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

舊事了，新人接。

新帝登基也大半年了，這日4月17，是當今皇太后的壽辰。新帝為表孝順，特擺宴席，隆重為太后祝壽。

「母后，這戲院是才來京中，在民間很是受歡迎，兒子命這伶人們排練許久，想來節目會很不錯。」弘曆看向我，眼裡含笑，似乎很是恭敬。

「皇帝有心了。」

彼時我已是尊貴的皇太后，按理說是沒什麼憂愁，也無操心之處。

一個個舞姬擁了上場，歌姬緩緩開口，聲音如崑山玉碎，空靈美妙。

只是我雖才不到三十，卻全然不似三十女子，而是白髮已生、眼底憔悴。

這歌舞有好幾支，我卻已經不勝酒力了。

我側頭對槿汐道，「槿汐，我一時多飲了兩杯，有些醉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槿汐遲疑了一瞬，但還是扶起了我。我雖默默離席，卻也足夠矚目了。這不打緊，上位者的權力，就是讓旁人不敢質疑。

下一個節目已然開始了，歌姬的聲音傳到我耳中。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我的思緒被一下拉回那年秋天，陵容和我面對面而坐、她邊刺繡邊輕聲哼歌。亦或者是那年夏天，我舉薦她爭寵、她膽怯卻又堅定地放聲歌唱着。

「這歌聲倒是有故人風采。」我下了一階台階，歌聲還縈繞在周圍。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呀，荷花開了？」我轉了個方向，荷花已經露紅，含苞已放。

槿汐也笑道，「是啊，今年悶熱，荷花也提前開了。真是好看。」

「我曾見過滿湖的荷花，也是在生辰之時。只是當初事在人為，如今是恰到好處了。」我一句話畢，才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已經染滿哀傷。

「太后……」

是啊，我已是太后了，可是我旁邊，也只有槿汐了。

「我還記得，之前席間總是醉酒，想來席間逃席，於我而言是家常便飯了。」

只是從前是流朱或是浣碧陪着，今時今日她們竟是都不在了。

我繼續往前走着，頰上紅暈未消，人卻已經清醒了。

「這裡再走是千鯉池了，前頭是從前華妃的住處。華妃……敦肅皇貴妃……」我輕輕呢喃着。

人閑了，也許就是愛回想。

「嬛兒！」

眉姐姐？我有些恍惚。

腳步越發急切，我掙開槿汐的手，頭上珠翠碰撞叮噹作響。

此番行為到底是失了分寸，我腳步一滑，也是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槿汐的失聲尖叫、一聲聲嬛兒，再就是咕嚕嚕的水聲。

「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身子在不停搖晃。我適應許久，才看清所在之處是馬車之上。

我掀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