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就要撞上去了，雲子恆醒過神來，單手撐在獅子底座上，穩住了身形。
另一隻手撈了白笛一把，「撞到了？」
因為喝了酒，雲子恆的聲音非常慵懶而低沉。
白笛忍不住抬眼看他。
雲子恆今日穿着一身雅藍色長衫，內里是白色的束腰深服，眼睛上也矇著淡藍色的絹帶。
絹帶隨着夜風飄起飄落。
他手握摺扇，本該是一副風度翩翩的無雙公子模樣，但因為輕微醉酒，周身反倒透出幾分慵懶。
夜風裡，酒氣混合著某種不知名的香味沖入白笛呼吸之中。
她的心撲騰撲騰跳的失了速。
她連忙站好，不斷搖頭：「沒。」
……
葉凌雪目送馬車離開後，轉身進了府宅，正要詢問冷雲，慕容瀾今日可忙，可否會出現在自己的無憂閣，卻忽然止住了前行的步子。
夜涼如水，不遠處的迴廊下，立着個頎長的玄衣人影，不是慕容瀾又是誰？
葉凌雪心裏愉悅，腳下便也快了幾分。
待到了慕容瀾的面前，葉凌雪拉住他的手：「你今日去戰王府了嗎？」
「嗯。」慕容瀾頷首，反手把葉凌雪的手抓牢，又用手背貼了貼葉凌雪的臉，確定她沒冷着，忽然雙手一伸，穩穩地把葉凌雪抱了起來。
葉凌雪低笑一聲，老老實實地窩在他懷中，還把他肩頭略有些亂的頭髮撥到了後背去。
冷雲和冷驍非常識時務地沒有跟上去。
冷雲還把一臉興奮試圖跟上去的彩月給一併帶走。
慕容瀾一路走來，將葉凌雪帶到了無憂閣中。
他自己穩坐圓凳上，順勢便把葉凌雪安頓到了自己懷中：「今日戰王回府，感覺怎麼樣？累不累？」
葉凌雪不答反問：「你既然去了戰王府，為什麼忽然走了？」
「你知不知道……」葉凌雪佯裝委屈，「我可是被人欺負了！」
「嗯？」
慕容瀾眼神悠悠地看着她，半晌才說：「你是會受人欺負的人？我怎麼聽說，你把麗陽公主罵的狗血噴頭，把旁人不敢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葉凌雪撇撇嘴，白了他一眼，「我那不是看到你來了嗎？」
「我便想着，我囂張一點你也會幫我善後，誰知道你忽然又走……還好戰王回來了，不然我今日可慘了。」
慕容瀾低笑一聲，「什麼時候學會狐假虎威了。」
不過慕容瀾轉瞬想到，以前的葉凌雪是憎惡他恨他，自然也不屑於借他的勢。
那時候，她可算是什麼都沒了。
爺爺病逝，手上的產業敗落，鏢行的人慘死。
她孑然一身，遇到任何事情便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拼。
而他，其實在前世從未真正將她保護好，他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對她好。
想到此處，慕容瀾斂了笑意。
他把葉凌雪抱緊了些，「我看到戰王回府，所以去處理點別的事情，沒有出現為你撐腰，你會生我的氣嗎？」
「不會。」葉凌雪貼着他的身前搖頭，察覺他情緒有些低，雙手環上他的腰間，詢問他去忙什麼別的事情。
慕容瀾隨口說了句兵部，含糊帶過了。
兩人就這般相擁了片刻，慕容瀾又問：「戰王對你如何？你喜歡他做你父親嗎？」
「還好吧。」葉凌雪遲疑地說：「並沒有太難接受。」
她說起戰王回府之後的一些事情，夜宴上的事情。
慕容瀾認真聽着，從不打斷，只在葉凌雪看向他的時候，回應一兩句。
葉凌雪忽然說：「我今日瞧着那麗陽公主好像非常憎恨安平公主的樣子，她們以前是不是有什麼仇怨？」
前世葉凌雪被關在攝政王府，消息閉塞，對外面的事情了解的很少。
大多都是白笛去找她絮叨的時候了解到的一些罷了。
慕容瀾沉吟片刻，說道：「關乎一樁舊事吧。」
「什麼舊事。」葉凌雪好奇道：「你與我說說！」
慕容瀾的手撫上葉凌雪的臉頰：「這麼晚了，你不困嗎？」
「還好……」葉凌雪打量着慕容瀾：「你累了？」

176、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慕容瀾並不累，見葉凌雪滿眼好奇，便將當年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原來麗陽公主當初也曾看中戰王。
只是戰王並非趙駙馬和傅太傅那樣無權無勢任她拿捏的人。
戰王功勛卓著，還有英國公大郡主那樣的王妃，麗陽公主有賊心沒賊膽。
後來戰王妃去世，麗陽公主覺得自己又有了機會，在太祖皇帝身邊各種撒嬌賣乖想嫁給戰王。
可是太祖清楚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樣子的，不願意麗陽公主去折騰戰王那樣的肱股之臣。
因此任憑麗陽公主使出什麼招數，太祖皇帝都是不接招。
後來麗陽公主也惱了，便乘着宮宴設計了一場大戲，給戰王下了葯想逼得他不得不娶自己。
結果誰知道，中間出了岔子。
下藥的事情被太祖發現，召喚麗陽公主前去狠狠地責罵了一頓。
為了讓她死心，太祖便將安平公主賜婚給了戰王做續弦。
「安平公主的母妃早早就去世了，在宮中一直養在皇后膝下。」慕容瀾淡淡說道：「麗陽公主又是皇后最寵愛的女兒，自小到大，麗陽姑母便壓着安平姑母欺負。」
就算安平公主做了戰王妃，多年被麗陽踩着，也早就踩出那種下意識的畏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