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居然也會有人難過……
這條命能撿回來，或許是老天也不想她死。
害死父親的人還好好活着，她怎能死。
「阿楚？」
察覺到身邊人暗涌浮動的情緒，段策衍微微蹙眉神情有些異樣。
楚夢笙卻搖搖頭，並未多說什麼。
她並未同段策衍說過自己的身世，她要報仇，可她從未想過拉段策衍下水。
眸光落下，楚夢笙冷冷扯着嘴角壓低了聲音：「時隔兩年，裴焱，你與我之間的賬，是時候清算了。」

第15章
段策衍知道楚夢笙有心事，可她不願說，段策衍便不會逼她。
抓着她的小手裹進掌心，他漫不經心的把玩着。
想到什麼，他眸子又亮了亮。
「咱們來京城也有半月了，我都沒帶你出去玩過，聽說今晚這京城有個什麼女兒節，聽說有許多好玩的，我們去可好？」
「女兒節……」
自大婚之夜出了變故被押送邊關，她便再未過過那所謂的女兒節。
而今，她這情況，這節日似乎也沒什麼過頭。
段策衍卻好似格外興奮，拉着她的小手比划著，同她解釋着女兒節的有趣之處。
「聽說，這大祁朝的女兒節都很有意思，未婚男女會拿出柜子里最好看的衣裳，戴着面具上街，茫茫人海中，如果這都能遇到讓自己心動的人，那就是上天命定的緣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總忍不住的往楚夢笙身上瞟。
楚夢笙從記憶中搜尋往昔過女兒節的場景，看着被男人捏來捏去的小手，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未曾婚嫁的男女在這一天一同上街代表着什麼？」
「代，代表什麼？」
段策衍沒出息的再次紅了臉。
他這心虛的模樣再明顯不過。
楚夢笙也懶得拆穿他，只勾着唇，反手將他的大掌扣住，一字一句的回答他：「代表，郎有情妾有意，是求月老賜福，庇佑此生長久白首不分離的意思。」
段策衍咽了口口水，心跳如擂鼓。
「那，那月老會應嗎？」
他指的是賜福一事。
楚夢笙卻忽然鬆開他的手，從藤椅上爬了起來。
段策衍不解的看着她，就見她嬉笑着仰頭，語調高深莫測：「誰知道呢，月老那麼忙，或許他看得見，或許又看不見？」
「那……那我誠心一點……」
他落下眸子，聲音越壓越低。
他和大祁的神不熟，可是，神都心軟的吧，他誠心一點求求月老，月老會聽見的吧。
他又不貪心，什麼三妻四妾他都不要，他只想要楚夢笙當他媳婦兒，這樣就好了。
……
是夜，滿城燈火，熱鬧繁華。
楚夢笙到底是沒說過段策衍，被他拉着換了一身與他相配的紅衣戴着個兔子面具出了門。
入京至今，她一直不大敢上街。
一是怕懷念，二來，是不想遇見裴焱。
起碼，她現在還不想見到他。
不過這日子，想來，他也不會出門。
他，最討厭熱鬧。當年她也曾一次次想拉着他來女兒節，她總盼望着月老能讓她得償所願，與心愛之人長長久久，可從來都是事與願違……
那些神，忙的很，從未有神聆聽過她的祈願。
「阿楚！那邊好熱鬧，我們去那！」
段策衍不知發現了什麼，眼睛裏的星光亮的比周邊的花燈還耀眼。
楚夢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棵碩大的桂花樹下圍着不少男男女女，眾人手中都拉着一根紅線。
那是月老線，線的中間被壓在紅布下，桌子兩頭分別是紅線的兩端。
傳聞，能拉住同一根線的男女那便是天定的緣分。
楚夢笙也曾和裴焱拉過，只是，她的另一端，從來都是空的。
不等她細想，段策衍已經將她拉到人群中。
他下意識的想將一根紅繩塞進她手裡，動作間，後知後覺出不對勁，他又訕訕收回手。
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楚夢笙莫名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種感受，她太清楚了。
默然一瞬，她從眾多紅線中挑出一根，眉眼之間染上今晚第一份誠摯的笑顏。
「希望，今日能遇見我的命定之人咯。」
段策衍喉嚨一緊，忙也扯出一根。
此時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戴着面具，不然被楚夢笙看見他紅臉的模樣，肯定又要笑他了。
楚夢笙扯着紅線往裡收，一寸一寸，紅線的另一頭很快見了分曉。
看着紅線另一頭的男人，她還有一瞬的怔愣。
段策衍也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紅線：「真，真的是我？」
只一瞬，他眼底就閃過一陣狂喜。
只是這份喜悅並未持續太久，手中綳直的紅線居然又被另一個方向傳來的力道扯了扯。
這線，居然分了叉？
簡直聞所未聞！
楚夢笙茫然的側頭，就見人群之中，一個身長如玉的男人執着這紅線分出來的另一半。
四目相對，只一瞬，楚夢笙就僵住了身子。
那頭站着的人，居然是裴焱！

第16章
不會錯！
絕對不會錯！
哪怕那人戴着面具，可裴焱的身形，楚夢笙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就算化成灰，她都能認出他來。
可是，為什麼？
他不是從來不參與這些節日？
她當年央了他許多年，他才不情不願的跟她來過一次，而今，他是陪着花心語來的？
楚夢笙下意識的朝周圍看去。
人山人海，卻始終不見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焱也愣在了原地。
往日的女兒節他從來不來，因為太吵，太鬧，他委實喜歡不起來。
可自打楚夢笙離開之後，他就沒忍住，鬼使神差的來了，什麼節日他都來。
他不喜歡，可楚夢笙喜歡。
她琅嬛付費整理曾經最喜歡熱鬧。
或許，在哪一天他就能與她再見也說不定。
時隔兩年，她的屍體至今沒被找回來，只要一天沒見着屍身，他便堅信她還活着。
裴焱總盼着，能再見她一面。
他心裏，有太多話還沒有對她說。
只是今日委實不尋常。
看着紅線另外兩頭的一男一女，裴焱的眸子就跟定在了那戴着兔子面具的女子身上了一般。
像！
那身形，那眼睛，那紅唇，哪怕隔着面具，可那熟悉之感幾乎是撲面而來的。
她與楚夢笙實在是太像了。
裴焱一度懷疑自己思念成疾看花了眼。
可無論他怎麼凝神，那人就站在那兒。
堆積了兩年的思念再壓抑不住，他拉着紅線就想上前。
那姑娘卻陡然放開了紅線，拉着身側的男子轉身就要走。
裴焱身子一顫，忙抬腳追上去，沙啞的喉嚨里艱難的擠出了三個字。
「楚夢笙！」
同一時間，河邊的焰火升空，漫天絢爛的花火美不勝收。
紅艷艷的餘光映射在裴焱的眼眸里，他的眼睛莫名被紅色填滿，沉寂已久的心，像是被誰輕輕撥弄。
穿過人群，他不管不顧的抓住那隻纖弱的小手，胸腔里那顆心大有脫控的架勢，瘋狂的在他身子里跳動。
楚夢笙被拉的一個踉蹌，心當即落入了谷底。
她甚至都不用回頭，那雙手的溫度，她比誰都熟悉。
眼底厭惡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就要將人甩開，裴焱卻偏執的握的更緊。
「你做什麼？」
段策衍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