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葉青謝墨洵》[沈葉青謝墨洵] - 第1章(2)

哈哈,原來,一切都是錯的,全都是錯的……」
無數血一樣的淚珠從謝墨洵頰邊流下,他神色是極致的瘋狂,又透出幾許茫然。
半晌,他又止住笑自言自語,咬牙切齒道:「沈葉青,既是你在密林救的我,你當初為何不說?為何讓蘇清荷出現?」

======第14章======
在場都不是蠢人。
隨着你一句我一句的拼湊,一個完整的故事終於顯現。
那是關於一個少女為了愛戀所有不為人知的心事。
沈葉青於年少時跟隨兄長進京述職對謝墨洵一見傾心。
五年前,沈葉青聽聞謝墨洵瀾滄關之戰負傷失蹤,違抗軍令去西南救下了謝墨洵,因為軍情緊急可謝墨洵又一直不醒,沈葉青只能將人安置在醫館又匆匆離開,只帶走了潛龍玉佩。
不知如何出現的蘇清荷冒領了這功勞,帶走了昏迷的謝墨洵。
夏英終於忍不住帶着哭腔大喊:「當時,剛被打完軍棍,阿青又拖着傷體消失許久,最後我們在東嶽山找到的她,聽說她為了心上人在那萬級台階上整整跪了九遍。」
「傷上加傷,她將養了大半年,再出現見到的卻是你與蘇清荷濃情蜜意,這一切全都是你蠢,手無縛雞的蘇清荷能將你帶出那滿是瘴氣野獸的死林?」
「還問她怎麼不說?這些年你有認真聽她說過一句話嗎?每次她剛叫出王爺你便如同避災一般離開,還讓她少在你面前礙眼。」
「現在阿青死了,你如願了?」夏英為好友心疼至極,不顧謝玄在場,滿含怨恨地質問,「謝墨洵,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沈靖拳頭握緊輪椅,骨節清晰分明地泛出,卻仍是理智阻止:「夏英慎言!」
謝墨洵像是猛地被這質問驚醒,有些許無措。
縱然謝玄貴為一國之君,到如今這地步,亦是無法為自家弟弟辯駁一句。5
若他是沈靖,只怕會當場宰了謝墨洵這混蛋。
夏英抹了把臉,哭着道:「沈大哥,都這時候了你還要為他說話嗎?」
忠君愛國的思想刻在沈家人的骨血里,再說沈葉青是為國而死,死得其所,沈靖就算再恨謝墨洵,也不會對他做什麼。
若不是他雙腿殘疾,出戰本該是他的責任。
沈靖垂眸掩去無盡的痛苦。
妹妹,是代他而死。
他苦笑一聲:「永安王,你的東西物歸原主,阿青剩下的東西,就交還給我吧!」
謝墨洵定定看着手中玉佩,將剩下那封信給了沈靖,隨後默不作聲往外走去。
謝玄心中隱隱不安,忙喚人道:「跟着他!」
謝墨洵在剛看見沈葉青的屍體時那般反應,沒道理此刻在知曉了一切真相還這麼平靜。
然而寺外,謝墨洵漠然至極的聲音傳來:「再跟着本王者,殺無赦!」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他已經跨馬而去。
待眾人匆匆趕回去,便見將軍府的僕人們瑟瑟發抖跪了一地。
越靠近沈葉青靈堂,便聽見僕人們驚恐的聲音:「王爺,快住手,住手啊王爺,小姐一定不願看見您這樣……」
一股淺淡的血腥氣從靈堂傳出。
謝玄等人奔進去,只見謝墨洵跪在沈葉青棺槨前,手中是一把鋒利又精緻的匕首。
他神色淡然地將刀划過自己手臂,輕聲道:「阿青,這一刀是為我當初欺騙於你。」
說完又是利落的一刀刺進自己小腹,他悶哼一聲,嘴角卻含笑:「這一刀,是我無視你三年……」
他渾身滿是傷口,一身白色衣衫已經盡數染成血色。
所有人都被這場景震驚,一時竟忘了阻止。
謝墨洵又猛地將刀**,他溫柔如情人低喃:「利箭穿心,一定很痛吧?」
「阿青,別怕,我來陪你!」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謝墨洵倏地將匕首往自己心口刺去……

======第15章======
許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謝墨洵一愣,抬眸看去,只見沈靖神色平靜,掌心中鮮血卻不停溢出。
「阿青都已經去了,算我求你,就別再擾了她靈前清凈了!王爺!」
最後王爺二字,他加重了音。
皇帝最寵愛的幼弟自刎於沈葉青靈前,傳出去可不是一場什麼感人肺腑的美談,落在有心之人口中,會抹去阿青用命換來的一切榮耀。
謝墨洵怔怔然放開手,腦子瞬間清醒。
他苦笑一聲,眼中水光凌然。
到如今,他竟連用命還她都做不到。
他口中張合幾次,最後才啞聲道:「大哥,抱歉,我只有最後一個心愿,讓我送她最後一程。」
與沈葉青成親三年,這聲大哥竟到此時才喚出口。
兩人眼眸對視,沈靖被謝墨洵那眼中的死寂驚住。
然縱使謝墨洵做這一步,沈靖心頭的痛苦與恨意仍消散不去,他別過臉,望向謝玄。
謝玄嘆了一口氣,恢復帝王威嚴,冷下臉厲聲道:「將永安王帶走!」
謝墨洵眼中最後一絲希冀也徹底黯淡,如一個毫無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手阻止向他走來的人:「我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停住腳步。
謝墨洵走到沈葉青靈柩前,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繪那張其實早已刻在他心裏的臉龐。
千年玄冰的冷意縈繞整個靈堂,可身着一身單薄衣衫的他卻像是絲毫感受不到。
謝墨洵想觸碰她,看見自己滿手的鮮血又收了回來。
他不能弄髒了她。
所有人看着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就連最厭惡謝墨洵的夏英在這一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似乎要將人湮滅的絕望孤寂。
最後,他濃黑瞳仁微垂,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淺淡陰影,一言不發,腳步緩慢地向外走去,那步伐沉重地似用盡了全部力氣。
渾身鮮血侵染的他,只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腳印。
剛走出將軍府大門,他便直直倒下去。
那之後,謝墨洵生生燒了好幾日,各種名貴驚人的珍惜藥材如流水一般灌下去卻絲毫不見好轉。
就連謝玄亦急得心悸上火,休朝數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謝墨洵挺不過來時,謝墨洵卻在沈葉青出殯那日奇蹟般睜開眼。
沈葉青下葬這天,盛京城飄起了小雨,可街道上卻依舊是站滿了神情悲痛的人。
嗩吶聲聲悲涼,大把雪白的冥紙落了滿城。
謝墨洵站在城樓上看着那盛大的送葬隊伍,臉上無悲無喜。
誰都有資格為沈葉青送葬,唯獨他這個曾經的丈夫沒有。
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卻依然站在那裡,如一尊精緻的玉雕。
夜已深,他終於轉身時,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悄無聲息鬆了口氣。
回到永安王府,一襲清雅的身影看着他泫然欲泣。
蘇清荷凄切道:「王爺!」
她依然入了府,卻不是側妃,而是賤妾的身份。
謝墨洵看着蘇清荷那張臉,漠然的神情露出一絲殘忍。
他漫不經心地道:「我本想讓你為王妃殉葬……」
蘇清荷神色驚惶恐懼,幾乎站立不穩。
謝墨洵又繼續道:「可你騙了本王這麼久,又偷了王妃這麼多東西,這樣似乎太便宜你。」
想着謝墨洵以往的情誼,蘇清荷強撐着想要再辯駁一番:「王爺,我……」
謝墨洵淡淡打斷:「王妃受過的苦,你必要百倍千倍償還,才配得上你這般精心謀劃。」
面前的人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謝墨洵卻看也不看,對着盧風道:「交給你了!」
說完他疲憊至極似的離開。
與此同時,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南越王宮,一個燭火通明如白日的大殿內。
幾個身披僧袍,法相莊嚴的僧人口中傳出悠遠的聲音。
「時辰已到,魂歸來兮!」
內殿床榻上,一個長相與沈葉青一模一樣的人倏地睜開雙眼。
身旁站立的幾個婢女驚喜道:「快通知王上,太子,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第16章======
半年後,南越王宮御花園。
一名女子身着一襲華服坐在一個別緻的亭台旁,看容貌正是沈葉青。
距沈葉青醒來後已經過了半年有餘。
現在的她不叫沈葉青,而是南越國最受王上寵愛的嫡公主,名喚南詞。
當初她本以為自己魂消魄散,沒想到竟會再次蘇醒。
還是在一個長相與自己一模一樣,甚至名字也如此相似的人身上借屍還魂。
南越是九州大地上最富饒神秘的國家之一,比之楚國亦不差。
這裡遠離楚國,兩國無甚交集。
因為搞不清楚狀況,起初的沈葉青並不敢說什麼,只是沉默寡言地看着身邊的人,從他們的話語中收集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據說這位南詞公主生下來便天生心智不全,彷彿缺少靈竅,卻也因為此,她性格極純真不諳世事。
而剛生下來不久,王后便因病去世,所以王上和太子幾乎將她捧在手心裏。
半年前,這位公主莫名昏迷不醒。
為此,王上不惜在九州大地上尋找着能人異士,最終以歸還佛門至寶千年舍利,重塑佛祖金身的代價才請來了靈音寺的神僧苦海大師。
德高望重的苦海大師看過後,說是公主即將魂魄歸,靈智開,只需靜待時日。
沈葉青暗自琢磨着時間,南詞公主昏迷的時刻,正是她死在戰場上的那天。
這位公主一定與她有某種不可言說的隱秘聯繫,但要說是雙胎,這位公主今年才年方十八,比她的原身沈葉青還小上五歲。
「公主,公主,你又在這裡看什麼?」
一個身着南越服裝,手腳帶着鈴鐺,長相秣麗的小姑娘跑過來。
沈葉青嘴角微微勾起:「小鈴鐺,你來了?」
這名喚鈴鐺的少女全名上官鈴,當朝大將軍家的幼女,南詞公主的伴讀。
為了單純的南詞公主不被人轄制欺負,這人是南越王當初千挑萬選的,亦是心思純真之輩。
或許同是將門長大,沈葉青對這少女很有好感,只是因着年齡的原因,看她總像看小孩。
上官鈴湊過來神秘兮兮道:「公主,你聽說了嗎?楚國皇室來人了。」
她哥哥最近跟着太子辦公,知道的消息不少。
許久沒聽到故國的消息,沈葉青心裏一緊。
但她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們不是與楚國泛泛之交,他們來幹什麼?」
楚國地處繁華的九州中原,而南越則是靠近南邊,神秘而超然獨世。
上官鈴在她身旁坐下,晃了晃腳,「據說是來求醫的,找南農王爺。」
沈葉青心下瞭然,葯聖南農是南越國當今王上的弟弟,不過因他自身名聲太響又不透露身份,所以許多人不知道他也是南越的王爺。
原身南詞昏迷時,南農也趕了回來,不過卻說她的昏迷不是因病所致,所以他無能為力。
沈葉青撒了把魚食進一旁的魚塘,漫不經心道:「是誰重病?竟這麼大費周章找過來?」
上官鈴覺得公主醒來時還好,漸漸許多地方大變,與從前判若兩人,但是王上和太子都不在意,父親更是囑咐她不要多話,只要陪伴好公主即可,所以她拿起桌上的點心咬了一口。
「我路過的時候問了哥哥,好像是……楚國皇帝的弟弟,永安王謝墨洵!」
乍然聽見這名字,沈葉青手一抖,怔在原地。

======第17章======
不過如今的沈葉青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整個心都系在謝墨洵身上的傻姑娘,所以只是一瞬波瀾,她又恢復平靜。
她狀似無意地隨口一問:「是嗎?什麼病?」
天真的小鈴鐺對她的情緒變化一無所知。
「這就不知道了,公主,我們今天出去玩嗎?」
沈葉青摸了摸她的頭:「我還要去給父王請安,改日吧!」
小鈴鐺失落一瞬,又揚起笑臉:「那公主,我明天來給你帶新出的話本子!」
送走小鈴鐺,沈葉青整理了一下裙擺,往南越王的宮殿走去。
宮殿里,不止南越王南晟在,南農也在。
或許是南越王室的基因問題,這兩人一個四十多歲,一個年近四十,卻依然都是一副三十來歲的翩翩美男子形象。
沈葉青行了禮,揚起一個笑臉:「父王,小叔。」
南農不願受這王室身份束縛,故此小輩一向只按輩分喚一聲小叔。
南晟看見她,露出一個燦爛笑臉:「乖女,快來,今天好點了沒?」
要說還有一個令沈葉青意想不到的,便是南越王的性格,似乎有些格外的……跳脫。
猶記得她醒來那日,這位父王一衝進寢殿便是眼淚朦朧地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父王的心肝,你再不醒來,父王也活不下去了!」
倒是太子穩重得多,一邊關心妹妹,一邊還得安撫老父親的激動情緒。
經過許久的相處,沈葉青已經是摸清了眾人性格。
她原也是張揚肆意的性子,卻在永安王府那日復一日的隱忍中被謝墨洵一點點磨去稜角。
既用了南詞的身體復活,她便該代她承受一切。
一開始,她努力琢磨着原身的性子與她的親人相處,卻不成想,以前的小公主根本毫無性子。
漸漸的,沈葉青便流露出自己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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