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于飛(全二冊)》[鳳凰于飛(全二冊)] - 風花雪月

  因太子冉基回都城遇刺,衛天加派守衛嚴密防衛,太子的隨從則跟隨太子在清池閣住下。

冉照由衛青蓮引到清池閣時,見冉基正在清池邊看着池中魚兒。
他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冉照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冉基的肩道:「大哥受驚了!」

冉基收了思緒,隨之笑道:「可是父皇讓你來接我回去的?」

冉照頷首:「幸有衛大人將行刺之事瞞住了父皇,只道是你來衛府看望衛大人耽擱了時辰。」

當今皇上身子有恙,抱病在床已久,朝中政事漸漸都由冉基接管,冉基雖貴為太子,心中卻嚮往尋常百姓的平淡,是以每隔一陣子,都會化作百姓模樣偷偷出了宮去,在外面小住幾日,只由親信在暗處保衛自己,從前從未出過任何差池,可這一次卻……

冉基心中思緒萬千,卻明白此時不便讓外人知曉,事中蹊蹺只能有自己慢慢去查。
對於衛天將遇刺一事瞞住皇上,他心中亦是贊同,繼而開口道:「父皇病重久已,此事處理甚佳,有勞衛大人了。」

「大哥,可看清刺客是何身姿?」
冉照雖知此時提及刺客實為不妥,然昨夜之事今日當歷歷在目,若能將刺客外貌說出一二,他也能安排人手,縮小範圍查下去。

冉基憶起昨夜,他閱人無數,單從身形上看此刺客必為女子。
她在對自己下手之前必是不知自己身份,可給她任務的人是明白的。
只可惜在黑暗中他只知她是女子,只記得她一雙剪水雙眸。
他微微搖了搖頭,憑着一雙眼定是找不到刺客。

冉照眼中划過一絲失望,冉基精於謀政,卻武藝不高,否則又怎險些被刺客所殺,他沉了幾分目光:「等你回了宮裡,我教你習武防身,會點武總是好的。」

冉基勤於政事,故而對幾個皇弟皇妹都有些疏遠,冉照卻因為皇上的緣故經常與冉基會面。

冉照醫術甚好在,宮中已人人知曉,是以皇上的身子近年來一直由冉照親自調理。

前幾年皇上還能處理朝政時,許是預料到終有一日會重病卧床不起,總將冉基叫在床榻邊看他批閱奏摺,冉照只比冉啟小半歲,兩人在皇上熟睡後時常把酒相聊,關係自是比其他兄弟姐妹親近些。

對於政事,冉照沒有冉基那樣的雄才謀略,卻也能明白其中一二。
他也知冉基遇刺並非是巧合,定是行蹤被人透露了去,好在知曉冉基行蹤的人不在多數,順着線索慢慢查總能將背後主手找出來,可眼下當務之急,應是要冉基學些防身的本事。

冉基明白冉照之意,明白學武並非一時半刻便能了解其中門道,卻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笑着應了下來。

衛青蓮眉眼溫柔,靜靜看着兄弟二人相談,一直默不作聲,忽然拿着手中帕子捂口微微咳嗽幾聲,臉色有些蒼白。

冉照聞聲去看,發現衛青蓮氣色不好,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想來是昨夜受了風寒才引起的咳嗽。
他正欲囑咐她找大夫拿些葯來調理身子,然才張口便聽見身後冉基愧疚道:「姑娘救命之恩冉基無以為報,如今你又因我受了寒,實在是……」

「太子殿下說的是哪裡話,昨夜途徑香山不知您是何身份,是青蓮無能讓那刺客逃了出去。
若知您是太子,青蓮便是捨命也要與那刺客搏上一搏,就是要不了她的命,也要讓她傷了身子,這樣日後要查出她倒是不難的。」
衛青蓮咬牙,帶着些悔恨道。

想起昨夜她因救自己性命而受了傷,冉基面帶愧色,繼而又開口問道:「你身子傷着了,怎還出來走動?
那刺客下手狠毒……」

「你受傷了?」
不待冉基將話說完,冉照忽然開口問衛青蓮,語氣裡帶着自己都未察覺得急迫。

衛青蓮輕輕搖頭,輕聲道:「不礙事,習武之人受點傷乃家常便飯,青蓮早就習慣了。」

冉照渾然不信,直視着她,似是在等她親自說出哪裡傷到了。

衛青蓮卻緊咬住唇,不願說出受傷之處。

見狀,冉照微微蹙眉,在她身後又道:「傷在哪裡了,嚴重不嚴重?
不許再瞞着,受罪的最後還是自己。」

衛青蓮見冉照對自己十分關切,只好誠實回了他。
昨夜衛清歌的鞭子落在她身上,讓她疼痛難忍,但在冉基面前她只好裝作沉穩。
她將衣袖掀開,只見腕上因從半空摔下來擦到硬石所致的傷痕觸目驚心。

冉照與冉基二人見之,眸中皆划過一絲心疼之色。
衛青蓮心中歡喜萬分,卻得體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我昨夜救下的可是太子殿下。
早就聽二殿下口中聽到,太子殿下為南樑國做了那麼多事,我真開心救的是你。」

冉基甚少與女子有過接觸,平日里只與奏摺和官員打交道,是以見衛青蓮這番模樣,只覺此女子乃英雄豪傑。
只可惜今日必須要回宮面處理政事,否則他倒是願意與她多相處一些時日。
他看了看天色,是該回去批閱奏摺了。

衛青蓮在未遇到冉基之前,就已掌握他的生活習性,是以當冉基抬頭望天時便知他欲要回宮了,只是因自己昨夜救了他的命,故而不便提出離開。
既然爹要她在他面前做一個女中豪傑,她也樂得於此,遂開口笑道:「太子殿下回了雁城,必是要有政事要忙的,而二殿下親自前來,必是要護送你回宮,青蓮就不挽留了。」

冉基似是有些不舍,冉照見狀笑道:「大哥何須傷感,青蓮姑姑是荷妃,時不時要在宮中與荷妃小住幾日,待她在宮中時,你與她倒是有許多機會再見。」

冉基似是因冉照這番話看開,跟着笑道:「這倒是了。」

此刻時辰已晚,若按以往,冉基已是在處理朝政了,他又看了一眼衛青蓮,這才隨着冉照一同離開了清池苑,住在清池苑的侍衛亦是跟着一起離開。

衛天在門口等候已久,在冉照來衛府時,衛天便知他是要親自接冉基回宮的。
衛天在站在門口,見向冉基與冉照二人,當即露出一臉愧疚之色,走向二人連連道歉,雁城之地是他管轄之地,出了這樣的事他難逃其咎。

冉基處事師從於皇上,但凡南樑國哪個城市出現強盜刺客,他總會當機立斷,將管轄的大臣處以罪責。
因此南樑國這幾年日日笙歌,太平盛世。

可如今在天子腳下的雁城,卻讓他親眼目睹了一樁此刻行兇之案,還險些要了他的命。
在衛青蓮面前他只是一個被她所救的男子,而在衛天面前,他便是代父皇處理朝政的人。

面對衛天他面色如鐵,按他以往的出事抉擇,衛天確實難逃責罰。

衛天立刻拜了下去,連連道歉。

冉基視作不見,卻在余光中看見衛青蓮滿眼是淚,似是不願見衛天這般為難。

冉基輕聲一嘆,上前扶起衛天:「雁城之事,你的確有罪,然你的長女卻又機緣巧合救我一命。
這次我便不追究了,但但日後雁城再有此事發生……衛大人,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衛天似是對冉基能作此決定大出意料,當下指天為誓,要勤於治理,讓雁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冉基只微微點了點頭,與冉照一同出了衛府。

衛青蓮隨衛天站在一起,眸子里流露出一絲不舍,冉照似是察覺衛青蓮的目光,回頭去看她,卻見她一直在看向冉基。

他碰了碰冉基,讓他也回頭去看,面對衛青蓮不舍的目光,冉基只微微一笑,坐進了馬車內。

車夫待冉照也進去了之後,朝着馬一揚鞭子,馬揚起馬蹄噠噠的朝宮中方向跑去。
太子的隨從亦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冉照一行人徹底離了衛天的視線後,衛天再無方才那種畢恭畢敬、唯唯諾諾的姿態,冷着臉跟衛青蓮道:「跟我回房。」

衛青蓮對衛天一向又敬又怕,又加上昨日衛天對碧溪施了懲罰,她心中忐忑不安。
故回去後,喏喏開口:「爹。」

衛天見不得衛青蓮這幅樣子,冷哼一聲,端起手中的茶飲下了肚,看了一眼屋內的侍女,這些侍女皆是衛天一手培養起來的人,心中皆是明白,此刻衛天要與衛青蓮單獨相談,最後一個侍女出了門後,門被輕輕合上了。

此時,屋子裡只剩下衛青蓮與衛天二人。
通常只有在衛青蓮做得不好時,她才會被衛天留下,可是這兩日,她認為做的已經很好了,至少讓太子冉基已對她上了心,她要拿到冉基的心,自是比衛清歌拿到冉照的心要容易多了。

思及此,她不由脫口問道:「爹,難道我做得不夠好嗎?」

衛天轉過身面對着衛青蓮,怒其不爭道:「你急功近利,怕是要壞了大事了。
早知如此,我倒不如叫衛西荷來,總比你要強上一些。」

衛青蓮聽不明白,以為他是在責備自己沒能讓冉基對她上心,問道:「你從未讓我接觸過冉基,我又怎能瞬間讓冉基看上。
如今能讓他對我刮目相待,也實屬不易……」

「就是你太急功近利,才會壞了我的計劃。」
不待衛青蓮的話說完,衛天就打斷了她,「冉基心思比冉照更為細緻,所以我才讓你之前與他沒有任何接觸,昨夜你就不該告知他你是我衛天的女兒,他已是認清了你的容貌,你又救了他的命,他回了宮中後若是對你念念不忘,必會找畫師將你容貌畫下來,再去找親信尋你。」

「倘若他將我忘記了呢?」
衛青蓮喃喃問道,她以為自己是明智之舉,可在衛天看來卻不盡然。

「倘若他忘記了你,你再幾日之後要進宮選秀,必是能與他再見。
你本就長得美,又是他恩人,他待你自是與那些女子有所不同。」
衛天看着一臉茫然之色的衛青蓮,不由氣從中來:「我為你做了這麼長的鋪墊,你卻讓我如此失望。」

衛青蓮被衛天如是說,心中難免不快,卻又不敢表現在面上,只低着頭默不作聲。

衛天撇了她一眼,知她心中所想,又開口道:「好在你為他受了傷,倒也抵了些你的不足之處。
傷勢怎樣,讓為父看看。」

被衛天關心,衛青蓮心中才好受了些,知他最不喜人嬌生慣養,只搖了搖頭:「沒事。」

衛是知道衛清歌有些本事,昨夜就聽衛邙說衛清歌將衛青蓮打傷,她從小在衛府長大,身邊的人除了他都將她好生哄着,自是吃不得多少苦的,如今她說不疼,倒是在討好他了。

衛天開口道:「既是不疼便回去將武藝再多練練,以後才不會吃虧。」

衛青蓮看向衛天,心中只覺得委屈:「爹,衛清歌從小就在山上習武,可我除了練武之外,還要學習琴棋書畫,武藝自是不如她。
我知道你偏袒衛清歌,我不管做什麼,在你眼裡都是不如她的。」

衛天微微皺眉,有些不快:「你若不是我親女兒,我怎會花大把心思培養你,你雖不在山上練武,可我也找了名師親自教你。
我不要你做一個殺手,你不需要那麼高的武藝。」

「可是昨天我被衛清歌傷着了,若是我比她強,我怎會那般丟人現眼。」
衛青蓮提及痛處,淚水簌簌而落。

衛天卻對她的哭泣視而不見,眯着眸子看向衛青蓮:「衛清歌為什麼會傷你,若不是你想取她性命,她會將你打傷?」

衛青蓮愣在原地,眼前的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可他只要在衛清歌的事情上就從來沒有向著她,有時候她會懷疑,自己才是被收留的那一個。

「青蓮,今兒個我就把話說明了,不要再跟衛清歌暗暗較勁,也別在我面前玩弄心思,在你來我這告狀的時候,我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的很清楚。」
衛天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又道,「衛清歌不是我親生的,我對她好,自是她對我有用。
可你不一樣,在你沒有犯錯的前提下,我自是會對你好。
去吧,這些日子好好休息便是。」

衛天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衛青蓮也只好應了聲是,出了門去。

然才出了門,便見院子里衛清歌與衛邙二人站在桃樹底下,她方才被衛天教訓了一頓,心中難免不快,又想起衛邙昨日也教訓她,她這兩日受了這麼多的氣,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衛清歌。

衛青蓮忍下心中怒氣,走到衛清歌的身邊,在她耳邊輕聲笑道:「不知被爹算計的滋味如何,想來爹真的是疼我呢,犧牲你來成全了我,你最好祈禱不要讓冉基知道你是刺客,否則……你怎麼可能得到冉照的心呢?」

衛清歌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並不理她。

衛青蓮自討沒趣,哼了一聲向院外走去。

衛邙自是看見衛青蓮挑釁,卻是充耳不聞,只道:「我們進去吧。」

衛清歌頷首,隨他一起進了門去。

見衛清歌進來,衛天指指他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待衛清歌坐下之後,衛天又親自為她沏了杯茶。

衛清歌接過茶,聞到淡淡的清香,是她極為喜愛的茶,她輕聲道:「謝謝爹。」

衛天輕嘆一聲,似是對昨日衛青蓮所作所為感到不滿,思了片刻, 方才說道:「昨夜青蓮做得不對……」

衛清歌將手中的茶捧在手心裏,輕輕對衛天說:「我沒有怪罪她的意思,我回了府上,武藝比她好些,她心中不平在情理之中。」

衛天極為滿意衛清歌的這番話,這才對衛邙開口道:「時辰不早了,你帶着她去見她生母吧,路程有些遠,今日就不要回來了。
清歌才回雁城,你帶她這幾日在城裡好好轉轉,待選秀前夜回來便好。」

衛邙應了聲,衛天便讓二人退了下去。

衛清歌隨衛邙一道出了府,門外馬車已有人備好,衛邙與衛清歌同坐車內。
自從昨夜二人在山中分道揚鑣後,衛清歌便決定不再理睬衛邙,故而閉目假寐。
衛邙只將帘子掀開,看着一閃而過的風景。

路過集市時,衛清歌忽然聽見馬車外傳來的叫賣聲,她叫車夫停下馬車,一人去了集市。

不多久,她就回來了,衛邙見她手中拿了盒玫瑰酥。
也不知是怎的,忽然想起這糕點是她在山上最愛吃的,那時候他們兩人還沒有決裂,她總纏着他偷偷下山去買給她吃。
他看着窗外,隨意開口道:「我身上帶的銀子,夠我們飽腹,玫瑰酥可吃不飽肚子。」

衛邙開了口,衛清歌卻仿似沒有聽見,只抱着玫瑰酥繼續假寐,就在衛邙以為她不會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只聽衛清歌開口道:「這是我娘喜歡吃的。」

衛邙知她閉着眼不看他,這才轉過頭去看她,見她滿臉的落寞,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也不再言。

馬車一路前行,很快穿過了集市,許是到了郊外,倒是能聽見蟬鳴鳥叫的聲音,細細去聽甚至能聽見潺潺流水之聲。

衛清歌看着眼前景色,不由想起曾在山中習武的時光,那時候她尚且還算自由,過了一段歡樂日子。

那些日子對她來說太過珍貴,每每回憶,都會叫她高興。
她掀起帘子,叫車夫放慢些。
又掀開馬車另一邊的帘子,看起了風景。

微風吹進了馬車,將衛清歌的髮絲吹的有些凌亂,衛邙聞到衛清歌發上的淡淡清香,微微皺了皺眉,將自己這邊的帘子放下來。

清香淡去,衛邙這才穩了心神。
活在世間,衛邙不喜能擾亂他心神的東西。
可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個人就在自己眼前……

可他的心事終究不能宣洩太多,衛清歌玲瓏聰明,決不能讓她看出任何端倪。
他索性閉了眼休息,壓住紛擾心緒。

這兩日衛邙未曾睡過好覺,是以很快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色已晚。

見他醒了,衛清歌只指了指他身邊的乾糧,又轉頭去看簾外的星子了。

衛邙拿起乾糧吃了幾口,又喝了些水,問車夫還要走多少路,聽聞還要翻一座山時,他臉色陰沉了幾分。
似是沒料到衛天會將衛清歌的母親送到這麼遠的地方。

衛清歌見衛邙臉色不好,開口笑道:「若是你放心我,大可以現在回去,我沒有讓你跟着我。
守在娘身邊的那些人必不是泛泛之輩,我也難逃爹的手掌心。」

衛清歌要麼一直不開口,要麼開口就句句帶刺,衛邙不欲與她說話,繼續閉目養神。

衛清歌冷笑了兩聲,又恢復了沉默。

也不知又過去了幾個時辰,馬車終是停了下來,衛清歌下了馬車時已是面色蒼白,衛邙知她甚少遠行,不習慣舟車勞頓,正欲上前扶她,卻被她一把打開了手。

她這般拒絕自己,邙見不由升起怒意,卻見她忽然扶住一顆老樹彎着腰吐了起來。

衛邙心中怒意瞬間了無蹤影,走上前,輕輕着拍着她的背,衛清歌狠狠盯着他,極為不滿他的碰觸。

衛邙絲毫不在意她的怒視,將水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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