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結束。只要你別後悔。」塗洛萱轉身大步離去。
車子的轟鳴隨着遠走而消失。
紀書越始終背對，望着海面。
頭髮被江風吹得凌亂，她沒管，只是將折好的紙船一艘一艘放到水裡，看着它們被海浪打翻，沉沒。
然後站起身迎着刺骨的江水，緩緩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
另一邊，傅家別墅。
塗洛萱少有的失眠了。
手機里，羅珊珊發來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他卻連看的想法都沒有。
滿腦子只有紀書越。
兩天，48個小時，紀書越竟然還沒有來找他。
塗洛萱心裏突然空落了一大截，他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煙，閉上眼睛，想着消息提示音什麼時候會響起來。
可三天，一周，半個月……紀書越好像真的消失了。
塗洛萱的脾氣也越來越大，總覺得事事不順。
辦公室里，他看着紀書越的對話框，想要發點什麼，可轉瞬又放棄。
退出間，手指不小心觸到，發送了個表情。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來的卻是一條提醒——
「您已不是對方好友，請添加後再聊天。」
「操！」
塗洛萱一把將手機扔到桌子上，轉身看向落地窗，平復情緒。
然而這樣的煩躁還是持續到下班後。
他鬼使神差的回到清竹別墅，屋子裡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紀書越沒回來過。
他突然有些煩躁，又想起最後一面時紀書越問的問題。
娶她，塗洛萱從來沒有想過。
但現在再仔細考慮，也並非不可以，畢竟她乖巧又聽話，從不會讓自己為難。
可心裏某個角落又在喊，不只是這樣。
塗洛萱按了按眉心，想着要不要給紀書越打個電話，卻聽樓上傳來聲響。
他神色一頓，急促邁步上樓。
二樓走廊上，塗洛萱看着從紀書越卧室里出來的陳月，呼吸驟然一緊。
她一身純黑的衣褲，唯有一雙眼，紅的刺目。
塗洛萱心裏有什麼念頭呼嘯而過，但很快就因為太過荒謬而壓下。
「你怎麼在這兒？」
陳月看到他也是一愣，半晌才開口：「傅總，我想以紀書越的名義把這裡買下來，可以嗎？」
塗洛萱眉心緊皺：「什麼？」
陳月環顧着周遭，恍惚間，她好像看見曾經紀書越在這兒生活的模樣。她眼裡閃過抹懷念：「我知道這是您的房子，但這也是婧語成年後唯一的家，我想買下來送給她。」
塗洛萱冷冷一笑：「是紀書越想要？那你讓她來找我，跟你有什麼關係？！」
聞言，陳月眼睛一顫，緩緩垂眸：「是啊，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片刻後，她抬起頭，眼裡一片灰暗：「我只是……後悔了，想彌補。」陳月笑着，可卻掩蓋不了眼裡的悲戚。
她的話將塗洛萱的心攪得天翻地覆。
他眼裡是自己都沒發現的慌張：「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紀書越是在裏面嗎？讓她自己來跟我說！」
陳月卻沒動。
四周一片寂靜，塗洛萱說不出是耐心告罄還是不安到了頂點。
他一把揮開陳月，闖進卧室。
下一秒，塗洛萱狠狠僵在原地——
屋內一片雪白，唯有桌上正中間擺放的那一方相框全黑。
剎那間，塗洛萱甚至以為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閉上再睜開，毫無變化。
塗洛萱死死盯着那方相框，攥緊發涼的指尖再往前走——相框里的照片清晰地落入眼中。
那是一張紀書越的黑白遺照！！

======第11章======
死一般的寂靜。
塗洛萱回頭看陳月，嗓音沙啞：「這是什麼意思？」
陳月沉默不語。
塗洛萱卻像瘋了一樣抓住她：「你別想騙我，紀書越呢？」
再三提起這個名字，陳月眼眶唰的紅了，她一把推開塗洛萱：「你沒資格叫她的名字！」
塗洛萱第一次被這樣對待，當即冷了臉。
但又想到她是紀書越的朋友，忍下脾氣：「給紀書越打電話，叫她過來。」
他猜紀書越還在鬧脾氣，自己打電話，她可能不會接。
可陳月卻笑了，眼中含淚：「你想見她？可惜，你永遠都不會見到她了。」
莫名的，塗洛萱的心臟像被緊捏了下：「什麼意思？她離開深城了？還是出國了？」
「我可以現在讓人去接她。」
說著，他就要打電話。
沒人看見，他眼底掩飾不住的恐慌。
陳月沒有阻止他，只是看着：「你打啊，讓我看看你怎麼把她帶回來！」
「畢竟她半個月前就跳海自殺了！」
塗洛萱瞳孔驟然緊縮。
從得知紀書越死訊後，就一直忍着的陳月也崩潰大哭：「她是真的死了，你滿意了吧？！」
紀書越，你幹嘛要做傻事啊？
她在心裏問着，卻無人能回。
而塗洛萱看着那張照片，心臟開始一陣一陣緊縮。
「不可能，我不信！」
陳月猛地抬眼：「你以為我會用她的死騙你嗎？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是假的！」
說著，她抓着塗洛萱的手往外拽，一直到墓園。
她指着紀書越的墓，恨聲道：「塗洛萱，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啊？！」2
塗洛萱看着紀書越的墳墓，冷着臉，一句話也沒說。
然後，轉身離開。
陳月怒罵：「你就這麼冷血？」
塗洛萱只留了個背影。
……
塗洛萱一連幾天都沒有回新婚的別墅，羅珊珊很是着急。
她打電話給自己母親：「媽，塗洛萱這幾天都不回來。」
羅母正在澆着花園裡的花，「你急什麼，你們婚結都結了，等到有了孩子，你就沒必要再把心思放塗洛萱身上了。」
羅珊珊噘嘴：「可是我喜歡塗洛萱啊。」
羅母說道：「傻孩子，喜歡不能當飯吃。你覺得紀書越為什麼會輸給你？就是因為她太喜歡塗洛萱了。」
一陣開門聲，羅珊珊欣喜若狂。
「媽，潯回來了，我去迎接他！」
她掛了電話，開開心心跑下樓。
塗洛萱面色冷峻，「看一下這個。」
羅珊珊欣喜地過去，「什麼？讓我看看。」
然而她差點昏厥，因為這張紙居然是離婚協議書！
羅珊珊可憐地咬着嘴唇，「潯，你不要我了嗎？」
「網上的那些『謠言』不是紀書越放的。」塗洛萱道。
「什、什麼？不是紀書越嗎？我以為就是她啊？除了她還能有誰？」
「有沒有可能，那些根本就不是謠言，而是事實。」
因為豆瓣小組的帖主不堪承受造謠的標籤，於是放出了更多實錘證據，其中就有羅珊珊的聊天記錄，以及羅珊珊罵紀書越的語音。
——羅珊珊確實是想用家族聯姻逼走塗洛萱的地下女朋友紀書越！
一個評論如此說道。
「不、不是我，」羅珊珊死死拽着塗洛萱的手，「是他們在造謠，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潯，你要信我！」
塗洛萱大手一揮，羅珊珊撞到了牆邊。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扔下了離婚協議書，塗洛萱離開了住宅。
他開着車，順着江邊轉，最終的目的地停留在了紀書越可能跳江的地點——
屍體漂流而下的上游。
塗洛萱的眸色沉了下來。
這是紀書越第一次拍戲的地點。
他點了支煙，回憶起一些往事。
剛簽到他集團旗下的娛樂公司的紀書越很是青澀，第一次拍戲時背台詞嘴唇都在發抖。
但每每看到他來探班，她都會揚起大大的笑容。
「傅總，你來啦！」
塗洛萱點頭示意她繼續工作，紀書越才收起了只對他才會露出的傻氣笑容。
他曾在暗處觀察過劇組演員們的工作狀態，其中屬紀書越反差最大。
雖然她平常可能看起來不善言辭，但是在鏡頭前，她念出台詞和表達情緒都格外流暢。
「傅總，今晚一起吃個飯唄？」
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