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祝北凰忽然求見，吳貴妃和祝子柔同感詫異，母女二人對視一眼，祝子柔驚疑不定：「祝北凰怎麼突然來了長春宮？」

吳貴妃略作思索，吩咐道：「讓九公主進來。」

「是。」

宮人很快把祝北凰引進殿，甫一踏進殿門，祝北凰就對上了母女二人帶着探究和戒備的眼神打量。

「本宮方才去給太后請了安，順便來長春宮坐坐。」祝北凰不動聲色地淡笑，「貴妃娘娘是不是有些坐立不安？」

吳貴妃心頭一震，面上卻極力平靜：「你說什麼？」

「祝北凰，你什麼意思？」祝子柔冷冷看着她，「誰允許你如此跟母妃說話？」

祝北凰說道：「八姐若有什麼意見，可以先學學拜見鎮國嫡公主的規矩。」

祝子柔一僵：「你——」

「子柔。」吳貴妃坐在鳳椅上，很快收拾好情緒，姿態端方，不緊不慢地開口，「不許無禮。」

第94章 你好毒的手段

祝子柔冷哼一聲。

吳貴妃看着祝北凰，聲音極為冷淡：「坐吧。」

祝北凰在一旁坐了下來，無視宮人呈上來的瓜果茶水，表情平靜幽深：「本宮來此，其實是為了告訴吳貴妃兩件比較重要的事情：第一，吏部尚書安榮死了，安懷山的傷勢只怕會越來越重，安尚書府以後會逐漸凋零，直至絕後。」

吳貴妃握着茶盞的手一緊，眼眸驟縮。

「西平侯府嫡子潘旭之親手殺了自己的姑父，本宮想着，就算潘家此番能逃過一劫，潘旭之應該也難逃一死。」祝北凰微笑着看向吳貴妃，見她神色僵白，「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貴妃娘娘覺得潘旭之該不該死？」

吳貴妃抿唇，眼底划過一抹尖銳的寒芒。

她盯着祝北凰唇角溫柔無害的弧度，恍惚像是看見了死神的微笑，「是你？」

祝北凰不解：「貴妃說什麼？」

「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吳貴妃咬牙，目光逐漸陰冷，「祝北凰，你好毒的手段。」

「貴妃娘娘太看得起本宮，本宮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只能說安尚書府和西平侯府氣數已盡，死期到了而已。」祝北凰笑了笑，「何況要說歹毒，本宮自認為比不得貴妃娘娘十成之一。」

吳貴妃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終於明白祝北凰今天是故意來挑釁的。

她在跟她示威？

她居然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朝她示威？誰給她的膽子？

「本宮還有事在身，就不陪貴妃娘娘多聊了。」祝北凰站起身，目光落在祝子柔臉上，溫柔無害地一笑，「八姐不用恭送，本宮自己走。」

說罷，施施然轉身離開。

祝子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背影，祝北凰她竟如此囂張？

「母妃，她太放肆太跋扈了！」祝子柔恨不得追上去撕碎她的嘴臉，「她根本不把母妃放在眼裡！」

吳貴妃冰冷地盯着祝北凰纖細的背影，戴着精美護甲的手指緩緩攥緊，心頭被從未有過的強烈殺氣緩緩盈滿。

祝北凰必須死！

……

在魏丞相一派義正言辭以及朝中幾位言官「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堅持之下，潘旭之最終被罰杖打五十，併入牢獄二十年，西平侯府免於流放，但從此貶為庶民，子孫三代不得入朝為官。

之所以能得到這樣的結果，還是安夫人主動諒解所致，西平侯府到底是她的娘家，若追究到底，她自己也會成為罪臣的妹妹，以後還如何抬得起頭？

死的人是她的夫君，動手之人是她的娘家侄子，安夫人明知怎麼做都不對，卻依然要竭盡全力保全娘家。好在皇上和太子本就沒打算重懲西平侯府，如此一來，便以潘家祖上有功為由，着潘家功過相抵，摘掉勛貴的一切榮耀，同時也免除了他們的死刑和流放之罰。

然而即便死罪可逃，一日之間從勛貴降為平民百姓，對於西平侯府來說也依然是個巨大的打擊。

何況潘旭之不是習武之人，常年縱慾，導致身體虧損厲害，五十杖責之後還能不能完好地活着，誰都不敢保證。

潘旭之挨打的時候慘叫連連，潘夫人幾度哭得暈過去。

不過這些都已跟祝北凰無關，離開長春宮之後她就坐馬車回到了公主府，並吩咐冷月：「讓她們去摘一些新鮮芳香的花瓣，本宮要好好泡個花瓣浴，去一去這些天跟那些人打交道的晦氣。」

「是。」

「今天天氣真好。」祝北凰抬頭望了望天空，「前兩天陰沉沉的，還以為會下一場大雨，沒想到這麼快又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了。」

「這是因為老天爺都站在殿下這邊，預示着殿下以後都會陽光普照，風調雨順。」冷月笑道，「更意味着邪不壓正，那些懷揣着惡毒心思的人，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祝北凰聞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本宮就喜歡聽這樣的話，會說以後多說點。」

沈翊幽沉的目光落在冷月臉上。

冷月只覺得一陣寒氣掃過，冷颼颼的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她連忙退後兩步：「屬下這就去摘些花瓣來給殿下入浴。」

祝北凰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眉頭擰了擰：「跑那麼快做什麼？」

「冷月只是個屬下，殿下不必跟她太親密。」沈翊斂了斂眸子，「她會不習慣。」

是嗎？

祝北凰彷彿猜到了什麼，視線掠過沈翊那張俊美淡漠的臉，唇角微揚，緩緩點頭：「嗯。本宮以後會注意。」

話落，她轉身走進殿內，沈翊不發一言地跟着，祝北凰走到窗前錦榻旁坐了下去，並示意沈翊也坐下歇會兒。

有侍女沏茶端過來，祝北凰手執香茗：「今日大獲全勝，本宮想犒勞犒勞自己。」

沈翊視線微抬，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溫柔平和：「殿下想要什麼？」

祝北凰想了想：「本宮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

沈翊嗯了一聲。

「不過今天確實很高興。」祝北凰托着腮看着坐在對面的沈翊，正大光明地欣賞着這張冷峻精緻的臉，「尤其看吳貴妃臉上青白交錯的表情，本宮像是終於發泄出了長久憋在心裏的一口惡氣，只覺得無比暢快。」

沈翊道：「這種感覺以後會經常有。」

「不。」祝北凰搖頭，「次數一多，成就感就沒那麼強烈的了，不過沒關係，本宮要做的遠遠不是跟她爭個勝負高下這麼簡單。」

沈翊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貫不是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只道：「殿下一定會成功。」

「雖然過程會很難，但是本宮也相信自己一定會成功。」祝北凰端起茶盞，朝沈翊示意。

沈翊微愣，隨即伸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盞茶，舉杯跟祝北凰輕輕碰了一下。

第95章 驚為天人

冷月和冷霜帶着幾個侍女把沐浴的熱水準備好，新摘的花瓣洗凈之後漂浮在水面上，空氣中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祝北凰舒舒服服地泡了個花瓣浴。

沐浴之後的少女換上了一身緋色輕袍，襯得那張吹彈可破的容顏絕艷美麗，整個人看起來尊貴又慵懶，小小年紀就已有了難得的沉着氣度。

沈翊視線稍觸即垂，沒敢多逗留，怕自己沉淪失態。

侍女擺好了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