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茶茶亦有所準備，她口袋中有一柄美工刀。
  霎時抽出便向那人手上划去，那人猝不及防，被用力划出一道傷口。
  「臭婆娘！找死！」粗糙沙啞的聲音低聲叱罵。
  薑茶茶猛然轉身，見一個身穿黑色寬大衣服的陌生男人上來就想要奪走她手中的刀。
  濃重的酒臭味熏得薑茶茶眉頭狠狠皺起，忙向一旁躲避開，用手中提着的菜向他砸去，轉身便要向小區跑去。
  卻見黑暗中，一個高大身影從小區內走出，薑茶茶心一驚。
  如果那是男人的同夥，那自己就完蛋了。
  薑茶茶握緊了手中美工刀，往馬路對面跑去，那醉漢也一邊咒罵一邊跑了過去。
  「滾開！」
  在薑茶茶驚慌之時，熟悉的聲音響起。
  那個從小區內走出的人是傅洵，薑茶茶頓時放下心，緊繃ɓuᴉx的神經緩了下來，手中美工刀也脫力滑落。
  傅洵抬腿狠狠踹了醉漢一腳，一下竟將他踹開兩米遠。
  醉漢怒目圓睜，掙扎着爬起，揮舞拳頭就要衝上來。
  傅洵的絲毫怒氣不比他少，見他還要湊上來挨揍，便毫不留情地一拳揮了過去。
  男人的臉霎時高高腫起，鼻血橫流，倒在路邊大喘着氣。0
  嘴上還不甘心地低聲咒罵。
  傅洵捏緊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男人便立馬閉了嘴。
  「把他交給警局吧。」薑茶茶緩了情緒，走上前沉聲道。
  傅洵點頭，從口袋中直接掏出一副手銬，將人扭送到了局裡。
  薑茶茶也配合著錄了口供。
  離開審查室，傅洵正斜倚在牆上，不知在想什麼。
  或是腦子還有些渾濁，這麼想着，薑茶茶竟直接問出了口。
  「你在想什麼？」話已出口，薑茶茶怔了一怔，也沒有再解釋。
  傅洵聞言抬眸看向她，純黑色的眼中情緒不明，猶豫了一陣薄唇輕啟，回答道。
  「如果我沒出現，你會怎麼樣。」
  薑茶茶心一顫。
  對啊，如果傅洵沒出現，自己會怎麼樣呢？或許可以順利回到小區內，亦或許會被那個男人抓住，奪過刀，之後會發生的事誰也不願去想。
  「真的十分謝謝你，傅隊。」薑茶茶真誠道謝。
  傅洵站直了身子，淡淡開口：「該做的。」
  又補充道：「以後我送你回家吧，不安全。」
  薑茶茶本想拒絕，但回想起那時的場景，憶起那份恐懼，又無法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猶豫一陣，只得說出：「只能麻煩傅隊了。」
  「順路的事。」傅洵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
  回家途中，薑茶茶思來想去也覺得過意不去，輕聲開口：「傅隊，我付你油費吧。」
  「不用，一個人兩個人都是一趟。」
  傅洵的視線落在前方，神色淡然。
  薑茶茶一聽，確實也是這個理，只是一時也不知有什麼辦法能稍稍補償。
  便也暫時沒有提及。
  隔日。
  兩人剛走進局內，肖煦面色焦急地跑上來，慌張道。
  「傅隊！糟了！有人控告你故意殺人！」
  「昨天晚上送來的那個醉鬼突然死了，家屬鬧着說是被你打的！」
   
   
  第15章 
   
  「什麼？昨天送過來時還好好的，調取了監控嗎？」
  薑茶茶竟在聽聞消息的瞬間比傅洵還焦急，忙問出一系類問題。
  傅洵本人反倒鎮定自若，反而側過頭看了一眼薑茶茶焦急的神情。
  肖煦苦着臉點了點頭說：「調取了，但是……你們來看看吧。」
  兩人跟隨肖煦去看了監控。
  看完內容ḺẔ後，紛紛皺眉。
  偏偏醉漢對薑茶茶下手的地點是監控盲區，只拍下了傅洵打他的場景。
  也就是說，可能都不能稱之為正當防衛。
  「而且他是突然死去的，晚上在拘留室里睡覺，誰都沒有進去過，第二天發現已經停止了呼吸，家屬們聲稱是被傅隊打出的內傷。」
  薑茶茶皺眉思索，忙說道：「帶我去看看屍體。」
  肖煦點頭帶兩人過去查看。
  醫生已經確認了死亡。
  門口的幾名家屬吵嚷着要接男人回去火化，入土為安。
  見到傅洵，一名中年婦女紅着眼衝上來，卻被警員攔住了無法靠近。
  「殺人犯！憑什麼不抓他？是警察就了不起嗎？」4
  傅洵垂眸，面無表情地從口袋中拿出手銬，一頭拷在了自己手上。
  另一頭交於一旁的一名警員。
  「走吧，帶我去審訊室。」
  警員一愣，無奈地帶領傅洵去了。
  關上門後，警員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傅隊，你在這待着還怎麼證明自己？」
  傅洵身子向後靠，仰頭靠在了椅背上，閉目養神。
  「說不定，有人會幫我呢。」
  薑茶茶她……當時焦急的模樣，倒比自己還擔心自己。  傅洵心情微妙，不免心中生出來幾分期待。
  薑茶茶，你會幫我的吧？讓我休息會兒。
  另一邊。
  薑茶茶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與口罩開始檢查死者身體的具體情況。
  男人的軀體已經變得僵硬，細胞停止分裂，手腕上的傷口已然無法痊癒。
  只留下暗紅的傷口。
  從男人長長的指甲中刮出皮屑，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能夠檢測到是薑茶茶的。
  「內臟完好，沒有出血，只有肺部發黑是抽煙留下的實質性傷害，致命傷並不是傅洵踹的那一腳。」
  薑茶茶一邊檢查着，一邊同一旁新來的實習同事解釋着。
  同事拿着筆記本在一旁觀摩，重重點了點頭。
  「是酒精中毒。」
  薑茶茶查出真正死因，摘下手套與口罩，呼出一口濁氣。
  昨日便聞見那濃到令人反胃的酒味，卻只當他是喝多了，不曾想竟會酒精中毒。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
  肖煦站在門口，身後站着薑茶茶。
  「傅隊！查出來了，是酒精中毒，跟你沒關係。」
  身後家屬不甘地喊：「那他打我兒子也是事實！故意傷人就不算事嗎？」
  薑茶茶轉過身去，神色冷淡地開口。
  「是你兒子尾隨女生並且試圖傷害他人未遂，他指甲中還殘留着受害人的皮屑，受害人採取的正當防衛。」
  「如若不是他做出這種事，就不會被留在這裡，他原本還有機會被送去醫院搶救。」
  「害人終害己。」
   
   
  第16章 
   
  傅洵轉了轉手腕，離開了審訊室。
  「傅隊，之前申請的搜尋文件批准了。」肖煦適時提醒道。
  「好，那就走吧。」
  傅洵腳步忽地停下，身後肖煦一個不注意就磕到了鼻子，吃痛地摸了摸。
  傅洵卻沒看他一看，扭頭看向正要回到辦公桌的薑茶茶，問道：「姜醫生，一起去嗎？」
  薑茶茶腳步一頓，神情似是疑惑為何會叫她，嘴上說的卻是：「可以嗎？」
  「沒事，張姐今天休假回來了。」
  局裡的法醫倒也不止她一個，張姐就算一個。
  肖煦面色怪異地看了傅洵一眼。
  分明之前傅隊對其他人的反應都是：別礙事。
  這次倒是主動邀請人了？
  肖煦習慣性地想要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一隻腳卻伸出來抵住了車門。
  傅洵淡淡瞥了后座一眼，開口：「你坐後面。」
  肖煦心中暗叫一聲：遭！傅隊被姜醫生勾走魂了！
  只這一番話哪敢說出口，肖煦瞭然點頭，坐到了後排。
  薑茶茶在後方換了衣服姍姍來遲，見肖煦已經坐在后座了便坐在了副駕駛上。
  於是三人一同去了製藥廠。
  途中肖煦又與兩人談了不少調查結果。
  「小區內的兩名死者是鄰居關係，就住在同一層，但平日里交流不多。」
  「但是有感情糾紛，第一位死者的丈夫與第二位死者有染。」
  「不排除有先謀殺後畏罪自殺的可能，死者丈夫也有嫌疑。」
  傅洵思索之中，下意識叼起一根煙正要點起，卻聽見薑茶茶捂嘴輕咳一聲，動作一頓，將煙又丟回了煙盒中。
  薑茶茶解釋道：「抱歉，可能有些小感冒。」
  聞言，傅洵將椅背上的外套丟給薑茶茶。
  肖煦瞪大眼，傅隊不是有潔癖嗎？碰他一下都很不得給自己一拳。
  薑茶茶一愣，默默攥緊了外套，輕聲道謝：「謝謝。」
  過去也發生過這麼一幕，只是那時少年身上的淡淡薄荷味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淡淡煙草味。
  薑茶茶是不太喜歡煙草味的，因為見過太多因抽煙而引發肺病的人。
  但出現在傅洵身上，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抽煙對身體不好。」薑茶茶瞥了眼傅洵的右手食指與中指，有微微的凹陷，但沒有發黃。
  顯然傅洵應當是抽了有一陣子了，但也算不上是常抽的老煙民。
  傅洵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指尖。
  「偶爾而已。」
  「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吃這個。」薑茶茶從口袋中拿出兩個薄荷味的棒棒糖。
  一個給了傅洵一個給了後排的肖煦。
  肖煦受寵若驚，心想難怪傅隊對姜醫生這麼特別，漂亮又溫柔，誰不喜歡啊！
  薑茶茶離開舅舅家後，不知怎的，每每去到超市都下意識地拿了些薄荷糖。
  久而久之竟養成了隨身攜帶的習慣。
  傅洵剝開糖紙，冰涼的觸感在口中綻放開來。
  少年時的他身上好像總是有這股味道，也許是家中洗衣液，也許是沐浴露。
  也許是因為家門口附近有糖果店。
  憶起這些，薑茶茶餘光望了傅洵幾眼。
  一段時間後，車輛在目ггИИщ的地停下。
  薑茶茶率先下車，卻不想前來迎接他們的是她過去的熟人。
   
   
  第17章 
   
  「……舅舅？」
  中年男人亦十分明顯地一頓。
  觀摩了一番，舅舅也認出了薑茶茶，但似乎不願給她什麼好臉色，扭頭對身後的傅洵笑道。
  「傅隊，辛苦您特地過來一趟，我們廠是有什麼問題嗎？」
  傅洵冷淡道：「嗯。」
  身後肖煦拿出搜查證上前，與他走在前方交談。
  被舅舅無視的薑茶茶微微垂眸，倒也沒有很在意，畢竟她除了還給舅舅這些年的贍養費之外，沒有支出其餘他想要的數額，舅舅自然是看她不順眼的。
  還願意叫他一聲舅舅，也是因為這個男人是媽媽的弟弟而已。
  過去的種種回憶湧上腦海，周顏的刁難，舅母的譏諷，舅舅的偽善。
  薑茶茶不自覺出了神。
  「走了。」傅洵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令她從神遊之中回過神來。
  三人在製藥廠的每一處都轉了一遍，拍下不少照片，離開前去了又在製作間中隨機抽取了樣本。
  製作此類藥片的製藥廠不只這一間，他們還要繼續趕往下一家。
  待全部採集完已是晚上。
  傅洵開車先送帶着材料的肖煦回了警局，將需要檢測的物品一一送去了檢查科。
  之後便與薑茶茶回了家。
  一天沒有吃飯，薑茶茶的肚子忽地叫了出聲。
  薑茶茶麵色一紅，有些窘迫地捂了捂肚子。
  「吃飯去，我請。」傅洵關上車門，詢捋走問道。
  「我請你吧，你總是送我本就有點過意不去。」薑茶茶搖搖頭。
  傅洵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誰曾想，小區內的幾家飯店都休息關門了。
  薑茶茶試探性地開口：「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冰箱里還有點菜。」
  語罷，又補充一句：「如果不嫌棄我廚藝一般的話，不要抱太高的期待。」
  傅洵淡淡開口：「我不挑食。」
  屋內。
  「抱歉，沒有合適你的拖鞋，你就穿自己的鞋進來就好。」
  薑茶茶看着玄關處的幾雙女士拖鞋，向傅洵投去歉意的眼神。
  招呼着傅洵在沙發上坐下，薑茶茶便綁起頭髮進了廚房。
  這是傅洵第一次到薑茶茶的家裏面，上次也只是堪堪在門口停留罷了。
  環顧了一圈，家中裝修十分簡潔，傢具也不多，以米白色為主，課桌的茶几上擺着一本書，中間夾着一片木質書籤。
  傅洵好奇地翻開看了看，頓時青着臉又放了回去。
  裡邊赫然是各種形式的人體解刨圖，皆是現實的照片，而不是卡通的或是簡易示意圖。
  縱然他平日里看到的各位傷患也不少，也無法直視這些場景。
  這就是法醫平日里看的書嗎？
  傅洵扭頭一看，書架上類似的書籍更是還有好幾排。
  「傅隊，飯做好了。」
  在傅洵思索間，薑茶茶端着兩盤菜出了廚房，放在餐桌上。
  薑茶茶身穿一件小熊圍裙，長發用一隻簪子隨意束起，額頭與脖頸間是滲出點點汗珠。
  與平日里身穿白大褂的淡漠模樣截然不同，傅洵怔了一瞬。
  洗了手落座，薑茶茶已經替他盛好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