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 第4章 (2)

將小鼎置在案上,甫一掀開蓋子,濃濃的魚香頓時盈滿大帳。
見許瞻與陸九卿皆向小鼎望來,小七試探問道,「魏人吃魚最喜飲酒助興,小七多事,方才也燙了酒……公子與陸大人可要飲一杯?」
許瞻挑眉問道,「沒有喜事,為何飲酒?」
小七垂眸,「魏國在公子腳下,魏魚亦在公子鼎中,難道不是喜事?」
「就連魏俘亦在公子的中軍大帳。」陸九卿笑道,「臣陪公子小酌一杯罷。」
許瞻倒也沒說什麼,微微點了頭算是應允了。
小七捧來酒樽,酒樽早已燒得溫熱熱的。置了角觴,拂袖分別為二人斟滿。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豈其食魚,必河之鯉。
黃河鯉魚與別處不同,肉質肥厚,細嫩鮮美,獨有的金鱗赤尾十分好看,她燉得又尤為入味,連半點泥腥氣都無。
小七偷偷抬眉去看許瞻,他喝了幾勺魚湯,也夾了一口魚尾巴,飲了一觴酒。席間與陸九卿說的大多都是燕國王室的事,並沒有刻意防備她什麼。
想來是因為她早晚要被賜死,因而聽見也並不打緊。
說什麼「王叔不安分已是數年,如今我遠在魏國三月有餘,他在薊城必有所動作。」
另一人便道,「燕人尚武,公子手中的虎符便是天下間最好的東西,抬手便可號令三軍,王叔不敢輕舉妄動。」
「他在朝中爪牙無數,祖母又對他十分偏愛,早晚都是大敵。」
陸九卿不以為然,「密探傳來消息,王叔近來生了一場大病,深居簡出,就連門客都不怎麼見了,公子不必憂心。」
許瞻眼眸微眯,「他一向康健,這病便蹊蹺,命人盯緊了他。」
陸九卿正襟危坐,肅然應了。
不久又聽許瞻道,「我總聽阿蘩念起你,她的心思你可知道?」
陸九卿一頓,「公主金枝玉葉,微臣不敢肖想。」
許瞻低低地笑,「她才十六,能懂什麼。」
陸九卿笑道,「是。」
小七聽得心神不寧,他們說得越多,她便聽得越多,聽得越多便死得越快。她巴不得他們喝得爛醉如泥,她也好趁機脫身。
偏偏酒過三巡,二人都毫無醉意。
他們不醉,她便不停倒酒,觴中甫一見底,她應時滿上。
她不信灌不醉許瞻。
這世上哪有千杯不倒的人。
哪知許瞻竟側過臉來,抬袖將角觴遞到她跟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魏俘也飲一杯。」
他有潔癖,就連碰人一下都不能,又怎會願意要她沾染自己的角觴,因而小七也不慌,從容回道,「小七不會飲酒,這便去為公子與陸大人煮碗面暖暖身子。」
許瞻果然收回角觴自顧自飲了,小七順勢起身退了出去。
一離開中軍大帳,她便疾步往營地走去,見四下並無人留意,趕緊尋了早便藏好的燕兵衣袍躲在暗處匆匆穿戴妥當,繼而扮成燕兵模樣大大方方地去牽了馬,大大方方地出了轅門。
守衛倒是問了一句,「幹什麼去?」
小七粗聲回道,「陸大人的密使,要往薊城送信。」
陸九卿是許瞻的軍師,與薊城的人來往再自然不過。若不是方才在帳中聽見他們閑話,小七還尋不到這麼好的由頭。
那守衛沒有起疑,當即便放她走了。
一切順利地出乎意料。
此時正值隆冬,北斗勺柄直指正北,而魏軍大營正在天璇星方向。旦一離開轅門,辨明了方向,小七朝着魏軍大營便打馬狂奔。
馬嘶鳴一聲,拔蹄而起,似通人性般跑得飛快。
三尺皚雪映得天地壯闊,這十里八外,渺無人煙,遙遙望見五十里開外魏軍大營火光衝天,在這寂白的夜裡分外奪目。
她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能見到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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