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瓔裴之臨》[雲瓔裴之臨] - 第1章(2)

背上,兇巴巴道:「誰要聽你說這些廢話,你快去將這衣裳給我換上!」
那衣裳落在了雲瓔的懷中,雲瓔一頭霧水的抬起了頭。
她認得這衣服是給家中的下人穿的,唯有家中有客人來的時候才會讓人穿上。
但是雲瓔從來沒有份,因為在劉氏等人的眼中,雲瓔是不配出現在前廳的。
「耳朵聾了是不是?!叫你換衣服你乖乖就是了,難不成還要我打你一頓?」劉氏不耐煩的瞪了一眼雲瓔,「一會兒出去之後你便站着,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沒有吩咐你就閉嘴站着。」
劉氏帶着雲瓔入了前廳,一把將她推了出去,瞪了她:「去站着,不許亂動!」
說罷,門口便走進來兩個穿着精緻,面色嚴肅的嬤嬤。
見到來人,廳上的趙素素跟趙嫣嫣便站了起來,擺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行了行禮,語氣是雲瓔從未聽過的溫柔:「素素(嫣嫣)見過兩位嬤嬤。」
「嬤嬤,這便是府中兩位小女。」
劉氏笑道:「我家夫君過幾日便要遷上京中,煩請兩位嬤嬤教教她們京中的規矩才是。」
「府中小姐若是聽話知禮,老奴自然盡心儘力教導。」
雲瓔聽着幾人說話,總覺得她們說的雲里霧裡,腦袋便開始暈乎乎的:阿爹是縣城小官,但是要入京是什麼意思?是陞官了所以才要去別的地方么?阿娘一向不喜歡自己,會帶着自己去么?
雲瓔難過的想:難道阿爹不要她了么?如果不要她了,那她跟奶奶應該怎麼辦?
以前雲瓔見過幾個倒在路邊的孩子,她們穿的破破爛爛的,獨自一個人縮在街上,大家都說那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雲瓔想,自己跟奶奶也會變成那個樣子么?可是奶奶還在生病啊……
雲瓔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裡站多久,心裏無比牽掛着在柴房之中的奶奶,若是她不在的話,奶奶一個人在院中摔到了怎麼辦,她昨日沒有吃東西,今日也沒有吃東西,此刻也覺得肚子無比飢餓。
她心中擔憂而又無措,冷不丁便被推了一把。
劉氏瞪了她一眼,語氣不悅:「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些給小姐奉茶?」
說罷她笑道:「素素素來心善,平日太過於慣着她們了。」
趙素素偷偷瞄了一眼那兩個同劉氏說話的嬤嬤,忍不住有些放鬆的伸了伸自己的手臂。
這一伸,她便將一旁桌上的茶盞撞翻,盡數都潑在了雲瓔的衣裳上,將雲瓔燙的往後一躲,茶盞便擦着她的衣裳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登時滾了一地的茶水,發出了好大的聲音。
趙素素臉色一變,正要呵斥,一旁的趙嫣嫣立刻扯了扯妹妹的衣裳,開口道:「素素,即便她年紀比你小,你也不該處處驕縱,教她不懂規矩,瞧着今日在嬤嬤面前失了禮儀,惹得阿娘擔心。」
趙素素便立刻反應過來,忙跳下椅子:「都同你說慢些,你怎還這樣不小心,是不是燙着了呀?」
她的語氣十分親熱,可動作卻十足的粗魯。
唬的雲瓔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便要伸手掙扎阻止她:「不、不用了,姐——」
觸及到趙素素惡狠狠的視線時,雲瓔又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二人拉扯之間,雲瓔的衣裳便被拉松,露出了細白的肩膀處一小塊微紅色的痕迹。
嬤嬤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的繼母,便自然地走了過去,將雲瓔抱了過來,凝聲道:「趙小姐身為小姐,該是注意自己的身份,豈可同下人拉扯在一處,平白無故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說罷,那嬤嬤便去給雲瓔理衣服,卻是自然地微微扯開了衣裳,將她肩膀上的胎記看了個清楚。
嬤嬤的眼底起了細微的變化,而後將雲瓔的衣裳理好,冷聲道:「小姐的丫鬟也該是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行為,下人丟了顏面,那也是主子家丟了顏面,自然是一體的。」

第三章轉折
雲瓔邁着步子返回了院中,身上的傷口因為挨了水便覺得火辣辣的疼。
趙母已經躺在了床上,閉着眼睛似乎是睡著了,她便輕手輕腳的合上了柴房的門。
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榻,雲瓔在趙母身邊躺下,把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雲瓔的身體冰涼,躺在趙母身邊才覺得有點點暖意,她閉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小聲說話。
「乖乖的,不要叫,雲瓔不餓,雲瓔睡著了就不餓了……」
與此同時,一封午時自縣城前往京中的飛鴿傳書亦在此刻到達京中。
收到飛鴿傳書的人匆匆將信上的內容瀏覽完畢,而後將其包了石子揉成一團丟到了水池中,見其緩緩地沉入了水池之中,再也沒有浮上來,這才連忙轉身去了院中。
茱萸院中的主卧尚未熄燈,來人謹慎的敲了敲房門,壓低聲音:「世子,信到了。」
「祝嬤嬤說,那姓趙的縣令家中的確是有兩個女兒,其中二姑娘的侍女之中的確有個五歲的小姑娘,眼角生了顆小黑痣,肩膀上也的確有個胎記,同世子您說的形狀一模一樣。」
主卧之中安靜片刻,才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燭燈跳躍,影子便落在了裴之臨的臉上。
瞧着不過九歲左右的小少年穿着一身精緻的單衣,正姿勢端正的坐在桌前。
雪白的宣紙上正端端正正的寫着一個「瓔」字,筆墨未乾,然那字跡磅礴大氣,隱隱有幾分風骨之氣,瞧着全然是大家風範,一點都不像是出自一個九歲的小少年。
筆跡的主人此刻正冷着臉,神情有幾分冰冷的凝視着那個「瓔」字。
片刻後,裴之臨深深呼吸,披衣站了起來,喚來侍衛服侍自己更衣:「去阿娘院中,我有事同她說。」
小少年精緻的眸色浮現出細微的變化,語氣頓了頓。
「告訴阿娘,我尋到雲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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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瓔縮在趙母身邊睡得正香,房門便被人粗暴的踹開。
巨大的轟隆聲將雲瓔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睜大眼睛看向房門。
柴房因為年久失修早就破爛無比,房門被人如此粗暴對待,承受不住的往下坍塌,激起一層塵土飛揚,趙素素捂着唇角站在門外,嫌惡的哼了一聲:「你昨夜倒是睡得安穩,可知我受了多少苦?!」
「若非是你笨手笨腳的,我怎麼會被嬤嬤罰抄文章呢?!這筆賬我非要同你清算清楚!」
趙素素望了一眼破敗的柴房,嫌棄的往後退了幾步,吩咐道:「還不將她拖出來!」
兩邊的下人連忙上前便將雲瓔給拖到了門外。
雲瓔望着趙素素,不知曉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但是她聽出了趙素素語氣之中的惡意,不由得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的解釋道:「雲瓔昨日不是故意的,姐——」
「我娘是正室夫人,你如今不過是我們好心養在府中的一個野丫頭罷了,還想同我攀親,你要喊我姐姐,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昨日你丟了我們家的臉,是不是還想丟我的臉?晦氣!」
「我今日便要教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尊卑有別!」
「我是府中的小姐,而你一輩子都只能是給我端茶遞水的野丫頭!」
雲瓔茫然的望着趙素素,見對方揚起了手,她手中的鞭子便在下一秒抽在了雲瓔身上。
五歲的孩童幾乎一日都未曾進過食,又累又餓,哪裡挨得住這樣一鞭子。
淚水在一瞬間就從雲瓔眼中流了下來,她趴在地上縮成了一團,聽見趙素素哼笑了一聲。
「教你還敢頂嘴,教你還敢不尊重我,教你還——呀!」
雲瓔將自己縮成了一團,小聲的抽泣着,旋即聞見一聲怒喝:「住手!」
第二鞭尚未落在身上,趙素素的驚叫聲便響了起來。
經過一夜休憩的傷口已經沒有那般疼痛,如今又添了新傷,雲瓔緊閉眼睛,捂着自己的腦袋,聽着急匆匆的腳步聲朝着自己奔了過來,仍舊縮在原地不敢有所動靜。
奔過來的人怒氣沖沖:「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如此折辱我們郡主?!」
一雙溫柔的手將雲瓔小心翼翼的抱了起來,又放柔動作將她緊緊捂着自己腦袋的手拿了下來,聲音之中竟然帶着幾分哽咽:「是……是小郡主,奴婢認得小郡主的胎記,世子您快看,找到郡主了!」
抱着雲瓔的人哽咽着:「怎麼、怎麼生的這樣的瘦弱……」
雲瓔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惡意,睜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懵懵懂懂的抬起了頭,迎上了一雙老淚縱橫的雙眸,又隨着她的視線看向了一旁走了過來的人。
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雙精緻的黑邊長靴,沿着長靴往上看去。
素白色長衫的小少年緩步蹲了下來,同雲瓔對視,語氣中有幾分複雜的情緒。
「雲瓔,我是你阿兄。」
小少年生的無比俊朗,同雲瓔一般,眼角下生了一顆小黑痣。
趙素素睜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柴房之中莫名其瓔出現的這樣多的人,又看了一眼那自說自話將雲瓔扶起來的嬤嬤跟小少年,氣惱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私闖我家,你們是不是——」
餘光見趙丁跟劉氏急匆匆的奔了過來,趙素素連忙委屈的同二人告狀。
「阿爹阿娘,這些人欺負我,還搶了我的鞭子,將我的手都弄傷了!」
劉氏連將趙素素攬入懷中,看向了幾人:「你們是什麼人?!」
「她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你們胡亂在這裡攀的什麼親?!」有了劉氏撐腰,趙素素登時便也不害怕了,大聲道,「她就是我們家一個燒火做飯的小丫頭,你們在這裡演的什麼戲!」
抱着雲瓔的嬤嬤蹙了蹙眉頭,咬牙切齒:「小郡主竟然被這群人打成這樣……教公主瞧見了這副模樣,只怕是要心疼壞了,世子,您瞧瞧這樣多的傷痕……」
方才那一鞭子抽下來,將雲瓔背上的衣裳都給抽破,露出裡頭沾滿血跡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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