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簫聲動》[鳳簫聲動] - 第3章 傷痕

「看!大家快看!她們竟然撿地上的東西吃,真噁心!」

「是啊不嫌臟!」

「咱別扔了,白白餵了畜生!」

「咱扔石頭罷……」

「砸死她們!天殺的……」

耳邊的謾罵和詛咒充斥着阿蠻的耳朵,這些聲音順着腦漿攪和在一起,她緊緊的盯着地面,看自己傷痕纍纍的腳。

「可這不是她們的錯!戰場上刀槍無眼,勝敗乃兵家常事,和這些婦孺有什麼關係呢?」

人群里有一老者站出來說話。

「老道,你難不成還可憐她們?她們都是罪人!」

「是啊,你兒子不也被徵召了嗎……」

「善哉!眾位憑心想想,她們到底無辜不無辜!天若有情,必然垂淚。」

老道的嘴裏嘀嘀咕咕默念着什麼。

「可有誰來可憐我們!我腹中之子已有七個月,還未見過他的父親……」一婦人悲憤地坐在地上哭了起來,她這一哭,幾乎成了催命符。

人群暴動,官差獄卒們呵斥了好幾次都無法制止,差點還被誤傷。

爛菜還在繼續扔,但是奇怪的是沒有一個石子落下來。

白逸軒一邊走一邊聽着,時不時的還要躲一躲突然襲擊,看着這一路地奔喪者,又回想起自己家中那姑且算半個母親的老婦人,心生無限感慨。

自他佔有這副身子以來,還從未在母親身邊好好盡過孝,原來的白逸軒是個性格敦厚又帶着些懦弱的書生,生平無非是考取個功名,當個教書先生,得幾分良田再娶個好媳婦兒,生個大胖小子,一輩子也就這麼過了。

可他小天不是。

白逸軒順便在地上撿了一口饃,放在嘴邊吹了吹,趁着前面人不注意,趕忙跑到後面那長長的鐵鏈旁,匆匆塞到垂着頭的阿蠻手裡,留下一句:「這個不臟。」

他也不管阿蠻要不要,也沒等答話,就向前跑去了。

阿蠻手裡攥着那口饃,望着他跑去的背影,耳朵里的亂鳴少了些,而後放在嘴邊,咬了一小口。

進京的這一路並不順利,挨了一路的扔扔打打才算結束。

牡丹城眀府大人親自出來迎接:「劉大人一路辛苦,不妨就在城中歇息一日,我立刻着人將她們押入大牢,嚴加看管。」

「那就多謝大人費心。」

平白挨了一路的怨罵,也不見衙門出來幫襯。可都到了人家的地盤,客套話還是要說一說的,他雖說是為朝廷辦事,平日里膽小謹慎地性子讓他卑微慣了,凡事忍一忍,總會過去的。

劉官差在杜盛低語道:「大人知道這些個是什麼人物,小官一路看的也是心驚膽戰,就說上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只說押送到京城,我這走了將近小一旬才到貴府門下,煩請大人務必嚴加看管,少了一個……」

劉易拿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眼神眯了眯,杜盛立刻心領神會,連連點頭。

遂當面召出小廝,一番嚴詞厲色,方可交人。

「劉老弟一路辛苦,今晚就稍作歇息,我着人備好酒席請您賞光。」

劉易連連推辭,「多謝大人美意,小官我身份卑微,怎敢和大人同席而坐,今日就是借了朝廷的恩典叨擾了大人,大人只當我是一個無名小卒就是。」

他還沒忘了本分,他一個跑腿的解差,能順風順水的把這燙手山芋給辦完了,回燕京撈幾兩銀子就算是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在眀府都知面前充大人呢。

一番說辭倒是甚和杜盛的心,看來是個好拿捏的,他這些年被調離燕京,守在偏遠苦寒的牡丹成也是夠了,要想回去,總要留些耳目。

再不濟,保他安然致仕也可:「劉老弟,你不來那就是不給我面子啊,放心,都是為陛下辦事的,我自有分寸。」

推脫不了,劉易道了句:「那小官就恭敬不如從命。」

宴席之上,杜盛喝了些酒,微微有些醉了,使勁兒摟了摟懷裡的女子,敞開懷道:

「老弟,這些個兒裡頭,就沒個絕色的?」

那姓杜的一眼綠光,直溜溜的盯着姓劉的,這目光登時讓他的酒醒了三分。

「嗐——別提了,一路上饑寒交迫,哪裡去想這些,當初搜府的時候又出了岔子,我這個心啊真是提心弔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那事兒早不去想了。」

「劉老弟辛苦,不過我聽說那梁王的嫡長女梁婉是個美人胚子,一等一的絕色,不知可還活着。」

「實不相瞞。」放下酒杯道:「大人,梁家嫡長女確實還在,可她餓的飢黃面瘦,瘦的只剩下了骨頭,哪裡還有半分絕色?大人想誰都不要緊,這位可是千萬不行的。她的母親梁王妃乃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親姑姑,這梁婉可就是皇后娘娘的親表妹!大人應當知道皇后殿下的威儀,再說宮裡那位……要下官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人若想留下她,只怕是難辦啊。」

杜盛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立刻滿臉堆笑:「知道知道,你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些人都不像個人了,我是絕不會……呃不過老弟你方才說搜府的時候出了岔子,可是?」

他雖醉了,剛才的話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哦是那個……」劉差耳語道:「梁王世子……跑了!」

杜官大驚失色:「怎會!」

梁王世子不是個病秧子嗎,哪裡來的力氣跑。

「哎,這回京後還不知道我的腦袋還在不在呢,當時搜了全府都沒有找到那個病秧子,偏巧兒這時老王妃又上吊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杜官大驚失色:「老王妃她!」

杜官「撲通!」一聲跪在地下長嘆,這可把劉嚇了一跳:「大人你這是——」

「你不知道,當年我犯事,是老王妃救了我一條命,老王妃一生剛烈,英勇不輸男兒,我竟然剛才還想——唉!」

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也不知是否真心悔過,劉官差看着他懺悔的樣子若然所思。

夜幕降臨。

阿蠻被送往了大牢,牢里鋪滿了乾草,還好,除了有些潮濕,比外面暖和多了。

她們一眾女眷被關在這間,旁邊是主子——不,是昔日的主子們關的那間。

正當阿蠻累的昏昏欲睡時,另一間傳來了斷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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