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寧傅硯臨》[岑寧傅硯臨] - 第3章

靜安醫院,岑寧在傅硯臨的陪伴下做了一大堆檢查。
等結果的時候,兩人安靜的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傅硯臨攬着岑寧的肩,岑寧亦依賴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如此溫情的時刻,讓她覺得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半晌,傅硯臨嘆了口氣:「以後有事,不能瞞着我。」
岑寧聽話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她去洗手間上廁所,接到了夏惜的電話。
「岑小姐,我是夏惜,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了……」
岑寧直覺不對,立馬道:「你怎麼了?」
「為了成全你們,我選擇割腕自殺,幫我和傅硯臨,說句再見……」
岑寧立刻愣住,對着電話喊道:「夏惜?夏惜?」
那頭再沒有了聲音,岑寧腳步凌亂的跑出洗手間,抓住傅硯臨的衣角:「夏惜,夏惜她給我打電話,說她割腕了。」
她幾乎是瞬間感覺到傅硯臨的身體僵住了。
他驟然提高音量:「你說什麼?」
下一秒,護士從辦公室里走出來對着他們大喊:「岑寧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傅硯臨彷彿沒聽到一般,甩開岑寧的手,腳步慌亂的跑了出去。
岑寧怔在原地,看着他飛速離開的背影,臉色更加蒼白。
但她告訴自己——
夏惜是自殺,自殺當然比陪她等報告重要。
不是夏惜比她重要,不是。
她緩緩走過去從護士手中取走檢查報告。
打開後,岑寧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毫無血色。
偌大的兩個字如一道定身咒將她釘在原地。
胃癌。

======第四章======
等岑寧從自己檢查的醫院走到夏惜被送進的醫院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好在夏惜割的不深,傅硯臨又去的及時,沒出什麼大事。
岑寧在護士站問到了病房,一步步走過去。
病房裡,夏惜小小的臉蒼白無比,左手手腕上纏着厚厚的紗布,大而無辜的眼睛看着傅硯臨,泫然若泣。
傅硯臨聲音極厲,可若仔細聽,還能聽出幾分顫抖,「你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想不開?」
夏惜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我不想影響你們的感情,可是……」
她伸手緊緊抱住傅硯臨的腰,「我真的好喜歡你,看着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阿硯,你讓我死吧。」
傅硯臨緊蹙的眉不知何時鬆了開來,眉間的緊張化為無奈,從始到終沒有推開她。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眼底的心疼溢於言表,「別說胡話,我不會讓你死。」
岑寧一直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病房裡的兩人,拿着檢查報告的手攥的青白。
明明她才是傅硯臨真正的未婚妻,此刻卻無奈的發覺自己沒有任何走進去打斷他們兩人的立場。
誰有立場責怪一個為了心愛之人甘願犧牲生命的女孩。
在夏惜委曲求全的襯托之下,她的任何舉動都顯得不合時宜。
岑寧鬆開了手,將手裡的檢查報告塞進包里,默默地轉身離開。
也許是害怕夏惜又在醫院想不開,傅硯臨晚上也沒有回家。
接到傅硯臨電話的時候,她靠在洗手台上,又咳了很多血。
聽到傅硯臨說今晚不回來,要待在醫院照顧夏惜的時候,她聲音很輕,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傅硯臨彷彿也意識到自己對她的虧欠,後知後覺問道:「對了,檢查結果出來了嗎?有問題嗎?」
一天了,他終於想起問她檢查結果的事。
那些痛苦,絕望,難過,已經全都平靜了下來。
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出現,現在告訴他,又能改變些什麼呢?只會多一個傷心的人罷了。
岑寧看向洗手台上遍布的血跡,竭力讓自己平靜:「沒問題,上火而已。」
傅硯臨嗯了一聲,說了一句讓她好好休息,便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電話掛了之後,房間陷入死一樣的安靜。
岑寧怔愣的呆坐了半天,直到起身的時候,才發現鏡子里的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第二天下午,傅硯臨終於回了家。
一向潔癖的他,回來時下巴上竟然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底全是紅血絲,足以證明夏惜的事有多讓他心焦。
岑寧剛要問他有沒有吃飯,下一秒,手腕就被緊緊攥住。
他冷冷地盯着她,聲音也冷得嚇人,「夏惜自殺前,你見過她是嗎?」
「你跟她說了什麼?」

======第五章======
又是這種語氣,這種下意識只想保護夏惜的語氣。
岑寧心裏一痛,如實回答:「她說想留在你身邊守護你,我說,不行。」
岑寧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你沒有做錯。
夏惜自殺是她自己的選擇,跟你沒關係。
可傅硯臨瞬間發怒的眼神還是給了她致命一擊,彷彿她說的是什麼罪該萬死的話,「她情緒本來就不穩定,你為什麼還要刺激她!」
「那我該怎麼辦?答應她,讓她留在你身邊嗎?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對於岑寧的反問,傅硯臨陡然怔住,岑寧笑了,紅着眼繼續開口:「所以,是不是她以後用自殺威脅你跟我分手,你也會答應。」
傅硯臨漆黑的眸子瞬間沉了下來。
「你夠了!夏惜自殺只是為了不影響我們,她從沒有想過威脅我什麼,岑寧,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冷血了?」
如此直白的指責,讓岑寧怔在了原地。
她看着他,一時間竟覺得彷彿從來沒有認識過眼前的人。
這還是傅硯臨嗎?
為了另一個女人,毫不留情的指責她冷血?
何況,如果夏惜真的不想影響他們,又怎麼會在割腕之後,非要給自己打那個電話?
岑寧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傅硯臨,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用未婚妻的身份,來提醒他應該站在自己這邊,已經讓岑寧覺得自己夠可憐了。
可看到傅硯臨聽到未婚妻三個字後的不耐,更讓她徹底心涼。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知道是我喜歡你,是我死皮賴臉求你你才會留下,岑寧,不管是兩年前對我還是現在對夏惜,你做什麼都是一意孤行,從來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的忍耐彷彿已經到了極限,將心裏的話吼了出來。
岑寧難以置信的站在原地,臉上早已毫無血色。
而這時,傅硯臨又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大約是夏惜又出了什麼事,他臉色一變,匆匆轉身離開。
客廳里,岑寧痛苦地閉了閉眼,淚水緩緩從眼眶裡流下。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傅硯臨從來沒有真正釋懷兩年前的事。
他一直在怪她。
怪她一聲不吭的出國,然後消失了兩年,又在他身邊明明有了女朋友之後,不合時宜的回國,拆散了他和夏惜。
可是傅硯臨,分明是你選擇我的啊。
這一晚,傅硯臨又沒有再回來。
甚至往後的半個月,他都沒有再回來。
而這段時間,岑寧的病卻越來越嚴重,甚至有一次還暈倒在了家裡。
如果不是她在暈倒之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打了120,恐怕她真的會直接死在家裡。
她問了醫生,醫生說這個病發現得太晚了,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再加上惡化速度過快,她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醫生建議她住院治療,最終還是被岑寧拒絕了。
事已至此,她不想剩下的時間都在醫院裏蹉跎。
再次見到傅硯臨,是在一個月後。
傅硯臨表姐的結婚宴,傅硯臨派助理打電話給她,一起參加。

======第六章======
那晚,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小禮服,站在門口等着傅硯臨。
傅硯臨在酒店外看到她的時候,臉色不由得微沉,不過幾天沒見而已,她什麼時候虛弱成這樣了?
「你不舒服?」
他目光冰冷,岑寧眼神躲閃的沒有看他,「不是,就是穿的太少,有點冷。」
傅硯臨沒再說什麼,牽着她一同進入了宴會廳。
婚宴開始後,岑寧一進去,便看到傅硯臨的表哥裴晟也在。
傅硯臨顯然也看到了,抓着岑寧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裴晟曾經也喜歡過岑寧,兩兄弟為了爭她,還差點因此打過一架。
看見他,岑寧有些尷尬:「裴晟哥。」傅硯臨則冷冷地睨着他,裴晟看見自己這個如臨大敵的表弟,覺得好笑。
他年少時的確喜歡過岑寧,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麼還能讓這個表弟醋成這樣。
「岑寧,聽說你跟阿硯也快結婚了,恭喜。」
岑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謝謝,還沒定日子呢。」
本來訂婚後的第二個月是該舉行婚禮的,可傅硯臨最近一直為了夏惜的事沒回家,自然也將商討婚事的這件事望到了九霄雲外。
而她,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
她還要說些什麼,傅硯臨卻早已牽着她去跟別的親戚打招呼。
他一副不能忍受她跟裴晟多說一句話的樣子,自己卻也沒給她好臉色,大概還在為上次吵架的事生氣。
沒多久,傅硯臨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岑寧正好看過去,瞥見了夏惜的名字。
她默默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
傅硯臨很快鬆開她的手,說了句有事,便走出去接電話。
看着他的背影,岑寧身體一陣發顫,裴晟過來,看見她顫抖的樣子,關心道:「你怎麼了?」
岑寧白着臉搖頭:「沒事,有點冷而已。」
裴晟聞言,立馬解開西裝外套,剛要搭在岑寧身上,身後就傳來傅硯臨冷冷地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他冷睨着兩人,裴晟收回了手:「岑寧好像不太舒服。」
說完,怕引起誤會,他便離開了。
傅硯臨這才看向她,發現她臉色的確有些白。
他立馬將自己的外套搭在岑寧身上,「不舒服為什麼不跟我說?」
岑寧垂眸,低聲道:「你不是去接夏惜的電話了嗎。」
傅硯臨一滯,下意識解釋:「她只是跟我請假,想休息幾天,沒別的事。」
岑寧並沒有拆穿他,不想兩人在她最後的時間下還慪氣下去,她紅着眼抓住他的衣角,「對不起,那天是我說得太過分了。」
彷彿沒想到她會主動示弱,傅硯臨聲音頓了頓:「我也不好,那天太衝動了。」
說罷,兩人再無話。
岑寧心裏微酸,從前相愛的時候,他們也曾無話不談,只是如今,倒好像不知還能說什麼。

======第七章======
宴會結束之後,傅硯臨終於跟她一起回了家。
深夜,卧室里寂靜無聲,她和傅硯臨背對背而卧,誰都沒有說話。
但岑寧知道他應是醒着的。
半晌,她開口:「明天我們去海邊好嗎?」
她不知道做什麼才能讓自己和他之間回到從前,只能做一些戀愛時曾做過的事,試圖喚起他的回憶。
身側的人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幾秒,低沉的聲音才傳來。
「明天公司有會,可能沒時間。」
岑寧「噢」了一聲,壓下心裏的失落。
又過了許久,她緩緩開口:「傅硯臨,兩年前的事,對不起,我……有苦衷。」
這一次,沒有聲音傳來,身側只有他平緩的呼吸聲。
這是第一次,她想為自己解釋些什麼。
可陰差陽錯般,傅硯臨並沒有聽到。
彷彿連老天都在告訴她,無論她怎麼努力,好像都和傅硯臨回不到從前了。
這天,她整理房間的時候,從傅硯臨衣櫃里看見一條黑色的手織圍巾。
很普通的用料,很蹩腳的手法。
一看就知道是哪個不會織圍巾的小女孩親手織的。
恰巧,岑寧在剛回來時,也從傅硯臨的兄弟們口中聽說過,夏惜追他的時候,最喜歡給他送各種各樣親手做的東西。
這條圍巾,想必也是她送的。
他連夏惜送的圍巾都捨不得扔掉,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櫃里。
她又哪裡來的底氣,想讓兩人回到從前。
不知不覺,天氣轉涼,京北步入了今年的冬天。
岑寧的身體越來越差,胃痛和頭痛輪番折磨着她,讓她每天都愈加虛弱。
可接近年關,傅硯臨越來越忙了,忙到每天都沒空跟岑寧說幾句話,更加無法發現她一天慘白過一天的臉。
但岑寧卻敏銳的發現了傅硯臨的不對。
從上周開始,他似乎每天出去的更早,晚上也回來的早些了,而且每天時間都很固定。
岑寧覺得不對勁,在某天傅硯臨又早早醒來出門後,她也跟了出去。
外面居然正在下雪。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岑寧自從生病後怕冷的厲害,將自己裹得厚厚的,打車跟在傅硯臨的車身後。
她看到司機開車的方向並不是去裴氏集團,反而停在了一棟公寓大樓底下。
岑寧坐在的士里,遠遠的看見傅硯臨下了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襯得人身材頎長,矜貴優雅。
下車後,傅硯臨打了個電話,然後便靠在車旁等着。
白茫茫的雪地里,不一會兒便看到一個穿着白色棉衣的嬌小身影從公寓里走了出來。
是夏惜。
看見下雪,她似乎非常高興,蹦蹦跳跳地接雪花,天真而美麗。
傅硯臨則在一旁溫柔地看着她,眼裡是岑寧曾無比熟悉的柔情。
忽然,夏惜不小心腳下一滑,傅硯臨立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兩人抱在了一起,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
漫天雪地下,夏惜墊着腳,臉一下下朝傅硯臨的唇靠近。
岑寧再也看不下去,移開了目光,崩潰道:「師傅,往回開吧!」
車子掉頭,她終於再也看不見那個畫面。

======第八章======
「阿硯阿硯,下雪了,初雪要許願,趕緊許願!」
「阿愫,你對雪許願不如對我許,我幫你實現願望的速度比雪快。」
「哼!那我許願你趕緊親我一下。」
「不害臊……」
少年耳垂微紅,一邊斥她一邊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清冷的吻。
岑寧打了個激靈,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才看見自己的手正伸在外面,接到了幾片冰涼的雪花。
她淚流滿面,收回了手。
晚上,傅硯臨回來時,又是跟前幾天一樣,準時準點。
他一進門,就看見岑寧坐在餐桌前發獃,桌上是她做好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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