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川回到自己在蕁州的住所，剛敲開門，中年僕人就欣喜地迎了出來：「少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擔心死我們了！」

「大成呢？」夏凌川一邊進屋一邊問：「他回來沒有？」

「大成人沒事兒，出去找你去了。」家僕趕緊給人倒上茶：「他說那天在巷子里等你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打暈了！第二天自己醒過來回來的。」

夏凌川眉頭一蹙，也明白這是對方對自己的變相警告。那就說明他們的調查也並不是全無道理。於是他問男僕：「你們這幾天跟着的那倆人有什麼異常沒有？」

「那兩人一個是塗家專在碼頭卸貨的長工，一個是城東長街酒樓的管賬先生。兩人除了上工，平日就是喝酒打牌，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

男僕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問道：「少爺您說會是塗程錦乾的嗎？」

夏凌川有些煩惱的搖了搖頭：「不確定！」

那個塗程錦每日不是聚酒賭馬，就是偶爾欺凌一下沒有權勢的人。若說他有多值得懷疑，他小小年紀，平時作風也不像個成熟懂得世理的人。怕也做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的事情。可若說他沒有嫌疑，那為什麼他一個不問世事的大少爺，會那麼巧合地在案發同一時間，幾次都出現在附近過呢？

若不是他無意中聽到他爹和碼頭老闆的談話，他也和官府一樣無頭蒼蠅到處亂竄。怎麼也懷疑不到這麼一個紈絝少爺頭上來。

那是在黃家出事的前一天。他們家正籌備着他和黃家小姐的婚事，他爹從外地進了一批婚禮需要的材料。其中一批禮炮堅果等物進家正好是塗家。那日他跟他爹去取貨時，就在無意間聽得那渡頭老闆提了一句：「這次塗家的這批貨還是塗家小少爺親自送來的呢！」

他爹說：「是嗎，那塗家小少爺可是出了名的紈絝。這次老夫也就這麼點兒東西，他還親自送來啦？」

碼頭老闆笑說道：「或許也是特意遊玩來的吧！來了也是把貨送到就把跟來的工人打發回去了，自己待了兩三天才從我這坐船走的。」

他當時全沒有放在心上。結果第二天就傳來黃家被滅門的消息。

第二天官府在黃家多處找到迷香殘留。大致判斷出，歹人是用大量迷香把人放倒之後才下的黑手。而且那些人行兇之後，並沒有把黃家的財物洗劫一空。悄無聲息地殺完人，又無聲無息地藏匿起來。

既找不到和黃家結仇的仇家，也找不到這樣嫌疑的群體。官府的調查就這麼陷入死結。

在官府也百思不得其解兇手既然游轉於幾個縣之間，兇器必然不能和人一樣隨身攜帶。那麼是怎麼在聚集人的同時又隨時轉移兇器的呢？

夏凌川突然福至心靈！如果是藉著貨商的身份，在合理的情況下運輸貨物，就算是官府查到也不會過多起疑。

於是他開始調查案發前幾天內進入晁州的商貨。又在聽到楚州發生同樣案件的時候，同樣去查了楚州碼頭的情況。在兩處都同時出現過的，其實也不只塗程錦一人。但是他在最近的那起野喇山林案發生的時間裏。居然也發現了塗程錦的身影！

而且塗程錦人還是在案發後第三天才回到的蕁州。一次兩次是巧合，這第三次實在讓他無法不起疑。

還有這次，是誰要警告他呢？他來蕁州的最初目的是想看看在第一起滅門案發生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些不說有用的線索，就是和後幾起重合的線索也算是有所突破。

可是蕁州第一個被滅的王家，死法幾乎跟黃家一模一樣。都是迷香，然後殺光家裡的主人。僕人們幾乎都沒被波及。

然而這次，他特意注意尋找是否有和塗程錦有關聯的線索，卻發現他在此案中乾乾淨淨。三年前，塗程錦也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這件事真的能和他有關係嗎？

正當他對自己原先的疑心動搖的時候，又想到一點。那就是非要說幾個案件有共同點的話，那就是每個案件都絲毫查不到跟當地人有關的線索。總似乎是外地人流竄作案似的。還有就是對象都是富商。

那天他在酒樓窗外聽到的談話內容有限，只依稀聽到他們提到杜依依。結合廟會那天塗程錦明顯是故意接近杜依依的。他又有什麼目的呢？一個不諳世事的縣令千金。

直覺告訴他這次他開始接近線索了。就算不是塗程錦，這個家大業大的塗家一定也還有秘密！

但是他現在已經暴露。下次再被那些人發現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這時他腦海中閃現出那個淡漠疏離的塗家五小姐。他想，或許他可以先從她入手，作為了解塗家的突破口。

正當他思考以何種方式去接觸塗穆兒的時候。門外小跑進來一個小廝打斷他的思路道：「少爺！你不是讓我留意縣令家的小姐嗎。我剛剛聽給縣衙送菜的人說，蘆州縣令家的公子，給杜縣令家的小姐下了聘書。」

夏凌川聽了，淡淡問了一句：「然後呢？」

「聽說杜大人收下了人家的聘書，但是杜小姐本人卻死活不同意。」那小廝說：「正在縣衙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傳說中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杜小姐，此時確實正狗皮膏藥似的纏着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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