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詢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臨走時說：「我就站在門外，他做了什麼我都也可以知道。」
墨寒燁聞言，銳利如刀的眼睛盯着嚴詢。
病房裡陷入了冗長的寂靜。
葉清歌深深看了一眼墨寒燁，低垂了眉眼，冷冷開口：「去辦手續吧。」
墨寒燁在這一瞬間猛然攥住了她的胳膊，一陣陣心慌湧上了她的心頭。
似乎是知道他不會答應，她輕聲笑了，可笑容里卻苦澀無比。
「就算你不願意，我也會提交法院申請的。」
墨寒燁一怔，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他囁嚅着唇說：「為什麼？」
葉清歌聞言慘然一笑，到現在這個男人，還在問着為什麼。
她看向窗外繁華初上的夜景，喉頭哽咽道：「為什麼？！
我也想問為什麼，可誰可以告訴我呢？」
「墨寒燁，我們回不去了。」
葉清歌說完閉上了眼睛，他們之間，隔着趙氏，隔着還尚在牢獄中的父親，隔着還埋在地下的母親和弟弟。
墨寒燁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什麼叫回不去了？」
可葉清歌卻一句話都不願意回答了，窗外的繁華的夜景，卻擴大了心中的孤寂。
六年前，或許她正在餐桌上和父母弟弟坐着，其樂融融的吃着晚餐。
而現在，這一切都毀了。
葉清歌重複了一遍：「明天去辦手續，民政局門口不見不散。」
可墨寒燁身子一顫，彷彿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病房。
葉清歌望着遠遠的背影出神，她沒想到墨寒燁竟然逃離了。
她的嘴角苦澀一笑，墨寒燁這樣不願意離婚，她也想不明白為了什麼。
他們一家都扶着他坐穩了那個位置，她不過一個病人，再也沒有了和墨寒燁抗衡的資本了。
嚴詢這才進來，看着一臉沉重的葉清歌出聲問道：「你做好了決定了嗎？」
葉清歌毫無焦距的眼眸才看了一眼嚴詢，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說：「已經很晚了，嚴醫生還是早點回去吧。」
嚴詢深深看了一眼葉清歌，這才不放心的離去。
第二天。
民政局。
葉清歌獨自一人來到了熟悉的地方，上一次來的時候，她和墨寒燁過來結婚。
她的眸光落在一處新婚夫婦上，他們手裡拿着紅彤彤的本子，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他們臉上的笑容，像極了那年的她和墨寒燁。
她將手中的結婚證攤開，那上面的笑容刺的葉清歌心頭一痛。
而她排隊的這隊離婚的夫婦，反而不約而同的安靜許多。
她一個人在這裡等待着。
直到日落下山，葉清歌今天看了數不清的結婚離婚的情景。
工作人員看到她一個人來的，眼裡閃過一抹同情：「他沒來啊？」
葉清歌手裡攥住自己的那份結婚證，點了點頭。
她一個人起身，往門外走去。
寒風拂過，凍得葉清歌本來脆弱不堪的身體微微發抖。
她喉間溢出熟悉的腥甜氣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鮮血點點滴滴，落在了紅紅的結婚證上。
一陣陣眩暈之感襲來，她抓着手裡的結婚證，然後失去了知覺……第二十四章 越來越長等墨寒燁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急救室外亮着的紅燈。
他始終也無法相信，昨天還和自己說著要辦手續的她，怎麼會躺在了裏面。
這時，急救室跑出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墨寒燁連忙迎了過去，他抓着醫生的白大褂，語氣顫抖：「她怎麼樣了？」
醫生神色有些不好的搖了搖頭，然後遞給了墨寒燁一個單子。
他看着上面的「病危通知單」五個大字，腳步險些站不穩。
然後醫生再度遞給了他一個東西，墨寒燁看了過去，呼吸一窒。
結婚證上有些染了些血跡，他抓着筆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不過是自己名字，可他卻覺得自己簽了很久。
這時候醫生才沉聲開口：「她需要立刻進行骨髓移植手術，可目前來看的話，沒有合適的骨髓。」
墨寒燁這才想到了什麼，他撥通了一個電話「我讓你找的骨髓找到了嗎？」
得到了那邊肯定的回答之後，墨寒燁這才鬆了一口氣。
掛斷了電話之後，他這才告訴了醫生。
很快，墨寒燁等的人已經來了醫院。
他看着秘書和那個人，眼眶微紅。
直到那個人進了急診室，墨寒燁才彷彿找到了自己眼睛的焦點。
墨寒燁怔怔看着上面亮着的紅燈，一顆心不由得提起。
雖然骨髓是匹配的，但是他聽秘書說可能有別的反應。
隨着時間越來越長，他的心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上次抱着無聲無息的葉清歌，他那時差點心跳也跟隨這她而停止了。
很快的，腳步聲傳來。
「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居然率先拿到了骨髓配型。」
墨寒燁看向來人，正是嚴詢。
他清冷的開口：「嚴醫生怎麼今天不忙了？
這裡有我，你不需要過來。」
嚴詢卻只是坐在了長椅上，冷聲開口：「那人現在在哪？」
墨寒燁卻緊皺着眉頭，冷冷開口：「自然是在急救室。」
「我不知道，你究竟什麼時候避開了我們嚴家的搜尋，而找到了骨髓配型。」
墨寒燁聞言，心尖涌過一絲情緒，然後很快便消散了，他冷冷一笑：「這就不關嚴醫生的事情了。」
嚴詢冷哼一聲，再也沒有說話，兩人的目光交匯，表面平靜無波，背地裡早已是刀光劍影。
漫長的手術開始了，墨寒燁怔怔抬眸望着那抹紅燈，希望葉清歌從此以後，就能徹底好起來。
墨寒燁的腦海里浮現着葉清歌站在墓地里，口鼻鮮血橫流的場景，心頭一痛。
急救室的燈依然閃爍着，紅的就像他手中的紅本本一樣。
兩個人坐在長椅之上，一時無話。
嚴詢沉默一會才開口：「是不關我的事情，可我還是很好奇。」
「我知道你們顧家的事，你不過是一個私生子。」
墨寒燁的心驟然縮緊，然後沉聲道：「你怎麼知道。」
嚴詢臉上神色莫辨，忽然笑了：「你們家那檔子事，又不是什麼豪門秘聞。」
墨寒燁臉色微沉，神色有些許慌亂，宛如攥住了喉嚨，好半天才強壓下心中的不適。
然後冷冷一笑：「知道又如何。」
嚴詢湊到了墨寒燁耳邊，低聲笑了：「我還知道你媽自殺的事。」
墨寒燁聞言周遭的空氣在一瞬間凍成冰一樣。
他猛殪崋地攥住了嚴詢的衣領：「我警告你，不要拿我們家的事情來說事。」
嚴詢拍了拍墨寒燁的背，然後推開了他。
兩個人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墨寒燁垂眸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表，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
他擔憂的看向緊閉着的急救室的門，喃喃自語：「真希望以沫手術完能夠好起來。」
第二十五章 寂靜墨寒燁的眼神里灰白一片。
嚴詢看了幾眼他，然後吐出了冷淡的話：「我不得不潑冷水，就算手術成功，還有各種各樣的排異反應。」
墨寒燁聞言銳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嚴詢：「你就這麼不希望以沫好起來？」
嚴詢聞言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墨寒燁會這麼問。
然後眸光複雜的瞥了一眼急救室的大門，雖然自己並不想承認，但之前的自己確確實實不希望葉清歌能夠好起來。
可他身為一名醫生，本就是治病救人。
矛盾在嚴詢的心中不斷的交織着。
他沉默一會才開口：「沒有，我是醫生，怎麼會希望自己的病人不好。」
墨寒燁聞言轉過了頭，清冷的聲音在走廊響起：「嚴醫生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嚴詢卻鬆了松領帶：「我是她的主治醫生。」
兩個人再度陷入了寧靜。
這時，急救室的燈滅了。
墨寒燁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上前就看見葉清歌的病床被推了出來。
他垂眸望着熟悉的臉龐，眼尾有光閃爍着。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隨後跟在病床後出來，卻被墨寒燁攔住了：「醫生，她沒事了嗎？」
醫生點了點頭道：「手術很成功，不過她需要再觀察幾天。」
墨寒燁這才宛如活了過來一般，眼神里不再似從前暗淡。
嚴詢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葉清歌，心頭沉重不已。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