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紙玫瑰》[心上的紙玫瑰] - 心上的紙玫瑰第10章(2)

了一副銀框眼鏡,雙手在鍵盤上輕點着。
  她沒見過他這副斯文的模樣,又多看了一會兒。
  「醒了?」
他摘下眼鏡問。
  秋桐回過神,不好意思「嗯」了一聲,坐直了身體。
  「走吧。」
他將電腦合上。
  兩人下車,秋桐才發現車是停在一間花店門口的。
  沈恂初帶她進去,買了兩束白菊,才往陵園走去。
  兩人來到墓前,那裡已經靜靜擺放了一束花,已經有些枯萎。
  秋桐抱着花束,緩緩蹲下身,伸手擦拭着墓碑,聲音很輕:「爸,桐桐來看你了。」
  沈恂初站在她身後,將花束輕放到墓前,再彎下腰深深鞠了三躬。
  秋桐看着墓碑前的三束白色菊花,沒有回頭,她低聲問:「三哥之前來過么?」
  「嗯,和秋老師敘敘舊。」
  「謝謝…」  他將外套裹住秋桐的身子,「想哭就哭一會兒。」
語調很慢,像是怕驚着她。
  秋桐低頭,眼淚一滴滴掉在地上,最後哭出了聲,壓抑了許久的脆弱,終於在此刻爆發了。
  陵園清冷荒涼,沈恂初往旁邊挪了一步,為她擋住吹來的冷風,一直站了許久。
  秋桐不知道的是,在她生日的前一天,沈恂初坐在墓前淋了整天的雨,和老師說了許多的話。
  他說等過幾天,帶秋桐來看望老師。
  說以後替老師照顧秋桐,說秋桐這些年很努力,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一個人喃喃說了半日,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  「老師當年說的話,還作數對嗎?」
  **  秋桐靠在墓碑上,哭得渾身發抖,「三哥,我想回家看看……」  她哭得站不起身,沈恂初彎腰將她抱起,緊緊圈在懷裡,轉身帶她離開。
  車駛入一處老舊小區後,她仍是被抱下來的。
  原本哭花了的臉,又羞又窘,她看了眼司機,小聲道:「我可以的。」
  沈恂初抱着她上樓,不鬆手,「燈壞了,樓道里黑。」
  一直到三樓門口,才將她放下。
  秋桐拿出鑰匙,輕輕轉動門鎖,定了一會兒,才慢慢走進屋。
  就着黃昏的光線,她看着這個熟悉的家,眼底通紅。
  沈恂初跟在後面,環視着屋內的陳設,木質的傢具,客廳很小,但整潔乾淨,電視柜上擺放着一張三個人的全家福。
  西沉的餘暉照進來,像撒了一地柔軟的金沙。
  他的手指摸上一面牆壁的稜角,上面畫著身高線,是秋桐成長的痕迹。
  「我上一次回來,你才這麼高。」
他低聲說。
  秋桐轉過身,見沈恂初低頭認真比划著自己腰線的位置。
  「我哪有那麼矮。」
她笑着反駁。
  見她終於笑了,沈恂初也笑着回望她。
  恍惚間,彷彿回到小時候,秋桐放學回家後看到他坐在客廳里和爸爸聊天。
  她先是一喜,隨後小聲地喊:「恂初哥哥。」
  他回頭望她,淡笑着回應,「秋桐,又長高了。」
  在那個懵懂的年紀,她並未察覺到自己想見他的期待和見到他的欣喜……  秋桐忙收拾好情緒,他今天這一路陪着她回到家裡,連一口熱水也沒喝上,她很是自責。
  秋桐在廚房裡清洗杯子,聽到沈恂初在外面問,「可以參觀一下嗎?」
  她點點頭,應了一聲。
  他隨手推開一扇虛掩着的房門,一眼認出是秋桐的卧室。
  她果然是很喜歡看書,窗邊的書桌上整齊堆滿了幾層高的書,一堆文學名著里,他發現了前幾年葉恂寫的那套長篇小說。
  他拿出一本隨意翻開,書裏面貼滿了便簽,都是她寫的隨筆和感想,他眼底笑意漸濃。
  秋桐進來時看到他在翻看自己的筆記,急忙走過去用手遮住。
  讀書是一件很私人的事,被他看到自己寫的東西,她有些緊張,怕他笑話。
  沈恂初看出她的局促,隨即說道:「你的想法很有見解,看來你很喜歡葉恂。」
  「隨便寫寫的。」
她不好意思,隨後又想起來什麼,「三哥和葉恂老師關係很好嗎?」
  「葉恂老師?」
沈恂初琢磨着這個稱呼,「你覺得他很老嗎?」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聽說他是葉先林老先生的徒弟,再看葉恂的文風,應該也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對嗎?」
  葉先林,國際著名文學家、語言學家、史學家和教育家。
歷任京城大學名譽校長,也是京城大學的終身教授。
  沈恂初看着她好奇的模樣,沒忍住笑,「跟我一樣年紀。」
  秋桐一下瞪圓了眼,「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他手撐在桌上,低頭靠近,像是要親她。
  秋桐愣住,手緊張地摳住書的邊緣。
  他慢慢將臉湊近,在距離她一寸的地方偏過頭,去拿她身後的另一本書。
  客廳的水壺發出聲響,秋桐回過神,慌忙轉身小跑出房間。
  她在想什麼,怎麼會以為他要親她。
  沈恂初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地笑了。
  少傾,秋桐拿着杯子重新走進房間。
  沈恂初背對着她正在講電話。
  他聲音輕柔,一聲低語,傳進秋桐耳里。
  「怎麼會,我當然想你。」
第8章 當女兒還是兒媳婦?
  秋桐腳步一頓,杯子里的熱水灑了出來。
  手被燙到,她疼得輕呼一聲,趕緊將杯子擱到桌上。
  聽見動靜,沈恂初回頭,見她傷了手,緊張地上前牽過她的手查看。
  「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責怪。
  秋桐說不出話,一時覺得有什麼堵在胸口,悶得她喘不過氣。
  他的手機還放在桌上,通話還沒有掛斷。
  秋桐匆匆看了一眼,將手輕輕掙開,低頭不語。
  沈恂初察覺到她的視線,像是明白了什麼,重新拿起手機放到耳邊。
  他看着秋桐,緩緩對電話那邊說:「媽,我明天帶秋桐一起回去,別擔心。」
  秋桐怔住,抬眼望着他。
  電話掛斷,沈恂初又拉起她的手,細細查看。
  他默了一會,解釋道:「當年我爸媽在良城找到我的時候,見過秋老師,也見過你。
聽說了你的事,他們一直很擔心。」
  她的手一直被沈恂初握着,他的拇指指腹輕輕滑過她的手掌,像是有一根羽毛,緩緩地掃過她的心尖。
  她感覺手越發的燙了。
  「如果你不願意,我就跟他們說不回去了。」
他在徵求她的同意。
  秋桐搖了搖頭,又點頭。
  沈恂初笑,「走吧,先去吃飯。」
  **  次日,京城沈家。
  兩人站在院門前,秋桐還在猶豫着,第一次見沈恂初的父母,來得這樣倉促,連禮物都沒準備好。
  沈恂初讓她安心,領着她進了院門。
  出則繁華入則靜宜的中式庭院,盡顯書香意氣。
  沈父沈母早早就在正廳前等候。
  對於他們夫婦倆來說,沈恂初是他們最疼愛的小兒子。
  當年五歲的沈恂初走失,他們整天以淚洗面,苦苦找尋他三年,才在遙遠的良城打聽到他的消息。
  而對於救命恩人的女兒秋桐,他們也一直心懷感激想見她一面。
  看到二人進門,沈母拉着沈父急忙迎上去,「老頭子,快。」
  秋桐見到兩位長輩,喚了一聲:「叔叔,阿姨,你們好。」
  沈母一見到她,先是定住好好看了她一眼,見她乖巧溫順的模樣,更是心生歡喜。
  沈母點點頭柔聲回應:「好,好孩子,累不累?
快回家坐。」
  沈父笑吟吟看完秋桐,轉眼看到沈恂初,瞬間臉一垮,「你還知道回來了?」
  他這三個兒子,也就老大沈喬雲讓人省心,老二沈喬年一天不着調,這個老三一離家就是好幾年不見人影。
  沈恂初頷首乖乖挨訓。
  沈母蹙眉「嘖」的一聲,「兒子剛回來,你又在擺什麼臭架子。」
  說完拉着秋桐進了家門。
  家裡的阿姨將最後一盤熱菜端上餐桌,上前來幫着接過行李,「恂初回來了啊,快來吃飯吧,先生太太從早上就盼着你們回來了。」
  沈恂初點點頭,「辛苦了,裴姨。」
  飯桌上。
  沈恂初一邊為秋桐夾菜,一邊問沈父:「大哥今天沒回來嗎?」
  「公司忙,他抽不開身,你以為像你和喬年,」沈父氣結,「老子給你們打下的江山,你兄弟倆是一個也懶得管理。」
  秋桐不禁輕咬筷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他被人教訓,一時覺得新奇,偷偷抿嘴笑。
  「吃飯還關不住你的嘴,」沈母嗔怪丈夫,轉頭對秋桐笑,「你別管他們,父子倆一天不鬧就不舒坦,來,多吃點。」
  秋桐輕點頭,「沈叔叔也是關心三哥。」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這樣的家庭,這樣好的父母,才能教育出他這樣優秀的人吧。
  她很羨慕。
  秋桐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笑着笑着就紅了眼眶。
  沈家人見狀,都意識到了不對勁,一聯想到她如今的狀況,忙哄着她繼續吃飯。
  填飽了肚子,一家人坐在客廳聊家常。
  沈父兩隻手放在膝上,輕微磨着,試探地對秋桐說:「桐桐,叔叔呢,養了三個兒子,一直以來都想要個女兒。」
  他和沈母對視了一眼,又繼續說:「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叔叔認你做女兒怎麼樣?」
  這是他們夫妻倆前一天商量好的事。
  正在一旁剝橘子的沈恂初聽完,手一頓,抬眼看向自己的父母。
  秋桐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看了一眼沈恂初。
  沈母悄悄看着這兩個孩子的反應,似是發現了什麼,再看看自己兒子一臉不同意的表情,她瞬間瞭然。
  沈恂初把橘子放到秋桐手上,輕飄飄說了句:「我覺得不好。」
  沈父眼睛一瞪:「我問你了嗎?
我問的是秋桐!」
  沈母沒忍住笑出聲,拍了丈夫一下,讓他別說話,轉頭問沈恂初:「兒子,你覺得秋桐哪裡不好了?」
  沈恂初垂下眼,「她哪裡都好,爸說的那個主意,哪裡都不好。」
  秋桐緊張地輕扯他衣袖,讓他別再說了。
  沈母笑得更開心,又試探問:「那你看,當兒媳婦好不好?」
  秋桐聽完羞得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間。」
隨即低着頭匆匆逃離。
  沈恂初望着她的背影,將她丟下的橘子剝了一瓣放進嘴裏,細細咀嚼,很甜。
  沈父愣神,眼神來來回回地看,沒反應過來問:「哪個兒媳婦?
我可有三個兒子呢。」
  「……」  沈母白了他一眼,「笨死你算了。」
說完起身回房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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