勤拔除了他的心導管,在中和了他的肝素抗凝後才對他進行了心包穿刺的抽吸治療。
急救進行得很及時,江宸總算挺過了最難的那道險阻。隨後他被轉送至手術室,由庄勤繼續幫他完成餘下的治療步驟。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有支隊大隊長,政委李克天還有他的戰友陳金嶸。當然也包括了,惴惴不安的陸醫生。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手術很成功。眾人明顯鬆了口氣,大隊長與李克天則出發去了江家通知江母,獨留陳金嶸與陸婧寧守在他的病床前。好在倆人有過數面之緣,再次見面時也不至於覺得太尷尬。陳金嶸注意到陸醫生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江宸,臉上正密布着一層哀傷的陰雲。
陳金嶸寬慰道:「嫂子,你別太擔心了。江隊會好的。」
嫂子喊得並不準確,但她卻沒有糾正。陸醫生淡淡地說:「嗯,會好的。」似是在安慰自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陳戰士是個熱心腸,見她仍是愁容滿面,索性分享起江隊的輝煌往事,好讓她不必過分擔心。可是,在陸醫生聽來,那段往事並不輝煌,那隻不過是他的又一次生死瞬間。她於心不忍地攥緊了拳頭,努力地壓抑着心底的悲傷。他怎麼總是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呢,她的唇已在微微顫抖着。
數年前,江宸與班長李毅一起出國執行使館保衛任務。當時他們去了一個動蕩不安的國家。彼時,三大武裝勢力割據稱國,**也不敢介入。混亂的情況和接二連三的|恐|襲|讓使館護衛變得十分嚴峻。
那一年的四月,使館北側發生了一起恐|怖|襲|擊事件,混亂中,一顆流|彈|擊中了江宸的左側胸口,而那枚|子|彈|距離心臟僅有寥寥幾厘米。幸運的是,死神並沒有帶走江宸;不幸的是,他卻帶走了他最敬愛的班長——李毅。
|恐|襲|的開始是由一顆自殺式|炸|彈|的爆炸引起的,巨大的衝擊波不僅將使館的門窗全部震碎,更是把正在執勤的李毅衝倒在地。待眾人跑回來搶救傷員時,他們才發現李毅的脖子被|彈|片和碎了的玻璃片刺中。傷口呈出幾個坑坑窪窪的洞,不停有血從裏面冒出來。
李毅被送到醫院時,心跳早就停了,他整個人都沐浴在血泊里,剛勁有力的手臂上還殘留着幹了的血跡。醫護人員在幾經努力後還是無奈地宣布了他的死亡——李毅動脈出血過多,搶救無效。鮮活的一條生命被永遠地留在了異國他鄉,而家人等回來的只有他的長棺,與一面鋪在上面的,鮮紅的五星紅旗。
當年江宸受傷後其實是可以直接回國治療的,但他拒絕了。從術後到恢復體能訓練,他只用了十四天。他覺得任務還未完成,班長已經犧牲了,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必須堅守崗位。這是他身為軍人該有的素養與堅持。
身為醫生的陸婧寧自然知曉,光是開放性傷口的癒合就要平均耗時至少五到七天,更別提當時的江宸是左胸中|彈|,這樣的傷勢尤其需要時間充沛的康復期。因為,他還需要額外預留出一定的時間去應付術後併發症,以及傷口不愈或者惡化的可能。
當地的醫療條件不比國內的先進,這麼換算下來,要想痊癒就至少需要一個月。可江宸只用了兩個星期就逼着自己從卧床到站立行走,再到恢復體能訓練,還真是奇蹟啊……究竟該說他固執呢,還是孤勇呢,亦或是無私的忠誠……
結束了國外任務的江宸在回國後,便立刻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班長的父母,而第二件事就是去看望班長。他把自己的一等功勳章放在了李毅的碑前,然後就一直靜默地站在那裡,候了整整一個下午。這倒是很符合他一向沉重寡言的性格,江隊長只會把心底的萬千情緒都化成某種即緘默又堅韌的舉動,不言亦不語,但全都在心裏。
聽及此,陸醫生早已熱淚盈眶。一滴又一滴的淚已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而手背的主人卻渾然不知,仍是昏睡不醒着。記憶里的江宸一直都是和煦穩重的,她從未想過他那深沉從容的背面竟是這樣不為人知的頹垣鉛華。
「他腹部的那兩道疤又是怎麼回事?」想起之前在急救時見到他右側腹橫肌上的那兩道暗沉猙獰,她不由得心裏發怵,不會又是一次與死神的失之交臂吧。陳金嶸見陸醫生居然在哭,頓時慌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是在好心做壞事,於是只能沉默不語。
陸醫生卻看了過來,問:「你也不知道?」他僵着脖子,搖了搖頭。
看來她猜得沒錯,又是一次驚心動魄。於是,她換了個問法:「是什麼時候的事?」
陳戰士還是功虧一簣,沒守住。他不僅說了年份,還透露了月份。而她則愣在了原地,頓感恍惚。那個時間……好像就是在他們分手後沒多久。陳金嶸見陸醫生臉色如蠟,於是,他非常厚道地出賣了兄弟,將江宸那因為醉酒而『寧玲』不分的傻裡傻氣全都交代了。他覺得江隊長應該不會責備他的,他可是在哄嫂子啊!

頹恆鉛華2
陸婧寧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追問道:「他之前那位在軍隊樂團的女朋友呢?他們後來為什麼沒在一起了?」
陳金嶸聽得雲里霧裡:「啊?江宸可是隊里出了名的『釘子戶』,我寧願相信母豬能上樹,也不信他會有什麼軍隊樂團的女朋友。」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表達方式啊,倒也大可不必。
陳金嶸見陸醫生眉頭微蹙,以為她不相信,他乾脆補充道:「我說真的,要是真有,也不至於咱們李政委年年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催他解決個人問題啊。江隊也到年齡了,加上軍績實在優秀,領導可關注了。都說要給他介紹,可他愣是拒絕了好幾次。我都擔心他把上下級關係弄僵了,這就沒必要了嘛。可能也是實在不好意思再推辭了,他今年就去參加了單位的聯誼。但我後來聽說,他好像還與一位女士不歡而散了。總之,也不知道他犯什麼毛病,他去參加聯誼卻和人家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也是他活該被那女的罵,說他是騙子,傻不傻。」
單位的聯誼?陸醫生繼續追問,果不其然,他參加的那場聯誼也是她去的那場。堵在心裏的那團泥垢瞬間被衝散,大徹大悟並沒有讓她覺得輕鬆舒坦。相反的是,她只生出了許多徒喚奈何的感覺。她的心像是被蜜蜂螫了似的,一下子收緊。
他當初為什麼要騙她?還偏偏要假裝成一個移情別戀的渣男去與她分道揚鑣,何苦啊……
如果只是為了讓她死心,讓她徹底忘記他,那他可就錯了。她可是心有不甘地念念不忘了很多年,也……想他想了很多年。
凌晨一點半,市局裡依然燈火通明。張徹站在局長辦公室里,語氣堅定:「特戰隊那邊確認過了,矮房裡的|炸|彈|和當初商場裏面的自|制|彈|一模一樣。江隊帶人追的那個西裝男也不是舒北,他就是一個手下。」
局長長了口氣,轉身看着張徹:「線人死了,我們的情報也有誤,特戰隊那邊也有傷員。東旭集團這次可謂是大獲全勝啊,他們居然把我們耍得團團轉!這些亡命之徒目中無法,簡直太囂張了!」
張徹亦難掩心中不憤,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他們提前知道了一切,布局引我們步步深入。如果不是江隊敏銳下令,讓隊伍提前撤出,恐怕這次行動的傷亡還會更大。由此可見,2.23行動有漏洞。我懷疑……出了內鬼。」局長皺着眉頭,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徹繼續着:「局長,東旭並不簡單。暗地裡,它涉黑。可明面上,它可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民營企業。而能做它保護傘的人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如果內鬼是個黑白通吃的自己人,那我們可不單單只是掃黑除惡了,這背後或許還有反貪局的事兒。」
局長沉重地點着頭:「張徹,內部清查的事情我們務必要小心。千萬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但也不能不查。現在敵人在暗,我們在明。為今之計就是以靜制動,不能貿然行事,我們先着手調查東旭的賬面。」
張徹應了聲:「明白,經偵已經開始盯着了。」語畢,肩膀已被局長沉沉地按了一下。老局長還是心疼部下的,見他雙眼全是紅血絲,他開口道:「今天就別熬了,回去休息吧。」
張警官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他剛打開客廳的燈便見到沙發上蜷縮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快速地走到沙發邊蹲下,然後溫柔地摸了一下周願的額頭。
她惺忪地睜開了眼:「你回來啦?」
「為什麼不去卧室睡?」
「我就是想等你回來。」他的下巴已布上了一層隔夜的胡茬,看起來很顯老。她立刻拉着他往卧室走,「不說了,補覺最重要。」他任由自己被她拉着,掌心的溫熱已傳至他的心窩。
許是因為十分疲勞,又或許是因為周願就陪在他的身旁,張徹今夜睡得特別安穩。他一沾到枕頭就呼呼大睡了,溫熱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臉上。周願微笑着把他抱得更緊了些,然後才閉上眼睛。
——滋滋滋,一陣連貫的手機震動把周願吵醒了。她翻身看了一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六點半。手機上沒有來電訊息,不是她的電話。身旁的張徹也已經醒了,他直接拿起床頭的手機,接過電話。
「張隊,出命案了。」電話那頭的警員快速地給他報了一個地址,男人立馬起床穿衣。周願也坐了起來,疑惑地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他一邊換T恤一邊回:「有案子。」轉身出門前,張徹又忽然折回了床邊,快速地親了一下周願的唇才離開。
老舊的城區里有一條僻靜的小道,張徹躍過了警戒線內,徑直地朝屍體走去。身旁的同事把一個物證袋遞給了他,是一張身份證,「頭兒,死者是宏亞保險公司的老闆——林東。半個小時前,路過的環衛工發現了他的屍體。左胸中彈,看傷勢應該是直擊心臟。」張徹看了一眼身份證,然後蹲在屍體的旁邊仔細地打量着彈孔。
他看向了一旁的法醫,問:「死亡時間能確定嗎?」
「凌晨兩點半到四點半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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