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十八歲的白桁，照片貼在紅色底面上，像結婚照一樣。
那天，白桁看了很久。
江怡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個禮盒。
他伸出手遞給白桁：「開業禮物。」
白桁頓了頓，接過輕輕說了聲：「謝謝小叔。」
拆開來看，是最新款的繪圖板。
白桁有些出神。
從小到大，江怡送過她很多禮物，每一樣都是她喜歡或者需要的。
這次也不例外。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白桁心裏蔓延。
黎母在這時走了過來。
看見這一幕，她笑着說：「還是深寒有心，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沒準備禮物。」
「應該的。」
江怡對黎母禮貌地微微頷首。
「淺淺，」霍夫人拉起白桁的手，柔聲道「你還想要什麼，奶奶給你買。」
白桁正要搖頭，黎母卻先開口：「她呀，現在什麼都不缺，就缺個男朋友。
讓深寒趕緊幫着找個男朋友吧。」
話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桁的身上。
霍暖暖覺得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上前一步準備轉移話題。
但就在她剛要動的時候，白桁開口了。
她把江怡送的繪圖板放在桌上，清淺一笑：「是該找個男朋友了。」
霍暖暖怔住了，但四肢更僵硬的人是江怡。
他緊盯着白桁，想從她臉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但他心裏顫慄了一下，因為白桁期待的表情竟不像是假的。
這種要失去什麼的感覺，江怡三年前體會過一次。
霍暖暖怔怔地問：「淺淺，你怎麼突然就想……找男朋友了？」
白桁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所有情緒。
「我這麼大都沒談過戀愛，期待不是很正常的嗎？」
江怡冷冷出聲：「感情不是兒戲。」
白桁看他：「小叔給我找的男朋友，想來一定是最好的。」
第二十六章 我回來了兩人的視線纏在一起片刻，江怡先挪開了視線。
他沒再說話。
黎母高興又欣慰，拍了拍白桁的肩膀：「這就對了，你這孩子終於開竅了。」
見白桁鬆口，霍夫人連忙順勢去催自己的小兒子：「你呢，你什麼時候才能帶個女朋友回家？」
江怡的喉結輕顫了下，誰都沒發現。
他不露痕迹地撇開眼，這副模樣落在霍夫人眼裡就是無聲的反抗。
但他卻是淡聲回道：「我不急，等淺淺嫁出去……再說吧。」
在所有人聽來，他的聲音依舊平穩，讓沒有喜怒哀樂。
但只有江怡自己知道，他在極力地剋制着慌亂。
白桁的心莫名一顫。
她沒有去細究原因，唇邊笑意說不清是淡了些還是濃了些。
「那就，麻煩小叔了。」
兩家人陸續離開工作室。
江怡將霍夫人送回老宅之後，又返回了公司。
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可他坐在辦公室里，始終心不在焉。
白桁那期待的表情在江怡眼前不斷重複地上演。
她說，她想談戀愛了。
江怡心底的躁意愈來越濃，他擱下鋼筆，打開身側上鎖的抽屜，從最底下抽了張照片出來。
照片上，白桁和一個男生走在帕森斯學院的林蔭路上。
她笑顏燦爛，微微側着頭看向男生，不知道是在說什麼有趣的話題。
是，江怡早就知道白桁這三年的去向。
在霍暖暖第一次飛往紐約，去找白桁的時候，他就知道。
於是他也去了。
隔着很遠的距離，遠遠地看上一眼，就離開。
直到撞見照片上的這一幕，江怡再沒去過帕森斯。
當時看見白桁和一個男生並肩親密地走在一起，江怡的心臟彷彿被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
他壓抑的情感叫囂着想把白桁從別人身邊搶回來。
但理智終究打敗了感性。
在江怡發現自己對白桁的感情，又決定放棄這段放棄這段感情開始，他就不斷地在心裏建築起一堵城牆。
他明白，既然他不打算給白桁愛情，那麼總會有人給她。
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面對她和別人戀愛、結婚乃至生子。
卻沒想到，僅僅是看到白桁和其他男生走在一起，他的那座城牆就崩塌成了一片廢墟。
看着那張照片，江怡不自覺地捏緊手，指節都是發白的。
半晌，他才將照片放回抽屜，再次上了鎖。
有些事註定要成為秘密，就像他對白桁的愛，永遠不見天日。
另一邊，工作室。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白桁坐在沙發上舒了口氣。
桌子上還放着江怡送的那塊繪圖板，她看着，漸漸有些出神。
看了好一會兒，白桁扯回思緒，起身走向辦公桌準備去畫稿。
剛抬步，工作室的門被推開，門上的風鈴撞在一起叮鈴作響。
白桁以為是客人，淺笑着轉過身：「你好，歡迎……」餘下的話戛然而止。
門口站着的白襯衫男生嘴角揚起溫柔的笑，聲音好似和煦的春風。
他輕輕揮了下手：「白桁，我回來了。」
第二十七章 驚喜看着幾步之外的男生，白桁怔在原地。
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祁雲榭抬步向她走來，唇邊笑意加深：「怎麼，幾個月不見，我變樣子了？」
他身上好聞的檀木香讓白桁終於回過神。
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開口：「阿榭？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提前跟我說一聲？」
她孑然一身獨自來到紐約，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祁雲榭。
兩人同是服裝專業的學生，又都是中國人，交集越越來越多，他也成了白桁唯一的朋友。
但因為白桁是被邀請過去進修的，學業課程只有三年，而祁雲榭作為本科學生，要完成四年的學業才能回國。
白桁回國的那一天，還是祁雲榭送她去的機場。
所以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她感到很意外。
「提前說不就沒有驚喜了？」
祁雲榭挑了下眉。
白桁輕笑起來，倒了杯水放在祁雲榭面前：「你還沒畢業，賈斯敏教授怎麼會允許你回國？」
祁雲榭笑了笑，拿出手機遞了過去。
「我能回來，當然是有正當原因的。」
白桁抬眼瞧過去。
在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張綠色海報時，她的瞳孔微微放大。
「天！」
白桁驚呼，不可置信地看向祁雲榭，「世界藤蔓服裝設計大賽？」
祁雲榭笑着點頭。
世界藤蔓服裝設計大賽四年一屆，是服裝設計界比賽中天花板一般的存在。
不誇張的說，每一個服裝設計師都渴望在這場比賽中嶄露頭角，拿到獎牌。
歷屆獲得該比賽金獎的設計師，如今都是國際級別的大師。
白桁也不例外，只是上一屆比賽開始的時候，她剛大學畢業，沒有參賽的資格。
等了四年，終於等到。
白桁的心情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話，登上網站，按照程序順利報了名。
在她做這一切的時候，祁雲榭就坐在沙發上，淺笑着安靜地看着她。
他費儘力氣說服導師才被允許參加這次比賽，而連續十幾個小時沒睡的睏倦，在看到此刻白桁燦爛的笑容時，全都煙消雲散。
在確認了好幾遍自己真的報名成功之後，白桁開心地臉頰微紅。
她望向祁雲榭：「你報名了沒？」
「當然。」
祁雲榭點頭，「早就說好要陪你一起，我不會毀約。」
白桁心尖一動。
靜靜地對視了幾秒，她莫名慌亂地移開視線。
祁雲榭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裡，眼眸中的笑意似乎濃了些。
「你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參加這個比賽，要不要去慶祝一下？」
白桁怔了下。
但想着祁雲榭好不容易回國，她的新工作室也順利開業，現在又成功報名等了四年的比賽，是該慶祝一下，便答應下來。
大概是因為周末的緣故，所以酒吧的人格外多。
晦暗的燈光下人影憧憧，白桁有些眼花，沒注意到自己和祁雲榭就要被人群衝散。
祁雲榭眼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連忙用儘力氣擠過去。
「白桁！」
他出聲喊的同時伸出了手。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桁轉過頭。
祁雲榭人瘦，十隻手指又細又長，手背上指骨突出，像白玉做的扇面一樣。
但白桁卻突然想起了江怡的手。
他的手比祁雲榭的要稍寬一些，偶爾攥緊時，青紫的血管就會凸起。
見白桁沒反應，祁雲榭皺着眉又喊了一聲：「淺淺？！」
白桁的思緒被猛地拽了回來。
她回過神，正要將手放進祁雲榭的掌心。
倏地，一股大力抓着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扭轉了個方向。
白桁猝不及防，凝着眉去看到底是誰。
卻在下一秒狠狠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