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漓元策》[葉漓元策] - 第10章(2)

凌空甩了個鞭花,在秀秀驚恐的眼神中抽了下去。
一時間血花飛濺,凄厲痛苦的慘叫聲幾乎要刺破宮正司的屋頂。
女使被唬了一跳,不自覺後退了幾步,那太監彷彿從她的反應里得到了鼓勵,刑訊間越發賣力,秀秀畢竟年紀小,哪裡受得住這種刑罰,沒幾下就鬆了口:「我認……金珠是我拿的,別打了,別打了……」
說話間已經哭得不成樣子了。
太監面露得意,朝女使看了過去,女使正要稱讚他一句,一個小黃門就急匆匆跑了進來:「周福公公,皇上把葉漓召回身邊了。」
周福一愣,下意識看向女使:「晚冬,你不是說她失寵了嗎?現在怎麼辦?」
晚冬也有些懵了,之前明明到處都傳言太后要送人到皇帝身邊去,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葉漓了?
她好不容易抓到這個機會攆走秀秀,要是葉漓回到了皇帝身邊,到時候為了不得罪葉漓,宮正司一定會重新查的。
金珠為什麼會少她再清楚不過,萬一查到她身上……
偷盜和誣告兩個罪名落下來,又沒人保她,她一定會被發回內侍省的!
她臉色發白,腦子裡不停轉着各種念頭,甚至想過要把屈打成招的罪名推到周福身上,可是誣告的事是她做的,只要秀秀開口,就推不幹凈。
所以,想要全身而退只有一個辦法……
她目光不自覺落在秀秀身上,讓這個人閉嘴!
她眼底閃過寒光,卻什麼都沒說,反而驚慌地靠在了周福身上:「周大哥,葉漓那個人最不講道理,要是知道秀秀身上的傷都是你打的,不會放過你的。」
周福臉色大變:「我雖然下手重了些,可也是宮規允許的。」
「可葉漓不管啊,要是秀秀再添油加醋說點什麼,你以後……」
她說著忽然擦了擦眼睛:「算了,這件事是我鬧起來的,我去找葉漓請罪,讓她不要怪罪你,你爬到這個位置不容易,不能毀在她手裡,至於我,她要殺要剮都隨她,周大哥你千萬別管。」
周福早就對晚冬有意,哪裡聽得了這種話,聞言一把抱住了她,眼底閃過寒光:「你別去,葉漓那個人我知道,睚眥必報,她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有個辦法能讓她查都沒辦法查。」
秀秀渾身一哆嗦,她剛才聽見小黃門說葉漓回到了元策身邊,心裏正高興自己有救了,可沒高興多久,一股十分尖銳的寒意就落在了她身上,她忍着疼痛抬眼看去,就見剛才毆打她的那個太監正滿臉陰沉地逼近。
她心臟緊繃起來,不祥的預感充斥腦海,她本能地後退,後背緊緊抵在了刑架上:「你要幹什麼?你別過來……救命,救命啊!」
「你給我閉嘴!」
周福捋了捋鞭子,朝着秀秀就甩了過去,這次卻沒落在身上,反而纏在了她脖子上,隨即猛地收緊:「小丫頭,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做事不厚道,擋了別人的路。」
秀秀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手腳雖然被綁着,卻還是本能的掙扎了起來,可她畢竟只是個小丫頭,沒多少能耐,隨着呼吸被遏制,她的身體逐漸失去了力氣,眼前也忽明忽暗起來。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頭頂,她艱難地看向門口:「姑姑……」
「砰」的一聲巨響,刑房的門忽然被踹開,隨着門板落下,一道挺拔瘦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對方疾步而來,一腳踹在了周福胸口。
明明這個人剛才施暴的時候,讓秀秀毫無抵抗之力,可現在卻被這一腳踹得倒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掛滿刑具的牆上。
秀秀一時呆住了,直到四肢的繩子被解開,跌進一個懷抱里,她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得救了之後,窒息的痛苦和得救的慶幸,讓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德,德春公公……」
她哭得涕泗橫流,鼻涕眼淚還有身上的血水糊成一團都抹在了德春暗紅色的服制上。
德春有些哭笑不得,眼底露出一點嫌棄來,可到底也沒把人推開,反而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別哭了,沒事了。」。
秀秀充耳不聞,仍舊哭得撕心裂肺,德春無奈之下只好將火氣發作到了旁人身上,他目光掃過周福和晚冬:「把他們兩個綁了,我要親自審。」
眼看着剛才囂張跋扈的人被困成了粽子,秀秀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眼巴巴的往門外看去:「姑姑呢?她怎麼不來接我?」
德春神情有些複雜:「葉漓姑姑啊,她……」
第91章 祁硯的小算盤
葉漓深吸一口氣,抬腳進了正殿,元策端坐在上首,打從她進來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眼底帶着明顯的愉悅。
「你比朕想得來得要快,朕還以為你會再想點別的法子。」
「奴婢有再多的法子,也抵不過皇上一道聖旨,何必白費力氣呢?還要讓秀秀跟着吃苦。」
元策一挑眉:「你這次倒是學聰明了,以往可沒這麼懂事。」
葉漓聽得沉默下去,許久才開口:「奴婢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請皇上解惑。」
「說來聽聽。」
葉漓神情複雜起來,明明心口已經被那句話刺出了一個大窟窿,她卻還是想再給對方一個解釋的機會:「皇上為什麼不惜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也想要奴婢回來?你明明都……」
「又問這個,」元策略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朕說過了,你是朕的人,朕說什麼你就得聽什麼,這次的事就算給你一個教訓,你要記住,以後不要再違逆朕。」
葉漓沉默下去,她其實猜得到元策不會說出多麼好聽的話來,可真的聽到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失望和酸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時至今日竟然還會對他抱有期待……
她自嘲地笑了一聲:「是,奴婢記下了,皇上如果沒有什麼吩咐,奴婢就先退……」
「有吩咐。」
元策不大痛快的開口,葉漓剛來就想走,就這麼不想見他?你去擷芳殿找祁硯的時候怎麼那麼積極?
元策煩躁地折斷了一根狼毫,語氣不自覺惡劣起來:「朕有些想嘗嘗你的手藝了,去做點東西來吃。」
葉漓面無表情地拒絕:「奴婢手藝粗糙,若是因此損傷龍體奴婢擔待不起,皇上想吃什麼還是命御膳房送過來吧。」
拒絕?
元策臉一沉:「朕就是想吃你做的,你聽不明白嗎?」
「我碰你你都嫌……」
葉漓下意識開口,可說到半截就戛然而止,她還是沒辦法把那麼羞辱的話說出來,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她碰一下元策都嫌臟,她做的東西,他又怎麼可能吃得下去?
何況她還急着去接秀秀,那小丫頭心眼實誠,不會得罪人的,這次應該又是被她牽連了,她不去看看心裏不安。
眼見她遲遲沒有下文,元策狐疑地看了過來:「你剛才要說什麼?」
葉漓蜷縮了一下指尖,微微扭開了頭:「奴婢忘了怎麼做了。」
這理由找得太不走心,元策的臉瞬間黑沉下去:「那就去學!葉漓,別挑戰朕的耐心。」
耐心?你對我何曾有過耐心?
葉漓心口鈍痛,卻終究懶得再做口舌之爭。
秀秀那邊不能去就不去吧,反正德春已經過去了,他也是御前伺候的人,又是蔡添喜的乾兒子,宮正司應該不敢為難他,而那些冤枉秀秀的人,想查也不急在這一時。
「是,奴婢明白了。」
她躬身退了下去,筆直地去了小廚房。
元策卻微微一愣,很有些意外,葉漓這就算了?不應該啊,以往她都會繼續犟嘴的……看來這次的事她的確是得到教訓了,那日後應該會聽話許多。
他心情愉悅了一些,放鬆靠在椅背上等着葉漓的手藝。
蔡添喜一進來就發現他心情不錯,下意識也跟着高興起來:「皇上,祁大人來了,說在御書房等您。」
這時候過來,想必是要查的東西有眉目了。
元策輕鬆愉悅的心情戛然而止,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又想起來葉漓還在小廚房給他做東西,這一來一回恐怕都涼了。
他腳下的步子頓時有些邁不開。
要不吃了再去?
可為了一口吃食就讓朝臣在御書房裡等不太像話,他還不想做個昏君,何況這件事至關重要,若能處理妥當,日後大周朝堂的格局都會發生變化,民間只知世家不知君王的積弊也能逐漸革除。
還是去吧,可……一年都沒吃過葉漓做的東西了。
元策內心掙扎,蔡添喜沒辦法窺探人心,只知道自家主子忽然僵在原地,彷彿石化了一般,許久都沒動彈一下。
他有些茫然:「皇上?」
元策被迫回神,臉色有瞬間的猙獰,最後還是坐了回去,不情不願道:「將祁硯傳到這裡來吧,朕在這裡見他。」
蔡添喜有些驚訝,月前元策讓祁硯最近不要進宮的畫面還十分清晰,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元策當時是很抗拒祁硯來這裡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把這個禁令解了?
莫非是國事當前,顧不得那點私人恩怨了?
他看了眼元策,頓時覺得對方的形象偉岸了起來,他忙不迭應了一聲,親自去御書房將祁硯傳了進來。
對方顯然也顧不得之前那點小矛盾了,進門時神情肅穆,手裡拿着一摞答卷:「皇上,此次科舉雖然並無人泄題,可的確是出了岔子,這是此次三甲的答卷,這是相同名字兩年前詩會上的詩作,請您過目。」
他分別將幾張答卷遞了上去,元策一一掃過,雖然早有所料,可事情被驗證的時候,他仍舊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放肆!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法度,還有沒有朝廷?!」
祁硯靜靜看着元策發作,等他稍微冷靜了一些,才再次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皇上先看看這個吧,事情比臣預計的還要麻煩。」
元策眉頭緊皺,世家牽扯進科舉舞弊里,這麼大的醜聞,還有什麼會比這個麻煩?
他垂眼去看祁硯剛遞過來的東西,那是一首情詩,措辭頗有些放浪淫靡,很不堪入目,他越看越嫌棄,若不是這東西是祁硯遞過來的,他已經撕碎扔了。
但等他耐着性子看到最後的時候,目光就頓住了,因為落款寫的是蕭敕兩個字。
他心裏隱約有了猜測,翻開下一張,果然是當年蕭敕參加科舉時及第的文章,字跡和那首情詩雖然有些相似,但能看出來並不是同一人所寫。
他自奏摺里找出最近蕭敕呈上來的,為蕭寶寶求情的摺子,翻開比對了一下字跡,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怪不得世家後嗣中舉者每年愈增,怪不得寒門子弟多年來無人入仕,原來如此。
這場舞弊,竟然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之久!
他臉色鐵青,又想起來之前江南雪災,竟逼得刺史借請安摺子才能將災情上報,這些蛀蟲,真是太囂張了!
「皇上打算如何處理?」
元策一時沒言語,雖然祁硯只查了蕭家,可看朝中各世家子弟為官的人數,就知道這場舞弊不可能只有一家摻和,若是真要徹查,怕是大半個朝廷都要癱瘓了。
最關鍵的是,無人可用。
想找一個和四大世家毫無牽扯,又不懼得罪他們的人太難了,朝中關係錯綜複雜,誰都不能說乾淨,就算現在乾淨,以後誰又說得准呢?
這個人的前程和性命,必須只能依仗他皇權的恩寵。
「朕會斟酌的。」
祁硯卻誤會了:「皇上可是因為牽扯到了蕭家,所以才有些下不了決斷?」
元策聽得莫名其妙:「朕眼裡只有王法,豈會因私廢公?」
祁硯鬆了口氣:「如此,是臣多言了,臣只是聽聞皇上甚是喜愛悅嬪娘娘,所以……」
元策被他氣笑了:「照你這麼說,你只查了蕭家,難不成還是和蕭家有過節?」
祁硯低下了頭,卻沒有反駁,誰說他和蕭家沒有過節呢?
第92章 我不會再碰你的東西
祁硯始終記得葉漓那雙被燙得滿是水泡的手,折騰這麼久,總算尋到了機會替她出這一口氣,怎麼能放過蕭家呢?
他不屑於隱瞞,可也不會愚蠢到宣之於口,故而只是沉默。
元策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不曾想他是這麼個反應,眉心微微一簇:「你……」
「葉漓姑娘,來了怎麼不進去?」
蔡添喜的聲音忽然自門外響起,元策心裏一動,瞬間將祁硯的不對勁拋在了腦後,他提高音調:「誰在外頭?」
不多時,蔡添喜推門進來,後面跟着端着托盤的葉漓,兩人各自行禮,蔡添喜滿臉含笑:「回皇上,是葉漓姑娘做了酒釀圓子,擔心您和祁大人正在議事,不好打擾,就在外頭等了等。」
元策的目光不自覺落在葉漓身上,瞧見她面前冒着熱氣的碗時,剛才被世家舞弊氣得突突直跳的青筋平復了下來。
他輕咳一聲:「端過來吧,朕剛好有些餓了。」
他目光里不自覺帶了幾分期待,可沒多久那期待就散了,因為葉漓進門後第一眼看的是祁硯,然後再沒抬過頭,甚至於在他伸手去接那碗的時候,對方還避開了。
元策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臉色慢慢沉了下去,平日里想做什麼都可以的人,忽然不讓碰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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