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嘯已經洗漱好，換上平時的西裝，對着鏡子打好領結，看着鏡子里的自己，一絲不苟，彷彿和從前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他只呼吸一口都能聞到一股子腐味，那是從骨髓里透出來的，眼裡沒有一絲亮光，只剩一具沒有靈魂的腐朽軀殼。
「LJ微微，我去上班了。」
他看了一眼空蕩的房間，被子有些亂，他故意沒有整理，就好像那裡還有人在睡着。
得不到回應，費嘯沒有失落，只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然後輕輕帶上房門。
汽車一路疾馳在空曠的街道，帶起一陣紛飛的花瓣。
「霍少，已經查過了，醫院裏那份周瑤偽造的檢查證明被人拿走了。」
助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費嘯冰冷的臉上終於裂出一道縫隙，皺眉道：「誰。」
助理聲音不由低了下來：「是被我上次跟你說的那位喬總拿走了。」
「呲——」一個急剎車，車子在路邊的位置停了下來。
費嘯眉頭緊鎖，他記得A市的那位喬總，喬天成，是A市首富，今年開始因為想要發展酒店業，所以最近跟霍家是有些來往的。
霍家的老爺子最近一直催着讓他去見見這位喬總，可是他最近實在沒有心思打理酒店的事情，全都推脫掉了，聽說他姐姐現在在接洽這位喬總，只是過程並不是很順利。
喬家跟溫以蓁除了姓氏一樣以外，按理說絕對不可能會有其它任何關係才對，怎麼也會卷到這件事情里來？
難道是為了包庇周瑤？
一剎那，無數的念頭在費嘯心裏打轉卻又一時找不到答案。
那頭的助理聽着半天沒了動靜，忍不住叫了一聲：「霍少，這事我也試探過喬家的口風了，估計想拿到資料恐怕……」不用助理說的明白，費嘯大致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只是這個東西他非要不可，要是拿不到鐵一樣的證據，那麼周瑤就有可能翻供，要真是這樣，溫以蓁怎麼能瞑目！
雖然感情上他很不願意承認溫以蓁已經離開了，但理智上卻又無比清楚這是事實。
極端的兩個想法交織着才更讓人痛不欲生。
「我知道了，幫我安排跟喬天成的見面，要快！」
他語氣一凜，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費嘯看着車前的大路，路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
他知道，往前直走就能到酒店，或者轉彎回頭就能回家。
極簡單的路，他卻好像找不到方向了，不知道哪裡才是他應該去的。
最近總是這樣，表面偽裝得再漫不經心，心裏也明白不管去哪裡都逃脫不過了。
溫以蓁這個名字像是一個詛咒，烙印在心裏怎麼也抹不去。
「叮叮叮……」手機又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費嘯看了一眼，是胡老爺子——溫以蓁的師傅打過來的。
有一瞬，他心裏竟有一絲膽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
老人一輩子性格剛硬，別說給別人下跪，就是一句軟話也沒有說過。
可是他為了溫以蓁跪下了，跪在大庭廣眾之下，只為了還溫以蓁一個公道。
而費嘯心裏太清楚，溫以蓁最後能被逼到那個地步，他並不無辜。
有時候冷漠更能殺人。
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在想，如果在溫以蓁受欺負，受委屈的時候，他能站出來說一句話，或者當時直接點警告周瑤讓她不要打溫以蓁的主意，她最後都不會死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他永遠記得，她流幹了血，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好幾天，連屍體都沒有人收斂。
明明她是很膽小的一個人，她那麼渴望活着，她熱愛生命，害怕死亡，他甚至能夠想像到當時她心裏的無奈和絕望。
還有當時那個電話，她最後打來的電話。
費嘯想，那時候溫以蓁一定很害怕面對這一切，可又清楚地知道他不會幫她，所以情願安靜地死了，也沒有再開口求他一句。
可是她到最後還在關心他以後會不會過得好，她到死都沒能放得下他！
費嘯突然覺得喉嚨哽得發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按下了接聽鍵。
第十九章 記憶里的模樣「霍少，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擾您了，我就是想問一下，微微的事情怎麼樣了？」
雖然費嘯沒有看到人，但從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能聽出來，胡老爺子的聲音越發滄桑，帶着一絲沙啞。
恐怕溫以蓁出事這些日子，老人一個好覺也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