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漓元策》[葉漓元策] - 第10章

葉漓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晉王滿臉困惑,這種時候他身上才多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孩子氣:「尚宮局?那裡真有好東西?」
「奴才怎麼敢哄騙晉王殿下?只是東西藏得很深,殿下幫奴才拖住宮正司,奴才才能將東西偷出來。」
晉王頓時不滿:「拖住宮正司?怎麼拖?本王要的東西誰敢不給?還用得着這麼麻煩?」
「直接要有什麼意思?咱們偷偷拿出來不讓人發現才有趣,拖住那邊的法子奴才也想好了,您只要……」
她附身過去說了幾句話,晉王的臉色逐漸興奮起來:「好好好,這個聽起來就好玩,走走走,現在就去!」
葉漓稍微鬆了口氣,她是臨時編的這個說辭,開口的時候心裏並沒有底,眼下見晉王真的答應了,她心口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她引着晉王往外走,因為有了希望,她腳步都輕快了幾分,可不等到擷芳殿門口,這份輕快就戛然而止了。
德春捧着聖旨迎面而來。
她一拉晉王,躲在了石雕後頭。
德春的聲音從正殿傳過來:「皇上今日來了興緻,要考校諸位殿下的功課,請各位移步御書房聽考。「
葉漓心下一沉,元策一向對這些皇弟們沒有太多關注,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人,怎麼會忽然想起來要考校他們的功課?
這個王八蛋,一定是知道她來找了晉王,所以特意來斷她後路的。
她氣得咬牙切齒,可現在卻不是生氣的時候,她得趕在晉王被找到之前帶他去宮正司。
她抓着晉王的手,拉着他就往小路上鑽。
晉王卻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戳在地上不肯動:「你個狗奴才,誰准你碰本王?鬆手!」
葉漓被他罵得心裏不快,卻只能耐着性子哄騙:「殿下不想看好玩意了嗎?被他們抓住我們就去不了了。」
晉王當然還想看,可他更在意自己的身份,太后說過他才該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現在卻被一個低賤的太監碰了。
他越想越氣,聲音尖厲起來:「本王想看就能看,誰能攔得住本王?你個狗奴才鬆手,臟死了,噁心!「
葉漓心口一刺,大腦瞬間空白,回神的時候,已經一把將晉王甩在了地上,冷厲的眼神嚇得對方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她有些懊惱自己失態,連忙蹲下身打算安撫晉王。
可晉王卻已經被她嚇到了,明明剛才嚇唬自家兄弟時還囂張跋扈的,現在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來人啊,救命啊,這個狗奴才敢打我……」
「我沒有,晉王你別喊……」
葉漓忙不迭地安撫,可已經晚了,德春尋聲找了過來,烏壓壓將他們圍了起來。
瞧見德春那一身掌事太監的服飾,晉王立刻開始撒潑,以往在長信宮人面前,這一招好用得很。
「他欺負我,他欺負我……我要挖了他的眼睛,給我挖了他的眼睛!」
德春嘆了口氣,瞥了一眼毫無皇家儀態的晉王,卻並沒有理會,反而抬腳走到了葉漓跟前:「姑姑,您這是何必呢?皇上只是要你低個頭,又不會真的為難你,一句話的事,何必招惹這樣的人?」
葉漓怒目而視,何必招惹?若是元策沒有那麼卑鄙,她又何必走這一步?
德春尷尬的移開了目光,冷不丁小腿卻被踢了一腳,他垂眼看過去,這才瞧見是晉王。
剛才和葉漓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被嚇得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現在人多了,他就又恢復了之前的囂張:「你個狗奴才,蠢貨,廢物,本王讓你挖了他的眼睛,你沒聽見嗎?」
德春彎腰拍了拍衣擺上的土,臉上仍舊帶笑:「殿下說笑了,宮裡怎麼能動私刑呢?」
「我說行就行,你挖不挖?你不挖他我就挖了你的!」
德春臉色微微一僵,他在乾元宮裡向來不是個圓滑的人,蔡添喜遊刃有餘的人情世故,他學了這麼多年也還是沒學會,眼下面對這麼一個無理取鬧偏又身份貴重的孩子,他似是有些無可奈何,沉默地看着晉王沒再開口。
葉漓對他多少也有幾分了解,雖然她氣這人幫着元策堵得她無路可走,可說到底對方也只是個奴才,沒道理不聽主子的話。
何況這件事是因她而起。
她嘆了口氣,正打算說點什麼糊弄晉王,讓他不要再胡鬧,一垂眼卻見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孩子,竟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然後一扭頭跑走了。
她一愣,不自覺看了眼德春:「你剛才做了什麼?」
德春滿臉無辜:「奴才能做什麼?不過是晉王殿下懂事,沒有為難罷了……」
他說著,目光遠遠的看向晉王的背影,眼底極快地閃過了一絲陰冷,可等他再看向葉漓的時候,臉上就只剩了和往常一般無二的略有些木訥的笑。
「姑姑,您還不肯去求皇上嗎?」
第89章 你認不認罪
秀秀被關進宮正司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置信,她手裡的金珠竟然真的少了五顆。
尚服局眾人當著她的面來來回回數了三四遍,可不管怎麼數都是九十五顆。
她極力解釋自己沒偷拿,可無憑無據的,司珍也沒有辦法,一番對質之後,她還是被關了起來,起初只是被關在尚服局。
司珍還是有些信她的,說有可能是遺漏在了哪裡,讓人將尚服局找了個底朝天。
後來一個女使告發她,說親眼看見秀秀偷盜了金珠,她這才被移交到了宮正司。
宮正司的牢房陰暗又狹窄,分不清日夜,腥臊味道充斥着各個角落,凄厲哀怨的哭嚎聲此起彼伏,秀秀被關進來的當天就被嚇哭了,哆哆嗦嗦地求饒,求人放她出去,可換來的是獄卒抽在牢房門口的鞭子。
雖然沒打到她身上,可仍舊嚇得她臉色發白,她再不敢說話,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得近乎死寂的牢房裡終於響起了腳步聲,一點亮光出現在不遠處,秀秀激動的撲到欄杆上,熱切地期盼着來人是葉漓。
來人倒也的確是個熟人,只是可惜並不是救星,而是那個告發她偷盜金珠的女使。
「司珍大人讓我來告訴你幾句話,她不想和你計較,只要你把金珠交出來,她就不追究了。」雖然被關了這麼久,秀秀打從心裏盼着能出去,可這種事還是知道不能承認,她用力搖着頭:「我沒偷,是你冤枉我,我要見司珍大人,我要告你誣陷!」
女使臉上泛上來幾分惱怒:「誰誣陷你了?你手裡的金珠就是少了,不是你拿的,難道是金珠自己長翅膀飛走的嗎?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嘴硬,怎麼?你以為這麼撐着就有人來救你?」
秀秀被堵了一下,心裏又氣又怕,明明有很多話想辯駁,可剛到嘴邊就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淚。
女使臉上的厭惡越發明顯:「看看你這副樣子,也不知道那個葉漓給司珍大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她動了收你做徒弟的心思。」
秀秀一愣,震驚得眼淚都不流了,司珍想收她做徒弟?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葉漓竟然為她做了這麼長遠的打算……
她一時間十分感動,可很快又沮喪了下去,就算她原本真的有那個機會又如何?現在有了這麼個罪名在身上,她以後就完了。
別說在尚服局繼續當差,恐怕後半輩子都別想進去了。
想起那時候自己的下場,她控制不住的渾身一哆嗦,驚恐之下她抓住欄杆朝着外面哭喊起來:「姑姑救我,我沒偷盜,我沒有!」
女使眼底隱晦地閃過一絲得意:「別喊了,救你?你以為葉漓真有那個能耐?被皇上厭棄的后妃都只有認命的份,何況她一個奴婢?宮裡那麼多人看她不順眼,我看用不了多久,她也會進來陪你的。」
秀秀的哭喊戛然而止,這人說她的閑話她能忍,還會怕,可編排她家姑姑她就不行。
「你給我閉嘴!你個長舌婦,你進來我姑姑都不會進來,你全家進來我姑姑都不會進來!」
女使被罵得一愣,隨即氣得紅了臉,這陣子看這丫頭傻乎乎的,連句難聽的話都不會說,還以為是個軟柿子,原來也會發火。
可真是笑死人了,自己的事都沒發作,罵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她倒是惱了。
女使越發覺得她蠢:「我來可不是和你鬥嘴的,宮裡的東西,別說金珠,就算是一塊石頭也不是你能隨便動的,總之東西一定是你偷的,要是你還嘴硬不承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一擊掌,一個孔武有力的灰衣太監自黑暗裡走出來,虎視眈眈地站在了女使身後。
秀秀一哆嗦:「你們要幹什麼?」
女使冷笑一聲:「司珍大人讓我們好好問,可你都到了宮正司,當然是用宮正司的手段了,你不招就打到你招。」
在秀秀滿臉的驚恐里,她朝身後的那人點了點頭:「就有勞你了,要是能把金珠找回來,我尚服局是不會虧待你的。」
尚服局是尚宮局六局二十四里最容易在主子面前露臉的一處,油水自然也是最肥的,他們指頭縫裡漏一點出來,就夠尋常宮人自在好幾個月了。
可那掌刑太監卻並不滿意,抬手摸了女使的腰一把:「你知道我不是要那個。」
女使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仔細你的蹄子。」
掌刑太監縮回了手,訕訕一笑:「好好好,我不亂摸,你只管放心,咱們的手段宮裡沒人不知道,你想讓她說什麼,她就會說什麼,要是錯一個字,都算咱們的飯白吃了。」
女使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太后大壽,尚服局最近忙碌得很,別再因為這種小事讓司珍勞心,聽明白了嗎?」
話說得這麼清楚,太監還有哪裡不明白?
連秀秀也看出來不對勁:「你們是不是想屈打成招?我警告你們別亂來啊,你們要是敢動我,葉漓姑姑不會放過你們的,她可厲害了,招惹她的人都沒好下場!」
太監一愣,竟真的有些猶豫起來:「你說的葉漓,不會是乾元宮的葉漓吧?」
秀秀一看有用,忙不迭點頭:「就是她,我從進宮就跟着她,她對我可好了。」
太監臉色變了變,將女使拉到了一旁:「你怎麼不說這是乾元宮的人,那葉漓姑姑是好惹的嗎?」
女使擰了那太監一把,怒道:「你怕什麼?她又不是主子,一個奴婢而已,現在還被貶了,早就不是以前了。」
太監還是有些忌憚:「可她畢竟還在乾元宮,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動不了旁人,但你我這樣的小角色她收拾起來太簡單了,你何必跟她過不去?」
雖然對方說的是實話,可女使還是越聽越氣:「我跟她過不去?分明是她來擋我的路,我在尚服局累死累活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司珍的位置嗎?結果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就把我的路堵住了,這口氣我絕對不能忍。」
太監仍舊猶豫不決:「要不還是算了……」
女使氣得要撒潑,可一看太監眼底的忌憚那麼真實,猶豫片刻還是收斂了情緒,她輕輕摸了摸太監的胸膛,媚眼如絲:「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結對食嗎?今天的事你要是幫我做成了,我就如了你的意。」
太監眼睛刷的一亮,頓時顧不得其他:「這可是你說的!」
見女使點了點頭,他迫不及待地摟住人親了一口:「成,為了你我這條命都能豁出去,今天你要她說什麼,她就會說什麼,任誰來也翻不了供!來人,把她給我帶去刑房。」
第90章 死裡逃生
秀秀被幾個人粗暴地從牢房裡拖了出來,她察覺到了不詳,驚恐地尖叫掙扎,卻毫無用處,仍舊一路被帶進了刑房。
原本她以為宮正司的牢房已經足夠嚇人了,可到了這裡她才知道,牢房簡直像是天堂。
慘烈凄厲的喊叫求饒聲,混雜着刑具落在肉體上的動靜,聽得人毛骨悚然,秀秀臉色煞白,身體抖如篩糠,等被拽着手腳吊上刑架的時候,她已經徹底軟了下去,驚恐之下喉嚨彷彿被堵住了,連哭喊都沒能發出一聲。
一個血淋淋的宮人從她身旁的刑架上被解下來,抓着胳膊拖走了,可對方拖拽過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濃郁的幾乎發黑的血跡。
有那麼幾滴甚至濺到了秀秀臉上。
她渾身一哆嗦,被這股血腥味一刺激終於回神,撕裂般地叫了出來:「救命,姑姑救命,救我,救我啊!」
她開口的猝不及防,不管是掌刑太監還是女使都被震得耳朵一蒙,回過神來女使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喊什麼喊?你痛快認罪就不用遭這些罪了,誰讓你嘴硬?活該!」
極度的驚恐之下,秀秀竟沒感覺到多疼,雖然被打得歪過了頭,可仍舊不停地喊着姑姑。
女使被喊得心慌意亂,拿起鞭子就要抽。
掌刑太監連忙攔住她:「這鞭子絞着銅絲可不能亂抽,會出人命的。」
女使惱怒他優柔寡斷,就算真的抽死了又如何?宮裡死個宮人又不是什麼新鮮事。
可現在用得上對方,這麼惡毒的話她自然不能直說,聞言只好將鞭子還給了他,有些鄙夷的開口:「你不是說你手段厲害嗎?倒是讓我見識見識啊,別不是吹牛吧?」
那太監只有這一樣東西拿得出手,此時被質疑頓時氣血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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