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甜藏》[至深甜藏] - 第6章

尹和暢看了半天,試探着問,「喬部,怎麼了?」
喬裕很快回神,面無表情的拿筷子點了點盤中的某道菜,避重就輕轉移着話題,「這道菜太難吃了,以後別再做了。」
尹和暢雖覺得莫名,卻也很快應下來,「嗯,我一會兒就跟食堂負責人說。」
那道無辜的菜,從此絕跡於此食堂。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蕭子淵又出現在喬裕的辦公室,輕叩着辦公室的門,站在門口也不進來,「隨憶下午有手術,我這邊的會議還沒結束,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幫忙接一下我兒子?」
喬裕手裡的工作基本告一段落,拿起車鑰匙應下來,「好,我這就去,接上他之後我帶他去吃飯,你忙好了給我打電話。」
蕭雲醒和喬裕還算熟悉,看到爸爸媽媽沒來,也沒發脾氣乖乖跟着喬裕走了。
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吃飽喝足之後卻一直盯着喬裕看。
喬裕拿紙巾給他擦着嘴角,笑着問,「二叔臉上有什麼嗎?」
蕭雲醒皺起眉來和蕭子淵如出一轍,使勁搖了搖頭。
喬裕也沒往心裏去,笑了笑,哄着蕭雲醒說起了別的。
一直到蕭子淵夫婦來接兒子,蕭雲醒牽着爸爸媽媽的手走了幾步之後才忽然一臉興奮的回頭,衝著喬裕開口,「我想起了,那個漂亮姐姐!二叔,我看過你和#&%的合……照……」
蕭子淵眼疾手快的捂住兒子的嘴,最關鍵的幾個字被蕭雲醒咽了回去。
喬裕奇怪的看着他,「雲醒說什麼?漂亮姐姐?」
蕭子淵把兒子扛上肩頭,笑得風輕雲淡,「沒什麼。」
可喬裕還是很快就知道了蕭雲醒口中的漂亮姐姐是誰了。
第11章女王如斯
那天建築設計事務所的人過來繼續討論方案,喬裕在來會議室的路上就聽到手底下的人小聲議論,「真的是個美女,特別特別漂亮。」
尹和暢平時雖可以保持深沉,可到底年輕,一臉好奇的問,「誰特別特別漂亮啊?」
「就是那個建築事務所的人啊,這次比上次多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特別特別漂亮的美女。」
喬裕隨口接了一句,「到底是有多漂亮啊,你們討論的這麼熱烈。」
喬裕推門進會議室的時候,紀思璇正站在窗邊打電話,聽到身後的動靜自然而然的轉身看過來。
繼而,兩個人極有默契的愣在當場。
喬裕的第一反應是回答了自己剛才那個問題,嗯,確實特別特別漂亮。
徐秉君本想做一下介紹,可看兩人的反應也愣了一下,試探着問了一句,「認識的?」
紀思璇很快回神,掛了電話,笑了起來,「喬師兄,好久不見。」
她站在窗口,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那張臉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在面前,喬裕忽然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沒變,雖然從來沒忘記過這張臉長什麼樣,可真真正正出現在眼前時,還是結結實實的被驚艷了一把。當年的明媚妖嬈,如今多了幾分精緻嫵媚,一樣的動人心弦。
喬裕心裏一動,再見你時,心裏有春風,滿山的吹。
他很快伸出手去,輕聲回應,「好久不見。」
紀思璇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氣,空氣中初始清爽的青草香升華為檀木香最後退為雪松香,遞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指節修長乾淨,白色的襯衣袖口恰到好處的蓋過手腕,搭配着精緻的黑色袖扣,更顯優雅大氣。
紀思璇微微一笑,伸手用指尖輕握了下那隻手,又極快的收回,垂着眼睛不去看他透着幾分禮貌疏離,幾年不見,這個男人當真是越來越勾人了。
紀思璇在喬裕開口前轉頭對徐秉君說,「我們是大學校友,當年我從醫學院轉到建築系,喬師兄教了我不少東西。」
說到這裡紀思璇忽然頓了一下,看向喬裕語氣有些奇怪的繼續開口,「只是那時候不懂事,不知道喬師兄出身名門,言辭舉止多有得罪,希望喬師兄不要放在心上。」
紀思璇的幾句話說得乾淨漂亮,既拉了關係又捧了喬裕,可喬裕心底卻有些難受,微微笑着點了下頭。當年讓她叫一聲師兄不知道有多難,現在卻一口一個師兄叫的歡快,這是在和他劃清界限嗎?
她沒有假裝不認識他,也沒有刻意的掩飾什麼,似乎他真的只是她的一個師兄,而已。
徐秉君和紀思璇共事幾年,對她的脾氣秉性也算了解,紀思璇對於客戶向來是不卑不亢,還頗有幾分恃才傲物的風骨,可剛才那幾句話乍一聽是在拉關係,再仔細一琢磨,她的行為確實反常詭異,再看喬裕的神情,臉上雖看不出什麼,可總覺得哪裡不對,他也沒有說破,笑着開口,「既然是熟人那就更好了,我想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
或許是喬裕和紀思璇的存在感太強,兩個人的沉默讓會議室內出現了莫名的低氣壓,徐秉君為了緩和氣氛便給紀思璇挨個介紹對方的團隊人員。
可剛開始介紹,紀思璇就鬱悶了。
劉浩然就是剛才一群人里誇紀思璇漂亮最起勁的,馬上跳出來笑得滿面桃花開,「紀工,你好你好,我是劉浩然,就是詩人孟浩然的那個浩然。」
紀思璇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僵住,慢慢收回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說話。
紀思璇這邊的團隊里已經有人忍不住嗤笑出來,徐秉君捂着臉反省,又忘記提前做鋪墊了。
連一向穩重的喬裕都一臉古怪的握起拳放在唇邊輕咳掩飾,雙肩還微微抖動。
偏偏劉浩然還一臉不自知,「怎麼了?」
紀思璇深吸了口氣,努力安慰自己,總不能第一次見面就發飆,實在是有損自己的形象,以後合作起來會很麻煩,她努力綻放出一抹微笑,笑得別有深意,「劉浩然是吧,我記住你了。」
劉浩然還沒來得及竊喜,就看到紀思璇斂了笑容向眾人打了個招呼,「我去下洗手間。」
「紀工」才出門就聽到會議室里的爆笑聲。
兩個團隊都是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本就有共同語言,因為「濟公」關係更融洽了。
「你竟然……哈哈哈哈哈……」
「怎麼了,我不就是叫了一聲……」劉浩然繼而恍然大悟,「哦,濟公!」
喊完後自己笑得不可自抑。
喬裕這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經他一解釋,全都爆笑出聲。
徐秉君主動檢討,「是我的問題,沒提前跟你們說。已經好多年沒人叫她……了,所以我忘了。」
一群人笑得東倒西歪,「那你們平時叫她什麼啊?」
站在徐秉君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笑着開口,「建築界有本很出名的雜誌,有一期就是採訪的她。其中有一段是這麼寫的,鋼筋水泥這個男人的國度里有位女王,年紀輕輕便可以昂着下巴傲視整個建築圈,大膽果敢又不乏細膩,敏感度很高,直擊靈魂最深處,堪稱鬼斧神工。每日里頂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披着一件黑色羊絨大衣,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飄逸又沉靜的走過,沒人再笑稱她為『濟公』,皆是恭敬的稱她一聲『璇皇』。紀思璇,女王如『思』,僅此一人。」
「你為什麼不早說!」
「誰知道你們這麼沒眼色!」
他們還在笑着鬧,可喬裕臉上的笑容卻暗淡了幾分。
璇皇。
當年那個纏着他無所不用其極逼他代為畫圖的小丫頭終於可以獨當一面了,說明她離她的夢想越來越近了,說明她終於強大到不再需要他的庇護,原來他這麼多年的擔憂都是多餘的,她很好,真好。
等紀思璇再回來的時候,神色恢復了正常,會議進入正題。
紀思璇操作着電腦,屏幕上的幻燈片一張張閃過,她一張張講解,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滑過,偶爾停留在喬裕臉上,也是神色如常,沒有任何一絲不自然的情緒夾雜在裏面。
喬裕的視線一直放在屏幕上,聽得認真,偶爾歪頭和身邊的人說一兩句,和徐秉君互動一下,卻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收尾的時候,紀思璇忽然笑着看向喬裕調侃道,「喬師兄雖說是科班出身,可畢竟位居高位,那麼多年沒接觸了,還聽得懂吧?」
看似客氣的一句話飽含惡意,會議室里忽然安靜下來,眾人的視線在喬裕和紀思璇身上來回掃蕩,開始八卦的腦補這對曾經的師兄妹有什麼過節。
徐秉君沖紀思璇使眼色,他真的不知道這位溫潤儒雅的部長哪裡讓璇皇不痛快了,讓她一上來就挑戰對方的*oss,萬一喬裕翻臉,事情鬧大了投訴到總部去,那他們倆就準備打包行李滾回去吧。
在這條路上走得久了,喬裕什麼陣仗沒見過,更何況對方是個女人,他的涵養和氣度讓他微微笑了一下,進門這麼久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向紀思璇,那雙眸子深邃如墨,隱隱含着笑意和寬和。
這個眼神太熟悉,就像當年她調戲他時他看自己的模樣,像是在看搞惡作劇的小姑娘,溫和包容,更是比當年多了幾分氣定神閑。
熟悉得讓紀思璇的心情跌倒谷底。
毫無準備的一場重逢,兩個人面上風輕雲淡,可結束之後一個坐在會議室里出神,一個坐在回去的車裡閉目養神。
徐秉君看了紀思璇一眼,「怎麼了?真因為那個稱呼生氣啊?」
紀思璇眼睛都沒睜,懶洋洋的開口,「生氣是肯定的啊,我一向是睚眥必報啊。」
剛才會議上紀思璇就頻頻出神,徐秉君又看她一眼,「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紀思璇忽然睜開眼睛,打開窗戶,看向窗外,她的聲音在風中模糊無力,「沒什麼,打了一場沒有準備的仗,身心疲憊。」
徐秉君寬慰她,「其實我覺得喬裕這個人還不錯,和你又是校友,你不用帶着這麼大的敵意。」
紀思璇瞟他一眼,涼涼的開口調侃,「不是才見過兩次面,徐大組長就被收買了?糖衣炮彈真是了不得了。當年不知道是誰教育手底下的人,客戶就是客戶,永遠不能當成朋友。」
徐秉君笑起來,「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我是真的覺得喬裕這個人很不錯,沒有**官員趾高氣揚的架子,而且對專業也很懂,合作起來很輕鬆。」
紀思璇難得的沉默,看着車外不再說話。
是啊,喬裕人不錯,可以說是很不錯,這件事她怎麼會不知道。
此刻的會議室里只剩下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喬裕的手指輕輕扣在手邊的材料上,指尖和白紙輕輕觸碰,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喬裕沉默半晌,終於開口,「關於這件事……你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
他的語氣輕緩放鬆,聽不出任何不快,卻讓尹和暢起了冷汗,「這件事確實是我的疏忽,沒有及時更新對方人員變動的信息,喬部,對不起。」
尹和暢跟在喬裕身邊幾年,鮮少有這樣的失誤,喬裕忽然間覺得,或許這就是宿命,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半晌才再次開口,「這樣的事以後不要再發生了。」
因為我不知道再有一次,在這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我還有沒有定力和她風輕雲淡的瞎扯那麼久。
喬裕出了會議室就直奔蕭子淵的辦公室,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
「她回來了你早就知道?」
蕭子淵猜到了大概,從一堆文件中氣定神閑的抬起頭,「是啊,那天隨憶約了她來家裡吃飯。」
喬裕緊緊皺着眉,一臉不可置信,「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蕭子淵頗為無辜,「我叫你一起了,還叫了兩次,你不記得了?」
「我……」喬裕忍了忍,半天憋出幾個字,「蕭子淵,算你狠!」
蕭子淵摸摸下巴,幽幽開口,「認識這麼多年,第一次放狠話啊。」
喬裕又想了下,「所以,雲醒說的漂亮姐姐也是她?」
蕭子淵毫無愧疚的點頭,「對啊,隨憶那裡幾張合影,雲醒看到過。」
「蕭子淵!」
瞬間喬裕的怒吼聲掀翻了屋頂。
當天辦公室便有了新八卦:蕭部長和喬部長不知道因為什麼,在辦公室吵得一塌糊塗,最後喬部長掀了桌子摔門而去。
蕭子淵在心裏補充:你們都看到了吧?清風朗月的喬部長的真實面目其實是這樣的,掀桌子摔門什麼的真的是太粗魯了!如沐春風?春天颳起了龍捲風吧?

第12章沈太后
紀思璇在喬裕那裡露了一面之後便回了酒店,然後拎着箱子回家,她家本就在x市,之所以回來之後住了酒店不先回家,是有原因的。
她開門前靠在門上聽了許久,確認裏面沒有動靜才拿出鑰匙來開門,探頭探腦的小步邁進去,看到陽台上眯着眼睛曬太陽的生物便壓低聲音叫起來,「大喵!大喵!」
陽台上肥肥的加菲貓懶洋洋的睜開眼睛瞟了她一眼,又高貴冷艷的閉上了,身上的毛被曬得蓬鬆,一張大臉顯得更圓了。
紀思璇也沒在意繼續輕聲問,「沈太后在沒在啊?」
話音剛落一支筆就飛了過來,耳邊響起冷冰冰的聲音,「你瘋在外面幾年不知道回來,還能指望它認你?」
陽台上的貓這時喵喵叫了兩聲,似乎在贊同那道聲音。
紀思璇躲開後立刻扔了箱子往外跑。
紀思璇在外面張牙舞爪了那麼多年,如果說還有什麼忌憚的人且製得住她的人的話,那就非沈太后沈繁星莫屬了。
紀思璇之於紀墨和深繁星夫婦,可謂是老來得女,可紀思旋出生沒幾年,過慣了閑雲野鶴日子的夫婦倆便覺得這是個牽絆。自從紀思璇上了中學能夠生活自理且有了自我保護意識之後,同為畫家的紀墨和深繁星夫婦便經常心安理得的手牽手的出去瘋玩,十天半個月不招家,美其名曰,採風。經常留張字條就不見了蹤影,所以紀思璇可以說是被放養長大的。
紀思璇漸漸長大,繼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優點,且青出於藍。某一日當沈太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有些放浪形骸時,已經為時已晚,年少的紀思璇頂着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已經把小區里乃至附近小區里所有看得順眼的看不順眼都收拾了一遍,連阿貓阿狗見了都要繞道走。
期間沈太后還被叫到學校去了一次。
據說某日紀思璇在某節公開課上,忽閃着一雙純凈的大眼睛天真無邪的做出評論,「楊老師講課講得特別好,每次他講課的時候我前後左右桌的同學的課本頁數都不一樣,可他們都可以聽得懂老師在講什麼。」
連老師都不放過,此等彪悍行徑她沈繁星年輕的時候也不敢企及。
紀思璇當年出國留學是自己起意自己拍板自己執行的,直到自己到了大洋彼岸安頓好了一切才打電話通知了兩位長輩,沈太后的憤怒可想而知,怒火從電話這頭一路燒到了大洋彼岸,如果不是要開畫展實在走不開,估計紀思璇也是在劫難逃。
走的時候沒說,回來的時候自然也不用說。紀思璇是這麼認為的,可她也了解沈太后瞬間暴躁的破壞力,這火壓了幾年,一次性爆發出來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