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人瞧着這幕，愣了愣。
本是要進去的，最後糾結着往後站了站，沒出聲。
等到顏倪吃飽了，顧衍澤從她身前離開，兩人這才看到病房門外，站了不知道多久的沈璃。
顧衍澤握着碗的手頓了一下，隨後丟進垃圾桶。起身時，氣息攏的很晦莫。
「怎麼來了也不出聲，來多久了？」
顏倪問。
沈璃餘光掃了病房另一側的顧衍澤，抿了下唇，「嗯，剛來。」
說完，又重複了一遍，「剛剛到。」
等沈璃走進來，顧衍澤道，「你們聊，我去公司。」
說完，邁着頎長的腿，大步離開。
直到確定顧衍澤走遠了，沈璃過去將病房的門關上，才再度看向顏倪，「顧衍澤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吧？」
「哪能。」顏倪道，「顧爺爺事情辦的可仔細了，我在手術室都呆了好久。」
沈璃鬆口氣，笑着道，「這下，你可再不用擔心被拆穿了。」
說著，視線落在顏倪的額頭上。
沈璃自然也是了解顏倪的，停留一秒，立刻轉開，絕口不提額上傷的事情。
只是道，「現在外面都在傳顏珊珊害你流產的事。」
「啊？」
顏倪驚訝了一下，「怎麼傳的這麼快。」
那晚在顏家的可都是自家人，她還以為這事肯定會被捂住的。
沈璃道，「不太清楚，只是在圈子裡傳，倒也不是人盡皆知，聽說是，陸母傳出去的。」
「．．．．．．哈？」
陸母不是挺喜歡顏珊珊的嗎？
不過顏倪轉念一想，又不覺得奇怪。
陸母喜歡顏珊珊，不過是喜歡顏珊珊在外的形象，現在顏珊珊的真面目露出來，陸母怕是恨不得快點跟顏珊珊撇清關係。
陸母先前一定也是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了極喜愛顏珊珊的樣子，陸燃又在追顏珊珊，大家可不都認為，她是想撿顧家的漏，把這位『江城明珠』娶回家做兒媳。
他們這群富太太，沒有哪個不愛面子的。
現在顏珊珊出了事，她先說出來，然後劃清界限，總好過，以後被人背地裡笑。
看透這一切的顏倪，只覺得無趣。
」你說說，這年頭，還有什麼是真的。」
顏倪譏諷滿滿。
沈璃跟着沉默了一會兒。
隨後，她同顏倪說，「我明天就要去F國了。」
「這麼快？」
這才過去沒幾天。
沈璃點頭，「院里把時間提前了，剛好今天來看看你，你事情解決了，我走的也安心。」
「明早還是明晚？」
「明晚。」
「那我去送送你。」
「別了。」沈璃道，「做戲要做全，你這才幾天，就跑去機場送人，萬一出了紕漏怎麼辦。」
「可是．．．．」顏倪抿了抿唇，「那豈不是沒人送你。」
「這有什麼。」沈璃笑了笑，「又不是不回來了。」
「那等你回來，一起好好聚一聚，我們很久沒一塊喝酒談心了。」
「好。」
兩人說了這麼多，顏倪其實挺想問一下，昨晚跨年，孟珏有沒有聯繫過沈璃，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其實挺想不明白的，既然蘇容華的金主不是孟珏，孟珏沒劈腿，為什麼能做到，沈璃離家不回，不挽留也不去找的。
顏倪幾度張嘴，又閉上了。
沈璃卻看的明白，她低眸，唇邊似有弧度，卻又顯得落寞，「你是想問我昨晚跨年怎麼度過的嗎？」
「．．．．．．」
顏倪遲疑一下點點頭。
沈璃在抬眸時，鏡片下的那雙眼，很平靜，她說，「我昨晚去看了看奶奶，又回了一趟，當年跟奶奶租住的老房子，江城的發展真快，那塊成了商業區，房子全都重建了，我都快要認不出，當年住的地方了。」
說到這兒，沈璃頓了頓，接着，「最後，就回宿舍，零點時，跟自己說了聲新年快樂，然後就睡了。」
所有的事情里，竟然沒有一點孟珏的影子。
這混蛋——
顏倪心堵的要死，悶得難受。
沈璃卻在這時，提到了他，「孟珏微信聯繫過我。」
「說什麼？」
顏倪一聽忙問。
沈璃，「他說要不要一起跨年。」
「你怎麼說？」
「我說，不用了。」
「那．．．．然後呢?」
沈璃看着顏倪，淡淡，「沒有然後了。」
他們之間的聯繫，停留在那一句，不用了。
沈璃說這話時，臉上甚至沒什麼表情變化，可顏倪卻能感覺得到，她的落寞，失望，難受．．．．．
「孟珏太混蛋了。」
顏倪忍不住罵，敷衍到這種程度，他還算個男人嗎？
「可能．．．．」沈璃，「是我的問題吧。」
「怎麼會是你的問題？」顏倪決不允許沈璃有這樣的想法，「你的那句不用，有什麼問題？你們冷戰這麼久，他一點動作都沒有，微信上的一句要不要一起跨年，是個女人都不可能答應，他要真有誠意，為什麼不打電話，為什麼不來醫院找你，他是不知道你住在哪裡嗎？」

第173章：很累
其實，這些，沈璃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還是聊聊你吧。」
沈璃轉開了話題，她不太想提到孟珏，特別是兩人之間的事。
很難受——
難受到她不願去想。
顏倪看她這樣，也不好再繼續，沈璃一向清醒，自己能想到的，她不僅想的到，還會想的更遠。
「那你春節，豈不是不能回來過年了？」
沈璃點頭，「時間上是不能了，但其實．．．．」說到這兒，沈璃默了默，道，「你知道的，春節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
她沒有親人，每年過年的闔家團圓，她都是最孤獨寂寥的。
孟母是不同意孟珏過年帶她回家的，早幾年的時候，孟珏跟孟母鬧起來，會賭氣不回去過年，陪沈璃。
後來沈璃勸着，才開始回去，只是，無論多晚，是不是大雪紛飛，雨水傾盆，都依舊會回到沈璃和他的家。
那時候，不管捱過了多孤寂的夜，只要孟珏回來，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她，親一親，同她說，「媳婦，新年快樂。」沈璃的心就會瞬間回暖。
沈璃沒有家人，孟珏曾經是她最溫暖的棲息地。
可是——
終究還是變了。
不能再去想，沈璃起了身。
「要喝水嗎？」
她問顏倪，卻也不等顏倪回答，就拿着杯子，開始倒起水來，盛滿了也不自知。
直到一直盯着她在的顏倪急急的叫道，「早早。」
沈璃才一下子回過神來，她把水壺放下，又趕緊抽出紙巾擦拭着桌上溢出來的水，過程里，她沒說話，顏倪也沒說話。
等她做完了這下，才將水杯遞給顏倪，很平靜的叮囑，「你喝的時候小心點，水溫還有點高。」
顏倪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