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紙玫瑰》[心上的紙玫瑰] - 心上的紙玫瑰第8章(2)

里,酒勁還沒過,人走得有些不穩,及膝的裙擺隨着步子在眼前緩緩晃動。
  她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番,這身雪白的高領小洋裙,是她最喜歡的一條。
  她滿懷心事,走到了門前。
  平時寬敞空蕩的院子里,此刻卻停了一輛黑色的車。
  深夜視線受阻,她看不太清,隱隱認出車頭上的小飛人。
  這麼晚了,家裡來了豪客?
  她滿臉疑惑,解鎖了門。
  門剛開到一半,一陣被刻意壓抑的咳嗽聲,從屋裡傳來。
  客廳里幾個人影,兩個穿着西裝,其中一個抬手低聲咳嗽,偏過頭去和旁邊的人輕聲說著什麼。
他在察覺到秋桐進門的瞬間,手緩緩放下,視線微轉,落在她身上,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眼光打量她。
  心裏的弦被人輕輕撥動了一下,他怎麼回來了?
  秋桐被眼前的男人盯着,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十點半,好像回來得也不算太晚。
  不知怎麼,在那人的視線壓迫下,她還是有些心虛。
  「三哥。」
她輕聲喊,另一個人,她還沒見過。
  不管怎麼,先喊三哥總是沒錯的。
  沈恂初察覺到她偷看掛鐘的視線,又望了她好一會,才轉過頭問身旁的於嬸,「她平時都這麼晚回來?」
  他聲線低沉,語氣冷淡,卻能聽出是責問。
  時隔三年,再次聽到這個聲音,看到眼前的人,她有些恍惚。
  「平時不會,」於嬸趕緊打圓場回道,「今天是秋桐的生日,是和同學們一起過的。
孩子們玩得高興了,所以晚了些。」
  沈恂初聽了,直截了當告訴她:「還是如此莽撞,以後十點之前必須回家,我會讓司機去接你。」
  秋桐微微錯愕。
  他好凶。
  好像……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的他總是溫溫柔柔,是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又因為受書香世家的熏陶,身上自帶着純然一股詩書風流之氣。
  那雙極為好看的眸子,光是看她一眼,都能讓人的心酥**麻的。
  可是今天,他剛一回來就這麼凶,還要給她立門禁……  秋桐腹誹,嘴唇不自覺抿了抿,沒控制住表情,偷偷瞪了他一眼。
  沈恂初看出她細微表情下的不服,聲線更冷,「你還喝了酒?」
  秋桐慫了,咬唇不語。
  見二人僵持不下,身旁另一個穿西裝的男人給於嬸打了個眼色,於嬸領會了意思,連忙扶着秋桐上了二樓,讓她先去洗漱休息。
  這夜,秋桐昏昏沉沉躺了許久,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睡得極不安穩。
  到入夢時分,已是凌晨兩點。
  她又夢到了三年前的那天。
  那天是她的十八歲生日,她剛剛收到了理想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沒來得及趕回醫院分享這個好消息,就收到了爸爸的病危通知書。
  媽媽在她十四歲那年走失,爸爸因此得了心病,身體每況愈下。
  她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師,兩夫婦老來得子,就剩這麼一個相依為命的女兒,卻沒能親眼看到她上大學。
  命運可真會開玩笑。
  爸爸最終還是沒能搶救回來。
  這一場混亂的夢,裹挾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她顫聲哭喊,像瘋了一般,在醫生護士的拉扯下拚命掙扎着,打碎的花瓶劃傷了手腳,病房裡一時間人員慌亂。
  「鎮靜劑!」
醫生吼道。
  失去意識之前,她感覺到自己跌落到了一個男人溫熱的懷裡。
  **  秋桐沉睡時的一樓客廳里。
  沈恂初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撐着臉,目光微垂,聽着於嬸細述秋桐這幾年的狀況。
  「秋桐這孩子,從不讓人操心的,學習好,也不亂花錢,你給的那些錢啊,她一分也沒動。」
  這點他倒是不意外,三年前他在醫院再次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就看出她骨子裡的倔,跟她父親一樣。
  那時的她,看他的眼神滿是戒備和驚慌。
  「秋老師曾是我的恩師,這是我為報答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助你完成學業,也是你父親的心愿。」
他抬手按住桌上的信封,輕輕推到她面前。
  「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
  裏面是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
  「別放棄你自己,秋桐。」
  你還有我。
  ……  一旁的沈喬年雙手插兜靠在窗前,偏着頭盯着外面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於嬸,秋桐的小男友你見過嗎?」
  問的是於嬸,眼睛卻盯着沈恂初,神色玩味。
  於嬸拿不準這位沈二少爺的意思,看了眼沈恂初的臉色,遲疑說:「見過一兩次,秋桐打工忙的時候,回來得晚,是那個小男生送回來的。」
  沈喬年接着問:「秋桐每天都有回家嗎?」
  「都回的,從不在外面過夜的。」
  此話一落,拿起茶盞的沈恂初抬眼,嚴肅的表情放鬆了許多。
  沈喬年盯着他壞笑,一臉「你想什麼我還不知道」的神情。
  沈喬年暗自腹誹,難怪這人病剛養好就這麼火急火燎從國外趕回來,原來是小媳婦讓人拐跑了。
  他往沙發上一坐,調侃道:「幾年前不着急,現在知道急了?」
  沈恂初淺啜一口茶,淡然一笑:「現在也不晚。」
  沈喬年故意刺激他:「看來是打算出手了?
聽說那人是陸萬辰的兒子。」
  沈恂初不答,撂下手中的茶盞,力道有些重,聽得一旁的司機和於嬸心裏咯噔一聲。
  他端着一副公子哥的身架,看上去和和氣氣,眼神里卻是居高臨下的冷漠:「京北和南城內,還沒有人敢動我的人,她是誰的人,陸萬辰也不打聽打聽。」
  「那小子還在外面等着呢。」
  沈恂初沒答話,抬手又是咳嗽了兩聲。
  沈喬年瞥他一眼,「你說你,陵園那麼冷,昨天也不知道多穿點衣服。」
  沈喬年一邊收拾自己的電腦和醫藥箱,一邊囑咐:「行了,回來了就好好養身體,你要是再倒下,老爸得把我跟你一塊埋了,我要是英年早逝了,我那些紅顏知己得排着隊到咱家裡哭喪。」
  沈恂初起身不語,前腳剛剛抬起,沈喬年自作多情擺手,「別送了,早點休息,我先走了,你記得吃藥。」
  沈恂初轉身上樓,一副本來就沒打算送他的樣子。
  沈喬年一時語塞,他這個三弟,有時候真是無情。
  他走出別墅庭院時,剛好和外面的陸星燃打了個照面。
  陸星燃怔愣住,警惕的眼神掃視着沈喬年:「你是誰?
為什麼會從秋桐家裡出來?」
  沈喬年原本想懟他兩句順便把人請走,可他想了想,賤兮兮地貼過去對人耳語。
  「我是她的情人。」
  ……  秋桐是流着淚醒來的。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看。
  那一年的生日她失去了相依為命的爸爸,今年的生日,又失去了兩個重要的人。
  她抹了一把淚,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背叛者有什麼重要的。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了,又突然想到什麼,點開短訊看了一眼。
  有一條消息,是昨天凌晨收到的。
  內容是:生日快樂,桐桐。
  發件人備註是「爸爸」。
  在剛來到南川城的那一年,秋桐每天都會給爸爸的手機號發短訊,儘管她知道再也不會收到回復了。
  難過的時候,她也會打電話過去,對着那邊的忙音喃喃自語。
  十九歲那年生日,她照例發了一條消息過去:爸,我又長大一歲了。
  本來不抱希望的她,卻意外收到了回復:生日快樂,桐桐。
  她當時大腦瞬間空白,毫不猶豫就打了電話過去。
  她緊張到胡思亂想,從震驚到忐忑,疑惑到迷茫,最後是絕望。
  沒有人接電話,或許,是早就換了新號主吧。
  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給這個手機號發短訊,沒必要再因為自己的情緒打擾別人了。
  然而時隔兩年,她再一次收到了這條短訊。
  秋桐盯着手機,一股莫名的勇氣作祟,她鬼使神差地點擊了通話鍵。
  她突然想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電話響了兩聲,她又反應過來現在是凌晨,正想掛斷,電話卻在這個時候——  接通了。
第3章 神秘電話  秋桐整個人都是懵的,愣了好一會兒,遲疑着把手機放到耳邊。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電話那邊很安靜,安靜到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察覺到自己打電話過去不吭聲很不禮貌,她連忙道:「您,您好……」  她聽到自己緊張的聲音,她不知道自己的這通電話會不會打擾到對方,也不知道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
  不過對方這麼久沒掛電話,應該還是比較好說話的人吧。
  她再次嘗試開口:「很抱歉,我不知道這麼晚會不會打擾您,我這裡現在是深夜。」
  她在說什麼,這是什麼廢話。
  電話那邊好像輕笑了一聲。
  她從這聲低沉的氣息中隱隱猜測,對方應該是個成年男人。
  秋桐有些發窘,半夜三更和一個陌生男人打電話,怎麼想都不太好。
  不過對方一直保持沉默,反倒讓她放鬆下來,開始沒頭沒腦對着手機自言自語。
  「謝謝你的短訊啊,祝我生日快樂。」
  「其實今天過得挺糟糕的,」她自嘲地笑了聲,「可能我的出生就是個災難日吧,以後也不會再過生日了。」
  她的生日,也是爸爸的祭日。
  「你這麼晚還不睡,也有心事嗎?
那我給你講一些好笑的事吧,我今天……」  對方極其耐心聽着她的傾訴,直到她聲音漸漸微弱,困到開始胡亂囈語。
  「爸爸……」  帶着點鼻音的哭訴,聽起來無助又可憐,最後只剩下沉睡的呼吸聲。
  良久,電話那頭終於有了輕聲的回應:「不是的。」
  秋桐在睡夢中疑惑地應了一聲,接着沉沉睡去。
  手機微弱的光線消失,一聲輕嘆融化在夜裡。
  三樓寂靜的房間內,燈光暗淡。
  一瓶昂貴的紅酒在桌上散發著濃郁的辛香料味。
  一雙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在鍵盤上輕輕敲打。
  沈恂初回絕了一封詢求採訪的郵件,摘下銀框眼鏡,將杯中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
  他不是個嗜酒之人,沈喬年在的時候,從來不讓他碰煙酒。
  他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機,那通電話還沒掛斷,他在無聲地陪伴着。
  剛才分明聽到了她微弱的哭聲,他怎麼睡得着。
  今夜註定難眠。
  **  翌日清晨。
  秋桐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浮腫的雙眼,不禁苦惱。
  掙扎了半分鐘,認命地洗漱換衣。
  這一覺睡到下午,已經餓得不行。
收拾好以後下樓,看着空無一人的客廳,於嬸應該是出門去了。
  餐桌上留着早餐和水果,被貼心地放在保溫墊上,打開蓋子,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鮮蝦粥。
  秋桐眼睛一亮,盛了一小碗,捧着咕咚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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