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身邊的人，豈能做這些粗活？」他裝模作樣地看着顧厭：「皇上，奴才看尚宮六局是要好好整頓一番了。」
顧厭側頭咳了一聲，順着蔡添喜給的台階下了：「說的也是，不過眼下不急，等太后壽誕過了，你……」
他看向溫舒，「你再着手整頓，肅一肅宮裡的風氣。」
只是庄妃現在掌管宮務，知道這個消息難免會當成溫舒是想要示威奪權，會對她做些什麼。
溫舒大概也會因為擔心這個而拒絕，可沒關係，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他咳了一聲，正要說一句他會警告庄妃不給她添亂的，可話剛到嘴邊——
「是，奴婢遵旨。」
顧厭一噎，嘴邊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全都被堵了回去，溫舒這就答應了？
雖然交給她的差事，不管多難她都鮮少拒絕，可這次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溫舒雖然從不怕事，可也不會上趕着惹事，這次竟然一口就答應了？
顧厭心臟莫名地沉了一下，先前才被壓下去的疑慮又冒了出來——溫舒好像真的有些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呢？
他想的腦袋隱隱發疼，卻死活找不到頭緒。
「皇上的臉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傳太醫來看看？」
溫舒忽然開口，顧厭自混亂的思緒里回神，垂眼朝她看了過去，她仍舊是很平淡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想法來。
心裏的沉悶感又濃郁了一些，可他還是搖了搖頭，自己的臉色為什麼難看他再清楚不過，不必這麼折騰。
「太醫來也不過是開養神的葯，倒不如你給朕按按，說不定還要舒服一些。」
溫舒低頭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進了正殿。
她手上帶着皂莢的味道，和以往淡淡的沉香混着香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顧厭聞見的那一刻頗有些陌生，他將那隻手拉過來確認似的靠近鼻尖又嗅了一下。
果然不是以前聞到的味道。
「今天怎麼沒塗香膏？」
一隻手被抓住，另一隻手便有些拿捏不好頻率，溫舒索性停了下來：「宮人沒有香膏的規制，以前是奴婢逾制了。」
顧厭忍不住皺眉，愛美是人之天性，雖然為了避免宮女將心思放在別的地方，耽誤了自己的差事，宮規是不許她們過度裝扮的，穿什麼服色，戴什麼首飾，塗什麼胭脂都有規定，可私下裡她們多戴一支珠花，多塗一些香膏，是沒有人會追究的。
何況溫舒還是掌事宮女，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溫舒輕輕應了一聲，將手抽回去，力道適中地開始按壓，顧厭不自覺放鬆下來，溫舒穴道找得很准，僅僅幾下而已，他的頭痛就緩解了。
當然更讓他覺得舒服的是，溫舒就在他身邊，安安靜靜地陪着，讓人不自覺就產生了歲月靜好的錯覺。
外頭卻忽然吵鬧了起來，他皺眉坐了起來，眼神彷彿變成了刀子：「外頭在鬧什麼？」
德春擰着一個小太監的胳膊將人提了進來：「回皇上，奴才剛才正打掃外殿，瞧見這個小太監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攔住問了句話，沒想到他言辭閃爍，身體發抖，一看就是心裏有鬼。」
顧厭一抬下巴：「搜身。」
「是。」
德春應了一聲，抬手就要剝那小太監的衣裳。
顧厭一愣：「住手！」
德春動作頓住，滿臉茫然的看了過去：「皇上，怎麼了？」
怎麼了？溫舒還在這呢！
他臉色漆黑：「朕讓你搜身，你脫他衣服幹什麼？」
太監再怎麼斷了根，那骨子裡也是個男人……蔡添喜是怎麼教的人？！
他惱怒的看了一眼德春，德春一無所覺：「回皇上，這身上藏東西的地方可不止衣服里，不脫乾淨怕是搜不出來。」
話雖如此，可是……
他不自覺回頭看了眼溫舒，倒也不是他小氣吃醋什麼的，不許溫舒看旁人的身體，他是皇帝才不會做這種事情，就，就是……這麼赤身**的，不雅。
他琢磨着尋個理由讓人退下去，可不等他開口，溫舒先屈膝一禮：「奴婢告退。」
顧厭沒說出口的話又被噎住了，今天溫舒似乎格外懂事，不止沒有給他惹麻煩，沒有讓他生氣，甚至連話都不必他多說。
可怎麼就忽然懂事了呢？
他看着溫舒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了另一件事，今天溫舒，好像沒有對他說過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