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撞上程衛東幽深的眸子。
他跪俯在身上，遮住了燈光，陰影落在她漸紅的臉上。
「你幹什麼……」
「我記得你之前還說過，就算我趕你走，你都不走，對不對？」
程衛東輕動着薄唇，聲音又低沉了幾分。
葉曉青眨了眨眼：「對……」
「那你最後還不告而別了。」
程衛東說著，慢慢俯身靠近她的臉頰。
時不時的觸碰像羽毛，帶着**感在皮膚上遊走，讓葉曉青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那，那是因為誤會……」
「部隊的規矩，錯了就要受到處罰。」
男人滾燙的氣息轉而灑落在耳垂，像火似的燙的葉曉青渾身顫抖：「我，我又不是你的兵……」
話沒說完，濕熱的吻便落在脖頸。
伴着輕微的啃咬，她呼吸瞬間沉了許多：「你明天還要訓練呢……」
「你在懷疑你男人的體能？」
程衛東懲罰似的，在她鎖骨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葉曉青抓着床單的手不由收緊，她哪裡會懷疑他的體能。
到現在她都忘不了那天晚上兩人之間的親密，她差點被折騰死……
沒有再給她拒絕的機會，程衛東像是攻佔據點般，一步步瓦解她所有的意識。
衣服一件件被剝落，掉在地上。
夜漸深，空氣伴着兩道沉啞的呼吸在狹窄的房裡沸騰。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嬌吟，相互交織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第32章======
模糊間，葉曉青只聽見軍號從外頭傳來，身邊又是男人起床穿衣的動靜。
「好好休息。」
伴着那沉啞有透着股酣暢的嗓音，一個吻落在她的額頭。
無論如何，她都沒力氣再睜開眼了。
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太陽竟然都快落山了。
葉曉青知覺自己全身想被車子碾過，隨便動動，骨頭都能咔咔作響。
看着鏡子里自己的身體遍布着程衛東留下的痕迹，她臉頰燒的通紅。
其他地方就算了，脖子不僅有吻痕，還有咬痕，這大熱天的，讓她怎麼出去見人啊……
洗漱完，葉曉青想着找件合適的衣服，卻聽見開門聲。
她忙套上襯衫。
是程衛東。
他穿着被汗濕的軍裝，手裡拿着兩個鋁飯盒。
「起來了，我去食堂給你帶了飯，趁熱吃吧。」
他放下飯盒，見葉曉青站那兒不動，下意識問：「怎麼了？」
葉曉青瞪着他，解開衣領：「你還問我怎麼了？你看看你自己乾的好事。」
程衛東眼神一沉，頓覺才喝過水的喉嚨又開始乾涸。
白皙的脖頸，處處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天氣這麼熱，你想讓我戴圍巾出去嗎？」葉曉青扣着扣子，無奈又有些惱。
正扣着，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幫她扣上。
「昨晚是我沒控制住……」程衛東聲音沙啞。
葉曉青看着他，有種看見老虎順從的低下頭的感覺，一下子，心裏的火一下就下去了。
她抬起手，輕輕拂去他額上的汗珠：「今天還加訓嗎？我有事兒想跟你商量。」
程衛東眸光微暗：「我早點回來。」
「嗯……」
看着葉曉青吃完飯，程衛東才離開。
天色摸黑，葉曉青把煤換好，便想着出去走走。
剛走到樓梯口，便見一個三十來歲，身材有些豐滿的女人下來。
對方打量着她，笑問：「你就是程營長家的媳婦葉曉青吧？」
被突然一問，葉曉青有些拘束，但還是大方地點點頭：「對，嫂子好。」
「我是樓上老陸家的，我叫文秀。」
說著，文秀熱情地詢問：「吃飯沒，要不上我家吃去？今晚我家包了餃子。」
葉曉青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吃過了，只是閑着沒事，想走走。」
聽了這話，文秀立刻解下圍裙，擦了擦手：「正好我沒啥事兒，我帶你去逛逛，免得你走錯地兒。」
葉曉青原本有些過意不去，但架不住文秀的熱情，只能跟着走。
「那邊是打靶場，你聽見槍聲沒？那地方咱們這些女人可能去，要不然自家男人要受處分的。」
「那塊地是部隊劃給軍屬的菜園，沒事兒種點白菜蘿蔔啥的。」
「這條道一直走，然後第二個岔路口左拐就是食堂，家裡要是來不及做飯，你可以去食堂吃。」
文秀像個嚮導，興奮地介紹各個地方。
面對這樣一個善良和善的鄰居，她來時的擔憂頓然消散許多。
直到天都黑透了，兩人才一邊聊着邊回去。
見葉曉青進了屋，文秀也上了樓。
原本在走廊收衣服聊天的幾個軍嫂立刻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程營長家的媳婦長得可真水靈，我瞧着比那文工團的唐小月好看多了。」
「唐小月一直都惦記着程營長，這下看到他媳婦來了，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呢！」
「這下咱們又有戲看了！」

======第33章======
葉曉青又換了兩塊煤，正想看會兒書等程衛東回來，文秀就送來盒餃子。
約莫九點，緊閉的門才再次被推開。
葉曉青放下書，見程衛東走了進來，忙起身去廚房倒熱水。
「正好，水還熱着，快去洗澡吧。」
程衛東身上的軍裝幾乎被濕透，汗從衣角一滴滴落下。
「不用，用冷水就行。」
葉曉青皺起眉：「不行，天天用冷水洗澡會影響身體，而且夏天用熱水洗澡會更涼快。」
說著，提着桶就要拿進衛生間。
程衛東上前接過，眉眼裡帶着似有若無的無奈。
當兵十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別說夏天，冬天訓練的晚了，哪裡還有時間燒水，隨便用冷水沖一下就過去了。
但對葉曉青的好意，他不想拒絕。
乘着程衛東去洗澡，葉曉青把文秀送來的餃子熱了。
幾分鐘後，光着膀子的程衛東擦着頭髮從衛生間出來。
「樓上的文秀嫂子送了餃子，你吃了吧，明天就該壞了。」
葉曉青把餃子放在桌上，抬眼便看見男人的寬肩窄腰。
即便互相早就看過了，她還是紅了臉，撇開眼：「把衣服穿上，也不怕着涼。」
「這樣涼快。」
程衛東徑自坐下，拿起筷子夾起個餃子，卻遞到她嘴邊：「吃吧。」
葉曉青愣了愣，其實她已經吃過了。
這個年代的肉金貴，餃子基本都是買豬板油回來榨出油，將油炸剁碎了混着白菜做餃子餡。
雖然香，但吃三四個就會發膩。
但看眼前男人的眼神，她還是咬了一口：「我吃不下了。」
程衛東將另一半塞進嘴裏：「你真好養活。」
打趣似的話被他一臉正經的說出來，讓葉曉青有些失笑。
她坐下，看着男人快卻乾淨的吃相，緩緩開口：「你說，國家有可能恢復高考嗎？」
聞言，程衛東手一滯，好半天才回答：「看上頭出不出政策。」
頓了頓，他抬起頭繼續說：「如果真的恢復高考，你就去試試吧。」
聽見程衛東這麼說，葉曉青準備好的話一下就沒有說出口的理由。
她以為程衛東會很介意自己高考的事……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他越是這樣大度，反而讓她有些不安，好像有些害怕他像之前那樣，不在意自己。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嗎？」
「你是我媳婦，又不是包身工，我不會限制你選擇的自由，而且你是知識分子，想上學很正常，只是上頭政策還沒下來前，你不許亂來。」
程衛東吃下最後一個餃子，拿起飯盒去廚房。
葉曉青愣着，耳邊還迴響着他剛才的話。
望着廚房裡那挺拔的身影，眼眶突然有些酸澀。
她兩輩子其實沒做過什麼特別好的事，卻遇上了程衛東這麼好的人……
夜漸深。
經不住程衛東的撩撥，葉曉青半推半就地再次繳械投降。
起床號響起，程衛東神清氣爽地穿好衣服，看着床上累的正熟睡的人，眉眼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額發，放輕腳步離開。
葉曉青只覺自己睡了很久，意識已經清醒，可身體就是不願動。
突然，一陣敲門聲傳來。
『叩叩叩！』
她坐起身穿好衣服，揉着酸痛的胳膊去開門，心裏忍不住想誰會來找自己。
門一打開，一道清亮的嗓音便傳來。
「程大哥，我給你帶了……」
外頭的女兵話說一半，目光立刻詫異而警惕。
「你是誰？怎麼會在程營長家？」

======第34章======
葉曉青打量着眼前的女兵，皺起眉。
她穿着軍裝，約莫二十來歲，手裡拿着一個鋁飯盒，一條又粗又亮的麻花辮垂在胸前，身材高挑，模樣雖然說不是特別漂亮，但還算耐看。
只是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像看個小偷。
見葉曉青不說話，唐小月聲音一下拔高：「問你話呢！」
眼前的女人穿着杏色格子襯衫，有些凌亂的長髮隨意散着，皮膚白到像在發光就算了，五官都精緻無比。
哪怕整個文工團，都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正因為這樣，唐小姐覺得心底的嫉妒和危機感一下就翻了倍。
葉曉青見她這樣的態度，氣笑了：「能在程營長家看到的女人，你說我是誰？」
聽到這話，唐小月愣住：「你……你就是程營長的那個知青媳婦？」
她瞪了眼，彷彿葉曉青不該是這樣的，應該是她所想的那樣，在常年勞作後變成個粗手粗腳的鄉巴佬。
就在葉曉青準備問她是誰時，準備去菜園除草的文秀看到這一幕，忙走了過來：「小月，你咋又過來了？也不怕被人笑話。」
唐小月不服氣似的瞪了眼葉曉青，什麼話也不說的就走了。
面對她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葉曉青一頭霧水，便看向文秀：「嫂子，她是誰啊？」
文秀嗐了一聲：「她是文工團的，叫唐小月。」
說著，湊近了又壓低聲音：「曉青，我說了你可別介意，她是唐政委的侄女，一直都喜歡程營長，之前唐政委還想幫他倆牽線，結果程營長回家探個親就跟你結婚了，那事就吹了。」
聞言，葉曉青面色微變：「唐小月經常來？」
文秀嘖聲道：「她老說程營長跟你不是真心實意結婚了，你又沒有隨軍，她仗着有唐政委撐腰，就三天兩頭過來，要不是礙着她是唐政委的侄女，你看她會不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也別多心，咱們可都知道程營長對她是沒意思的，而且她要真亂來，唐政委也不好徇私。」
勸慰幾番，文秀才領着小鋤頭離開。
葉曉青關上門，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村裡有個唐婉艷，部隊有個唐小月，程衛東可真討小姑娘喜歡。
但她並沒有將這個小女兵放在心上，自己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和生死的人，沒必要太計較。
乘着程衛東訓練的時間，葉曉青跟家屬樓上上下下的軍嫂們也打好了關係，雖說在這兒住不長，但以後難免會麻煩她們。
幾天後。
葉曉青跟文秀坐着炊事班的補給車去城裡，去供銷社買些菜和筆記本。
兩人正打算回去，文秀卻想起白糖還沒買。
「曉青，你在外頭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
說著，她轉頭匆匆跑回供銷社。
葉曉青無奈笑着搖頭，文秀雖然比她大上好幾歲，但有時候還真像個小孩似的。
就在她想回去要不要給程衛東做涼皮時，一輛紅旗突然停在路邊。
她只掃了一眼，便沒有在意。
誰知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穿着白襯衫的高大男人。
「曉青。」
葉曉青心一咯噔，轉眼一看。
「沈言墨！？」

======第35章======
面對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葉曉青滿臉震驚，可緊隨而來的就是不安和警惕。
幾乎是下意識，她後退了幾步：「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言墨不露聲色掩去眼裡的不悅：「出差，聽說你也在這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
聽了這話，葉曉青皺起眉。
這麼巧來這兒出差？又聽誰自己在這兒？
不過這些她都不想追究：「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會兒也該走了。」
對於葉曉青刻意的疏離，沈言墨軟下語氣：「曉青，你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氣？」
他長得斯文，低眉的模樣太容易讓人心軟。
葉曉青卻淡淡一句：「生不生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
日頭正大，曬的人發暈。
唐小月剎了車，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嘴裏止不住的抱怨：「自己弄丟了表演用的頭巾讓我來買，不就是個隊長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著，正想往供銷社去，抬眼卻見門口站了個眼熟的身影。
仔細一看，那不是程衛東的媳婦嗎？
她身邊還站了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兩人正說著話，看樣子倒像是老相識，還很親密。
唐小月臉色一變，下意識就想衝過去為程衛東出口氣。
可腳剛蹬上踏板，身體就滯住。
比起上前阻止，給葉曉青一個難堪，倒不如回去跟程衛東說，讓她好好看清自己的媳婦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想着，掉轉龍頭，直接回了部隊。
文秀領着裝滿菜的網兜剛從供銷社出來，就被拉着走了。
她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男人，不由問：「他誰啊？」
葉曉青臉色有些難看：「不認識，問路的。」
聽了這話，文秀心裏疑惑，卻也沒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葉曉青想起沈言墨那些求和卻又夾雜曖昧的話，頭就疼。
她真不明白自己哪點好，值得他這樣不顧彼此身份的惦記。
搖搖晃晃了二十幾分鐘，葉曉青才回到家屬院。
剛想開門，卻見家門半敞着，裏面還傳出唐小月的聲音。
「程大哥，我看的真真切切的，葉曉青在供銷社外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她還對着那個男人笑，我怕她回來騙你，所以才跟你說的。」
聽着這些話，葉曉青緊蹙起眉，卻又感覺到荒唐的可笑。
唐小月和唐婉艷不會是失散的親姐倆吧，都姓唐不算，還這麼會顛倒黑白，添油加醋。
她深吸口氣，推開門進去。
只見唐小月站在堂屋裡，滿臉憤憤不平，程衛東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眼裡除了不耐就是煩躁。
葉曉青將菜籃子放在桌上，睨向唐小月：「怎麼不繼續說了？是不是等我做完了飯，邊吃邊說？」
唐小月頓覺臉上過不去：「葉曉青，你還要不要臉？作為軍屬，大白天的在供銷社門口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你眼裡還有紀律，有程大哥嗎？」
「夠了！」
程衛東低斥一句，嚇得她渾身一顫：「程大哥，她……」
話還沒說完，便見眼前這個原本一臉不耐煩的男人突然換了副溫和的模樣，起身走到葉曉青面前。
他抬起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汗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