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華走了，賀清風仔細看完了林場資料，又找來衛星雲圖和遙感數據大致對了對，時間差不多，她起身去找雲清榭。
她敲門，聽到雲清榭慣常冷淡的一聲「進」，她推門進去，卻見袁林正捧着文件夾站在雲清榭辦公桌邊，低頭聽他吩咐。
賀清風關了門，站在門邊沒動。
雲清榭看了她一眼，吩咐袁林去辦。
袁林轉過身來，對上賀清風，點了點頭，快步出去。
賀清風走過去坐下。
雲清榭一眼瞟到她手上拿了林場資料，卻不動聲色。
賀清風彙報了部門重點工作，才擇機問雲清榭，「邊總，江黔林場的案子，公司考慮給誰來做？」
雲清榭端起手邊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賀清風。
他想過賀清風不接這單的原因。
她對這行抱有熱忱、抱有理想，在金萬的案子中，他也親眼目睹她不怕苦也不怕丟命。
他猜測她有顧慮。
他問她，「賀清風，你在顧慮什麼？」
賀清風一怔，她微蹙了下眉，隨即舒展開，這些一瞬間細微的表情都落進雲清榭眼裡。
猜中她有顧慮，雲清榭也不逼她說出，只告訴她，「賀清風，這個案子你沒有不接的理由。」
賀清風沉默了一下，「邊總，為了整個單子順利完成，有兩個前提，我必須先提出。」
雲清榭示意她說下去。
「去江黔，希望公司高層能派出對接人和團隊同去。」
「我做對接人。」
雲清榭隨即應了。
藉由此單撬動的**資源留在自己手中更為穩妥。
無非是辛苦，得多跑幾趟江黔區和林場。
賀清風說第二個前提，「這份報告，我不署名。」
雲清榭看着她。
他漆黑的眼眸，情緒都隱藏其中，深不見底。
「原因？」
他問。
賀清風沉默了一下，將常剛對她的不認可和盤托出。
她只講事情不做評論，講述客觀。
她得讓雲清榭去決定，這單她做還是不做。
雲清榭起身，踱步到窗邊，他看着窗外，思索了一陣，轉過身來對賀清風，「常局長那兒，我來搞定，你放手去做。」
「邊總，這件事做起來，只怕一點也不簡單。
過去幾年，我試過好幾次修復和常剛的關係，但都被他拒絕了。」
「我來辦。」
雲清榭沒再多說，他將這三個字說得平平淡淡卻有一諾千金之重。
賀清風想起上一次雲清榭也說過這樣的話，她相信他能辦到。
確認好前提，賀清風鬆了口氣，「林場很苦，邊總得做好準備。」
在這行做久了，接觸過林地資源案的，都知道，賀清風說的「很苦」代表什麼。
雲清榭不以為意，坐了回去，回答她，「擬個物資清單，走流程讓行政部儘快採購。」
他微微蹙眉，問她，「你準備讓誰挑大樑？」
賀清風心裏的人選是夏雪、何恆軒，她知道他們還稍顯稚嫩，但是她想扶新人一把，誰都是從新人過來的，但不見得，誰做新人時都有人肯給予機會。
賀清風說，「夏雪、何恆軒。
他們從業年限雖然不長，但都通過了林業部的專業培訓，具備森林資源的評估資格，做起事來也夠拼，他們值得這個機會。」
雲清榭有不同的想法，這案子彌足輕重，他要確保萬無一失。
「胡家磊，讓他做副主評。」
雲清榭思索了下，「除了夏雪、何恆軒，你再調兩個基德的老人。」
胡家磊年長，穩重，賀清風也承認他確實更適合擔任副主評工作，但賀清風還想為夏、何二人爭取，「如果表現出色，希望追加他們為副主評。」
她對自己這兩個年輕徒弟頗為自信。
雲清榭，「可以。」
「對接之前，需要開會討論林場初步情況和預研方案，確定委託方要提供的資料內容。
我會和袁助確認你的時間。」
「好。」
事情談完，賀清風起身，走到門邊時，雲清榭叫住了她，「賀清風。」
她轉身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聲音極好聽，「恭喜你。」
他在董事會上已經說過，卻還是在私下又對她說。
這一次，是以「戰友」的身份。
賀清風點頭，「謝謝你，邊總。」
無需多言。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場的案子，前期準備工作繁瑣，光是研究各類樹種的生長周期，就讓人頭疼無比。
等賀清風從電腦上抬起頭，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才看到整個辦公區已熄燈，只有兩三個人開着檯燈還在加班。
已經快九點，賀清風下了個這幾日來的「早班」。
一結束工作，她方才覺得有些餓。
她在抽屜里翻出盒餅乾，撕開來往嘴裏塞了兩塊。
她咬着餅乾，匆忙收拾東西。
林樂辰還在樓下等着她。
夜色黑透，都市霓虹閃爍，聲色犬馬的夜生活拉開序幕，將白日里窺不見的隱秘通通釋放。
基德樓下。
路燈下，有少年站在摩托車邊，手裡拎着頭盔，路燈燈光落下，他那張奶呼呼的臉被鐫刻得稜角分明。
白色運動服下，體育生的身材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