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 第9章

小七垂眸,「不認得。」
許瞻微眯着眸子,神色不定,「你是魏俘,竟不認得魏軍主將?」
小七乍然意識到自己正被許瞻牽着鼻子走,便反問道,「小七位卑,只聽過將軍名諱,怎麼會認得將軍?」
接着放下了酒樽,笑問,「魏人年節時會吃油餅,油餅香軟,不似胡麻餅乾硬,裹了辣羊肉或佐以青菜是最好的,公子願不願嘗嘗?」
那人眼神略有緩和,「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小七挽起袍袖,將一張油餅裹了足足的辣羊肉又細細折起,問道,「小七碰過的,公子可還願吃?」
那人目光一沉,不客氣道,「多嘴。」
自她手中奪過羊肉包餅吃了一口,大概是滿意的,因為他沒說什麼話,面色也算緩和,又垂眉繼續吃了起來。
厭惡她碰過的地方,卻肯喝她親手煮的魚湯,願吃她親手包的油餅,這算什麼。
終究算是好事罷。
小七放下心來,在一旁侍奉他飲酒吃魚。他吃得不緊不慢,不多時陸九卿進帳與他議事,他便要陸九卿落座一同進餐飲茶。
說什麼「都是魏國風味,你也嘗嘗,以後再吃便難了」。
小七幾不可察地微嘆一聲,他說的實在是對,她若死了,以後再吃便難了。
中軍大帳每每議事,小七大多是要出去候着,因而她又置了一隻角觴,一副竹箸,隨後躬身退下了。
此時雪霽天晴,魏昭平三年冬薄薄的日光打在身上,竟有一絲暖意。
大營內燕軍正撤去營帳,行色匆匆地收拾行裝。
想必是要退軍了。
燕軍一走,大表哥必會無恙罷?
但魏王暴虐昏庸,小七不知道。
果然,這日晌午,許瞻吃飽喝足便先一步啟程了。
大抵是整軍拔營還需不少時間,燕軍並沒有跟來,他們一行不過是一輛馬車,十餘個將領侍從騎馬跟隨。
馬車是供許瞻乘坐的,小七原是要在車外侍奉,但念及她大病初癒,許瞻倒好心地允她坐在車裡。
有嵌在車身的小銅爐可烤,牢固厚實的木質車廂將冰天雪地堪堪隔在外頭,她還在腿上蓋着那張羊毛毯子。
這幾年來,她在軍中吃苦吃得慣了,因而並不覺得冷。
雖覺得拘謹,但好在許瞻與她沒什麼話,一路上除了偶爾飲幾口烈酒驅寒,並不需她侍奉什麼。
她便低垂着腦袋安靜地待在一角,一動也不動,以免引起他的注意,再刨根問底地審問她。
趕了大半日的路,總算到了絳城,絳城的守城將軍忙大開城門迎公子進城,一行人夜裡便安頓在原來郡守的府邸。
這絳城原是魏國重要城池,只是自十月以來燕國大軍一路攻伐,絳城也早便失守了,城門所插皆是燕軍的「許」字大旗。
到了郡守府,早有侍者上前引路,穿過幾重庭院門廊,最後到了正堂,因郡守府原來的奴僕婢子仍在,小七便立在廊下沒有進門。
此時下起小雪來,她不禁朝庭院打量。
這庭院十分雅緻,四周的屋宇皆是大扇開窗,橫平豎直的木條縱橫交錯,看起來寬敞明亮,這是魏國上層人家才有的宅院風格,至少舅舅家便是如此。
院中有一棵松,覆著厚厚的一層雪,青白分明。檐下是一條寬寬的木廊,她正站在這木廊上,因而並不會淋到雪。
另有侍者各引着陸九卿與裴孝廉並其餘將領去了別處安頓,不久又有人燒了一桶桶的熱水抬進室內,大概是那人要沐浴了。
他是有潔癖的人,即便在軍中亦要每日沐浴。
待奴僕們悉數退去,庭院這才安靜下來。
小七靜靜地立着,心緒恍惚,想到自己數年飄零流離,餘下的日子卻已是屈指可數,不禁婉轉長嘆一聲。
伸手去接飄進檐下的雪含在口中融化,這是魏國的雪,甘甜,清涼。
待離開絳城,雪便不再是魏國的雪了。
聽裏面的人叫她,「還不進來,在幹什麼。」
小七忙推開木門,抬步邁了進去。內室水汽氤氳,炭火熊熊燒着,那人已經出浴,只着了一件鬆鬆垮垮的月白色里袍。
此時天色已暗,婢子掌了燈,他的眸光映着搖曳的燭花,小七避着,目光便落到他半敞的胸口,他的胸膛結實有力,在燭光下泛着光澤。
她趕緊移開眼睛,又瞥到他的肩頭,月白里袍在他的肩頭勾出了一段有稜角的骨形,他身上的雪松香在爐子的烘烤下益發清明。
小七的臉頰驀地一紅,忙垂頭遮掩。
那人眉目疏冷,不耐煩起來,「更衣。」
小七趕緊應了,見一旁的青銅刻紋盤中尚有一些水,忙去洗凈了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