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就已經發來一條消息：「你要證據？骨灰盒都擺在你面前了，你還不信？還要什麼證據？非要楊北茉自殺在你面前，你才能信嗎？」
魏風葉震驚，程星野則是攥緊手。
他奪過自己手機，給楊北茉室友發信息：「不可能，我不信。」
過了一會，又是一條消息：「程星野，我真為北茉不值！你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她的喜歡！你不就是長得帥了一點嗎，把北茉傷得那麼深，現在又裝出這幅樣子，你就是一個渣男。逼得北茉有家不能回，有朋友無法聯繫，一個人孤孤單單病死在離家那麼遠的地方！你不是不相信她死了嗎？那最好，你永遠別去她墓前，省得擾的她死後也不得安寧。」
程星野握緊手機，幾乎要把手機捏碎。
魏風葉趕緊好言相勸：「好了好了，你爸不是跟楊家那邊有來往嗎？你問你爸就是了。」
程星野聽到魏風葉這話，立刻打車回到程家老宅。
程家老宅里，程星野父親程鍾在和管家閑聊。
程星野站在那，等了一會。
突然，他看到父親茶几上放的馬克杯。
那個馬克杯很熟悉。
程星野突然想起，這是楊北茉考上大學的那個升學宴，送給自己父親的一個品牌聯名限定馬克杯。
那時候的他甚至隱隱覺得不屑。
三位數的杯子太過廉價，若是別人送給他，他不會稀罕。
可如今又看到那「廉價」的馬克杯，程星野的眼睛卻無法從那杯子上移開。
因為當時，楊北茉也想送他一個禮物。
他還記得楊北茉在升學宴時對他說的話：「星野，謝謝你在高三一直陪着我。我那麼多負能量都給了你，但是你還是很有耐心勸導我……」
程星野那時候給她的回答好像只是一句——沒事。
在他看來，勸解朋友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楊北茉卻把這件事看得很重要似的。
他心裏其實隱隱有一絲膨脹感，別人需要他，他就會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
但興許就是他的傲慢，不斷在傷害着楊北茉。
第15章
程星野攥緊手，他的心隱隱痛起來。
程鍾這時看到了他的存在，神色嘆然：「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程星野看着自己父親：「楊北茉她到底在哪兒。」
程鍾嘆氣：「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她死了。她的骨灰盒你也看到了。」
程星野攥緊手：「那是假的。」
程鍾看着自己茶几上的相框：「楊北茉就死在你和小琪訂婚那天，這就是事實。」
程星野的眸子一下子緊繃起來：「您確定么。」
程鍾雖然老了，但眼神依舊銳利：「我什麼要騙你？」
程星野看着自己父親：「你說為什麼？」
程鐘面色陰沉：「兒子，你之前說過不想再提北茉，現在為什麼還要一遍一遍問？你結婚的對象是安小琪。現在楊北茉死了就死了，與你無關。」
程星野走上前，將父親面前的相框拿起。
那相框里的照片，是年輕時候的程鍾和年輕時候的楊北茉母親陳香的合照。
程星野居高臨下：「你討厭北茉，因為北茉是你心愛的女人和他丈夫的結晶。正因如此，你才會支持我和小琪結婚，因為只有這樣，你和楊阿姨才不會是親家關係。」
心裏永恆的傷痕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揭開，程鍾猛地站起身，他指着程星野：「孽子！我支持你和安小琪訂婚，還不是因為你一直都喜歡安小琪！」
程星野面色平靜：「如果我說，一直以來我心中喜歡的，其實是楊北茉呢。因為你喜歡楊北茉的母親，我才一直刻意疏遠北茉。」
程鐘身子一顫，他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他盯着程星野的神情，卻看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最後，他無力的頹坐回沙發，眼睛都是血絲：「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陳香和北茉，都死了！」
程星野聽到父親這話，將相框放下：「我不信北茉已經死了。」
程鍾無力地坐下：「她死了，你接受事實吧。」
程星野轉身就離開。
背後，程鍾一邊咳嗽一邊大聲：「楊北茉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程星野離開了老宅。
他站在馬路邊，看着車流和來來往往的行人。
一種沉重的感覺壓在他的心頭。
楊北茉……死了？
哪怕是父親這麼說，他也不會相信。
電話鈴聲響起，程星野接通。
對面是魏風葉：「星野，楊北茉真死了！千真萬確！」
程星野一下子掛斷魏風葉電話。
他轉而給司機發微信：「帶我去鍾南大學。」
司機很快就到，程星野上了車。
車飛速駛往鍾南大學，外面的風景在不斷後退。
手機提示音在不斷響起，亮着的屏幕顯示是安小琪：「星野你在哪呀，最近都沒見面了，出來玩嗎？」
「去不去馬爾代夫呀，我潛水證考到手了哦。」
「星野你回我消息呀，星野！」
程星野將安小琪設置為免打擾。
這下，耳根子才清凈起來。
他閉眸，在車內休息。
等到開到鍾南大學門口，程星野下了車。
他站在原地，看着兩旁熟悉的情景。
無數次，他和楊北茉經過這裡。
畢業後，他就再沒回過這兒。
楊北茉還在項市時，不止一次想拉着他回來，但都被他拒絕了。
程星野就在校園裡漫無目地走着。
他不自覺走到了操場，那裡他曾唱過一首歌。
那首歌的名字，叫《青悠》。
也就是高中時他經常用來安慰楊北茉的一首。
他從口袋拿出耳機，戴在耳朵上。
音樂app又開始播放那首歌。
那時候，他在操場上唱《青悠》，其實是唱給安小琪的。
可在人群中看到楊北茉後，他卻一下子停下來。
他的心中居然有一陣負罪感，好像是專屬於楊北茉的歌，他卻獻給了別人。
第16章
程星野閉上眼，回憶到高三。
楊北茉似乎又穿着校服站在他旁邊。
她那麼專註，眼睛一直在他的臉上。
她聽着她彈吉他，聽歌詞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楊北茉突然笑了。
那時候，程星野還不知道楊北茉那笑的含義。
可現在他知道了。
原來他和楊北茉，才是真正的雙向暗戀。
程星野一邊聽着音樂，一邊緩緩朝楊北茉宿舍樓方向走過去。
在大學開學第一天，他曾把楊北茉的行李送到她宿舍樓下。
周圍很多視線投來，楊北茉很不好意思：「這樣會不會斷了你的桃花？」
那時的他回應：「不會，因為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可現在，在楊北茉已經消失後。
程星野好想回到曾經，告訴楊北茉——
桃花斷送於此也可以，這輩子他只要她就好了。
不知不覺走到楊北茉宿舍樓前，程星野發現居然有一群人在圍着。
他摘下耳機，看過去，發現是施工隊在那。
宿舍樓被擋板圍住，裏面塞了炸藥。
程星野意識到，這片女生宿舍區太過老舊，會被拆除後重建。
他站在原地，一時間怔住。
拆除，重建？
那麼曾經幫楊北茉提行李、在宿舍樓下等她下樓的回憶怎麼辦？！
程星野衝過去。
一開始，沒人注意到他。
施工隊在指揮着，炸藥很快就會爆炸。
突然，一個施工人員注意到了程星野。
他在後面大叫：「快離開！炸藥已經在倒計時了！」
程星野卻依舊在不斷往前跑着，他知道，楊北茉沒有死。
因為他看到了楊北茉，北茉正在即將被摧毀的建築物下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