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從未背叛你》[王爺王妃從未背叛你] - 第3章

轟!
  虞槿鳶腦海中一片空白,她踉蹌兩步,下一刻瘋了一般朝門口衝去。
  涼涼細雪紛紛揚揚,落在她的烏黑的發和蒼白的臉上。
  王府的院落層層疊疊,好似永遠沒有盡頭。
  虞槿鳶終於衝到門口,腳步卻瞬間停滯!
  雪鋪滿地,王府外,卻人頭攢動。
  台階下,虞老爺子跪於台階下,滿頭雪白,直教人分不清他頭上究竟是白髮,還是落雪!
  疼!胸腔中的那顆心彷彿疼的要炸開!
  而人群中的聲音也字字傳入虞槿鳶耳中。
  「攝政王府還沒出來人啊?虞老丞相可跪了整整一天了。」
  「是啊,攝政王倒也罷了,沒想到虞老丞相的孫女都不出來。」
  「真是個白眼狼,從婚事到和離都要老人家操心!」
  虞槿鳶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出她對裴元珩情竇叢生,祖父絕不可能去求先帝賜婚。
  若不是因為她嫁了裴元珩,祖父壯志未酬,又怎會被逼致仕?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虞槿鳶衝上前去,重重跪倒在虞老爺子面前,喉間哽咽幾乎字不成句:「祖父,您不要跪了,您起來,我們回家……」
  這一刻,她後悔了!
  心臟劇烈跳動,溢出無盡的悲哀與怨悔!
  虞老爺子看見她,眼裡的擔憂驟然一松,他艱難抬手,想要抹去她滿臉的淚。
  可下一刻,年過古稀的老人,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滿地潔白!
  「祖父!」
  虞家府邸。
  虞槿鳶站在虞老爺子床前,緊張的看向容澤。
  「容大夫,我祖父怎麼了?」
  容澤神情凝重:「我只能吊著老爺子的命,若想活,必須有雪蓮為藥引。」
  虞槿鳶渾身一顫,但隨即她便記起,裴元珩的私庫里,便有一株雪蓮!
  她看着唇色慘白的祖父,轉身就往外走:「還請你照顧我祖父,我一定會拿回雪蓮。」
  攝政王府。
  裴元珩臉色陰沉的坐在正廳。
  林知嫵柔聲道:「王爺,莫生氣了,王妃只是太看重虞家人罷了……」
  這時,下人來報:「王爺,王妃回來了!」
  裴元珩猛然抬眸,眼中染盡冷意。
  然後,虞槿鳶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她連氣都沒喘勻,便對着裴元珩直直跪下:「王爺,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爺賜下雪蓮,救他性命!」
  她紅着眼,渾身都發燙,可裴元珩的話,卻彷彿一盆涼水兜頭淋下。
  「你祖父這一跪,讓本王淪為整個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虞槿鳶只能重重磕下頭去,聲音嘶啞到了極致:「王爺,所有罪責我願一力承擔,求求您將雪蓮給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着頭,整個房間都回蕩着沉悶的聲響。  很快,她額前便見了血。
  裴元珩神色一厲。
  「夠了!你這麼喜歡磕,那就滾去外面,磕足五百個!」
  虞槿鳶動作一頓,隨即眼中燃起希冀:「只要我磕足了頭,王爺就將雪蓮給我?」
  「等你做到再說!」
  虞槿鳶毫不猶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門跪下。
  一下,兩下,三下……
  裴元珩冷眼看着,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緊。
  他豁然起身,朝林知嫵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說罷,他徑直離開。
  直到日暮西沉,虞槿鳶終於停下了動作。
  她額前血肉模糊,鮮血順着鼻樑滴落在地。
  她強撐着站起,踉蹌朝屋內走去,希冀的看向林知嫵:「我完成了王爺說的要求,還請林夫人將雪蓮給我。」
  林知嫵笑了笑:「那是自然。」
  虞槿鳶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暈眩感傳來,幾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蓮的盒子被下人拿了過來。
  虞槿鳶眼睛一亮,正要接過,林知嫵卻拿起雪蓮在指間把玩:「王妃可知,王爺臨走前,交代了我什麼事?」
  虞槿鳶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下一刻,那朵雪蓮輕飄飄落在地上。
  林知嫵抬腳重重碾去,聲音輕柔。
  「他說,就算是毀了,也不要給你。」
   
   
  第7章 
   
  雪蓮潔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濘。
  「不要!」
  虞槿鳶目眥欲裂,那一刻她什麼都沒想,撲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知嫵的腳腕!
  林知嫵受驚的收回腳,但隨即又毫不猶豫的踩上了虞槿鳶的手背。
  虞槿鳶眉心痛苦的擰成一團,卻還是死死護着混着泥的雪蓮……
  林知嫵看着狼狽無比的虞槿鳶,輕笑一聲後抬腳離開。
  虞槿鳶疼的眼前都出現了重影,可她顧不上那麼多,一點點將那堆泥土攏在手帕里,深一腳淺一腳的沖回了虞府。
  剛進正房院門,虞槿鳶便看到站在門口的容澤。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聲音滿懷希望:「容大夫,我把雪蓮拿回來了,可以給祖父配藥了。」
  容澤的視線從她額上猙獰的傷口移到她手中那臟污不堪的雪蓮上。
  心裏狠狠一顫,他別開了眼,從喉間擠出一句話。
  「……太遲了。」
  虞槿鳶瞳孔驟縮!
  她推開容澤,衝進正房。
  跪在床邊的虞清央扭過頭來,待看清虞槿鳶的傷時,眼圈驟然紅透。
  虞槿鳶看着床上滿臉死氣的虞老爺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邊,重重跪倒在地,攥住虞老爺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葯帶回來了,您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聽到她帶着哭腔的聲音,一直毫無動靜的虞老爺子眼皮顫了顫,下一刻,竟真的睜開了眼。
  「祖父……!」虞槿鳶驚喜出聲,眼淚唰得落了下來,砸在虞老爺子乾枯的手上。
  「莫哭……」
  虞老爺子看了看一身傷痕的虞槿鳶,又看看蒼白消瘦的虞清央,渾濁的眼裡一片悲涼。
  「槿鳶……清央……」
  他艱難抬手,將兩人的手攥在手心,交疊在一起。
  「是祖父……沒能好好護住你們,……祖父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將你二人所託非人。」
  「我走後……只能你們姐妹相依為命。」
  清正了一輩子的丞相,臨終前,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虞槿鳶早已泣不成聲,胸腔內劇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間湧上的腥甜。
  虞老爺子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轉,瞳孔漸漸放大。
  「是……祖父,對不起……你們……」
  尾音消散在空氣中,虞槿鳶手心也隨之一空!
  她看着虞老爺子閉上的眼,渾身都在顫抖。
  「祖父,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過新年嗎?您還說過,要給曾外孫啟蒙……」
  「祖父,您不能說話不算話……」她攥着虞老爺子的手哀求着,聲音啞得像在泣血。
  「槿鳶……」虞清央流着淚將她拉進懷裡,「以後,虞家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虞槿鳶只覺心臟彷彿被什麼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來,嘴裏控制不住地溢出鮮血。
  「槿鳶!」
  失去意識前,她最後看到的,是虞清央滿是驚恐的臉。
  再醒來,屋外哀樂隱約。
  虞槿鳶猛地起身來,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廳時,突的停下了腳步。
  屋檐下,寫着「奠」字的白燈籠隨風而動。
  靈堂中,黑漆漆的靈樞前虞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裡。
  許久,虞槿鳶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虞清央身邊跪下。
  虞清央看她一眼,突然問:「我問容大夫你的病,他沒告訴我,槿鳶,你告訴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虞槿鳶心尖重重一顫,半晌才出聲。
  「咳疾。」
  「你撒謊!」
  虞清央聲音從未有過的嚴厲:「要多嚴重的咳疾才會咳血?槿鳶,你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虞槿鳶鼻尖驀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虞清央,悶悶哽咽:「姐姐,我沒騙你。」
  虞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問,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虞槿鳶轉頭看去,卻驀然變了臉色。
  來的竟是林知嫵!
   
   
  第8章 
   
  裴元珩的身影也出現在林知嫵的身後。
  想起剛剛聽到的話,他嘴角閃過一絲譏嘲。
  不久前,虞槿鳶才對他說過自己命不久矣,卻原來,只是咳疾!
  他走到靈樞前,淡淡道:「本王聽聞老丞相病故,特來弔唁。」
  就在他抽出香準備點燃時,虞槿鳶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裴元珩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發什麼瘋?」
  虞槿鳶黑沉沉的眼就這麼看着他:「不用了,王爺身份尊貴,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禮?」
  裴元珩心裏驀的騰起一股怒意。
  可當他看清虞槿鳶那慘白到無一絲血色的的臉時,那股怒意卻莫名被一種煩躁取代。
  他冷哼一聲便甩開了虞槿鳶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裴元珩將香擲回原處,帶着林知嫵轉身便走。
  臨出門時,他冷聲開口:「人死燈滅,虞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話,讓虞槿鳶瞬間便紅了眼。
  喉間驟然一陣刺痛,虞槿鳶死死抿着唇,終是將那股腥甜之氣咽了下去。
  她轉身,正對上虞清央擔憂的眼。
  虞槿鳶心一顫,輕聲道:「姐姐,你懷着孩子,還是先去休息吧,祖父這兒我來守。」
  虞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絞,終是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她,淚如泉湧。
  ……
  出殯這日,虞老爺子曾經的門生只來了寥寥幾人。
  從其中一人口中,虞槿鳶得知,裴元珩前日竟真讓何侍郎官復原職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盞孤燈,虞槿鳶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後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虞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卻含着無法言說的苦澀。1
  送葬之人第次離去,只余姐妹倆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攙扶着回城。
  虞槿鳶握着虞清央溫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複,應當很快就會來接你回去了。」
  虞清央一怔,卻是沉默了。
  回到虞府。率粥
  何府的馬車竟真停在了門口!
  站在馬車邊的何侍郎看見虞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學會拿喬了,我不來你就不會回家了是不是?」
  虞槿鳶忍住怒意開口:「姐夫,你有話好好說……」
  可虞清央卻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來溫柔的人,眼中卻有着冷意:「何晟,我說過,我不會回去了。」
  虞槿鳶愣住了。
  這時,馬車裡卻傳來一個嫵媚的聲音:「夫人,出嫁從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為天才是。」
  一個女子從馬車上走下,眉眼間風塵盡染。
  虞清央臉色一變。
  虞槿鳶心一沉,冷聲質問:「你是誰?」
  那女人笑了起來:「傳言王妃與姐姐情誼深厚,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若不然,她怎麼從沒跟你提過,夫君娶我為平妻之事?」
  虞槿鳶一震。
  她看向虞清央,卻從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無奈與痛苦。
  她霎時手腳冰涼。
  虞槿鳶從未想過,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樣的折磨。
  這一刻,心底的憤怒與悲哀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殆盡!
  可那女人偏偏還要上前,挑釁的開口:「夫人快跟我們回家吧,夫君說了,您腹中的孩子,可還要記在我名下呢。」
  虞槿鳶瞳孔一縮,還未反應過來,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虞清央看也沒看捂住臉彷彿不可置信的女人,聲音清冷:「何晟,帶着你的『夫人』,離開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轉,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來:「夫君,我們的孩子……」
  何晟臉色難一變,衝上來一把推開虞清央,怒聲道:「她還懷着孕,你瘋了是不是!」
  虞清央腳下一個踉蹌,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卻看也沒看虞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馬車。
  「姐姐,你有沒有事?」
  虞槿鳶連忙俯身想要扶起虞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縮。
  只見虞清央身下……緩緩溢出了一片鮮紅。
  「槿鳶,我肚子好痛……」
  虞清央臉色慘白一片。
  虞槿鳶心重重往下墜,她倉皇地將虞清央背了起來:「別怕,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
  天色漸黑,路上一個行人也無。
  虞槿鳶背着虞清央艱難走在覆滿白雪的長街上。
  「姐姐……馬上就到了……你別怕……」虞槿鳶喘着粗氣,寒風吸進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間肆虐。
  她從沒覺得通向醫館的路竟有這麼長,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體卻怎麼也快不了!
  背後的呼吸聲似乎越來越弱,許久,她才聽到虞清央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聽着虞清央的聲音,虞槿鳶心裏的驚懼按捺住了一點。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虞清央臉色蒼白如紙,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第9章 
   
  天,又下起了雪。
  落在虞清央漆黑的長髮上。
  她能感覺到,肚裏的孩子在一點點離她而去,也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點點消散……
  虞清央聽着虞槿鳶粗糲的喘氣聲,驀然想起虞槿鳶小時候跟在她身後打轉的樣子,想起兩人曾在一個被窩裡談以後,想起虞槿鳶出嫁時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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