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良緣》[月照良緣] - 月照良緣第123章

她握着刀柄向我靠近:因為心有不甘啊。
我盯着刀尖,又退了退:你要做什麼?
你說我要做什麼?
她的臉扭曲起來:我真不明白,憑什麼你這樣輕易地就能得到他的心啊?
憑什麼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好熟悉的話啊,這一世,她果然一點都沒變。
沈嘉言,我不想殺你的,從來都不想,都是你逼我。
她說完,忽然揮刀砍向我,手法雖生疏,但刀刀都是要命的力氣。
後面的道士似乎有些驚訝,低呼道:不要殺人!
然而沈佳禾完全瘋了,只知道追着我砍。
不跑就要被砍成肉醬了,我轉身,拚命地跑,拚命呼救。
但沒跑多遠,就因為腿傷,摔在了地上。
眼看沈佳禾就要追上來,旁邊卻突然衝出來一個人,用力將我拉了起來。
沈嘉言!
你早上為什麼不叫我?
我愣住:白玉珠?
臭王八!
叫你扔下我,報應來了吧!
她一邊罵,一邊抓住我的手,穿過灌木叢,往她來的方向跑。
然而兩個手無寸鐵的人,哪裡跑得過發瘋的沈佳禾。
她越來越近,我怕兩個人都活不成,猛地將白玉珠推開了:不要你管,你快跑!
她瞳孔緊縮:沈嘉言!
你們誰也跑不掉!
沈佳禾雙手握住刀柄,狠砍下來。
我本已閉眼等死,刀落下的前一瞬,身子卻被用力一撞,撲得很遠,躲開了那一刀。
緊接着,我就聽見了一記慘烈的聲音,睜開眼,白玉珠躺在地上,背部鮮血汩汩往外冒着,迅速浸透了她的白紗裙。
我腦中空白了幾秒,幾乎忘記了沈佳禾的存在。
白玉珠,你幹嗎呀?
她指甲摳進了泥中,張了張嘴,卻疼到說不出話來。
你們真是,姐妹情深啊。
沈佳禾滿手的血,雙目通紅,舉刀對準了白玉珠。
不要!
沈佳禾,別殺她!
是我的錯,你別動她!
我渾身顫抖,憑藉本能爬過去擋在白玉珠身上。
沈佳禾的刀舉了一會兒,卻沒有落下來。
我抬頭看,才發現她竟滿臉淚水,沈嘉言,明明我才是你妹妹,你從來不會對我好,卻肯捨命保護別人。
你好偏的心。
說完,又自己嘲諷地笑起來:罷了,我早習慣了,我只是個庶女,沒有人會保護我,我想要什麼,除了自己爭,沒人會施捨給我。
那道士不知何時跟了過來,聲音沙啞冰冷,有濃濃的警告意味:瘋夠了嗎?
我說過了,不要殺人。
沈佳禾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甘心地抹了一把眼淚,對我說道:沈嘉言,我可以不殺你們,可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聽見她願意放人,連忙點頭:我答應,你說!
我要你親口告訴蕭景成,你討厭他,讓他死心,然後,再也不許見他。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我的心臟像是被敲了一錘,突突地跳動着。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喜歡你啊……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你答不答應?
我別無選擇,點頭道:我答應你,只要你放了我們。
她冷冷掃了我一眼,收了刀,往林子里退去。
走了兩步,回頭警告道:對了,別想着對付我,刀上有奇毒,你敢耍什麼花樣,就等着白玉珠慢慢變成乾屍吧。
……好。
我確定她走了,才背起白玉珠,膝行着往林子外面爬。
白玉珠趴在我背上,十分虛弱:沈嘉言,誰要你管了。
我咬了咬牙忍住鼻酸:別說話。
她笑了一下:偏要說。
你知道那天在寶鏡里,我看見什麼了嗎?
她喘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看見你被人一刀砍死了。
我嚇壞了,那怎麼行啊,我從小,唯一的夢想,就是和你比一輩子,打一輩子架,你若就這樣死了,那我跟誰比去。
所以我想,一直跟在你身邊,就不會出事了吧?
誰知道,你今天居然偷偷跑了。
她又喘了一會兒氣,聲音越來越小:不過也沒關係,我若就此死了,也算和你比了一輩子了。
我胸腔悶疼,眼前模糊得看不清路,罵道:閉嘴吧白玉珠,你不會死的,別說話了。
她笑着,幾乎是在用氣聲說著:這次我又贏了。
你哭了,我沒哭,而且……你今天的裙子,不如我的好看。
她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15我背着白玉珠爬了很久,直到有幾個乞丐看見我們,將我們背去了醫館。
醒來時,乞丐們已經走了,白玉珠躺在一旁,嘴唇烏青,還沒有醒。
沈家和白家的人得了消息後,連忙將我們接了回去,這一日,兩府的人眼睛都哭腫了。
白玉珠背上的傷口不致命,但那毒藥卻極烈,半天時間,她的頭髮都白了小半。
白大人請了京城最好的郎中來看,那郎中連連搖頭,說那是奇毒,他也束手無策。
要救白玉珠,真的就只能靠沈佳禾的解藥了。
可這件事,我沒法跟任何人說,直到寧無道聽聞我受傷的消息,匆匆趕來。
我看見他,急忙揮退旁人,語無倫次地跟他講白天發生的事。
我腦袋很亂,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便抓着他問:你說她是怎麼回來的呢?
誰在幫她?
明明那麼多人盯着她的!
寧無道不停地安撫着我:或許總有些你看不見的事情遺漏了,別急,我們會查清楚的。
還有那個道士,我從來不知道沈佳禾認識什麼道士,他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他到底是什麼來歷啊。
寧無道身子一僵,眼神躲閃了一下,在我發現之前,又恢復如常,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都會弄清楚的。
我心慌意亂地點點頭,想了想,掀開被子要下床。
他們肯定還在城裡,我記得他們的模樣,我把他們畫下來,找人去秘密搜查。
嘉言,別亂動了,你腿上還有傷。
寧無道想要攔下我,但我滿心都是抓住沈佳禾,不管不顧地找紙筆。
最後,他只能扶着我到案前,幫我研墨。
他凝視着我,許久,問道:嘉言,若找不到他們,該怎麼辦呢?
我一滯,若找不到他們,也許真的就要聽沈佳禾的話,和蕭景成一刀兩斷。
可是……我捏了捏手中的筆,低頭繼續畫了起來: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寧無道拿走畫像,全城搜查了兩天,都沒能找到他們,倒是把失蹤了兩天的寶嬋找回來了。
她沒被怎麼著,就是餓了太久,暈了。
她被找回來的那個夜晚,我收到了一隻簪子,屬於沈佳禾的簪子。
這是在催我。
寧無道拿着簪子,眼神在跳動的燭火中晦暗不明。
沈佳禾神出鬼沒,又有高人相助,要找她實在太難,何況,白姑娘的身子也拖不得,現在要救她,也許只能先順沈佳禾的意了。
我握着白玉珠冰涼的手,沒有說話。
你總要做出選擇的,一直拖着,白姑娘或許真活不了了。
他看着我,想了想,忽然問道:太子殿下對你來說,比白姑娘的命還重要嗎?
當然不是!
那你為何一直猶豫不決?
我哽住,不敢和他對視,低頭看昏迷不醒的白玉珠。
沉默片刻,我忽然想起寧無道抹去我手上傷疤這件事,忙抓住他的手,問他:你不是會變戲法嗎?
求求你救救玉珠,好不好?
他略一愣怔,道:我可以緩解她的癥狀,但要解毒,恐怕還是得用解藥。
只要能讓她多活些日子也是好的,解藥總有希望能找到!
他無言地看着我,幾息後,才道:你可知道,救她,會損我一半壽命?
我驚了驚:會損你的壽命?
是。
……那能不能,把我的命換給她?
不能。
那,換給你呢?
我不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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