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神傳》[天虞山神傳] - 第3章

榻上的人淚流不止,樣子很是悲戚不舍,溪月靜默半晌,終是道出那一項由命運編織,橫亘在益秉文與沈影之間的殘酷現實。

「你還是放不下沈影嗎?你可知她自出生便有氣厥之症,自小吃藥長大,幸而娘家和婆家都是富貴之家,從未斷過她的湯藥,她才平安到生子之時,而你們就算有緣,益秉文,以你今日這般境地,你又護得住她么?」

話到此處,便該止住了,溪月回頭看見哭成淚人的益母,想起自己去年驟然辭世的爹爹,心下愴然,不免多勸說他幾句。

「大丈夫立於世間,有些事萬萬不能割捨,有些事既知不可能,便該早下決斷。你今生會補全前生之憾,考取仕途,登科及第。益秉文,你本才華過人,又志存高遠,你的天地不在乾縣,不在西陵,而在天靖最繁華的國都晉陽城,那裡才是你施展此生抱負的熱土。」

等他日一朝登科,名動天下,做個白衣卿相,自然得遇佳人。

這,才該是眼前人此生的命途,而非在此自暴自棄。

又過了片刻,益秉文終於恢復了些神智,他很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嘗試多次,終於睜開一條縫。

因多日未進補,他的眼睛混濁不清,看不清是誰在和自己說話,只隱約看到女子黑色衣裙的袖口,綉着幾株妖艷的花蕊,花枝交纏,繞滿了袖。

他隱約記得曾在某處古籍殘卷中看到,此花名曰扶桑花,花開艷麗,鮮紅似血,形如鳳羽,春開冬死,生長環境奇異,世間少有。

據聞,此花在上古時期天地尚未如此分明仍處於混沌之時,是與陰司的彼岸花生長在同一枝椏上的,與彼岸花神似。是以,世人若想知曉黃泉彼岸花是何模樣,見到它,便如見彼岸花。

……

不知何時雨已停了,但天色依舊陰沉,怕是還要下一場。

益家與沈影的夫家李府僅一牆之隔,卻一邊是籬笆圍成的矮牆,一邊是高大的紅牆,對比鮮明,差距頗大。只是這樣家世懸殊的兩家,近日卻同是一番凄楚悲傷的光景。

今日是沈影的頭七,李府所有人都沉浸在哀傷之中,沒人注意到,在李府與益家相鄰的那段紅牆之內,佇立着的一個英挺偉岸的身影。

那是一名僧人,身披一襲朱紅袈裟,體形頎長,漠然而立,雖是佛門清修人,卻難掩玉樹臨風姿。

他的頸上佩戴着一串由一百零八粒珊瑚珠串成的佛珠,鮮紅似血,神聖莊嚴。也不知他已經在這裡站立了多久,只是周身的衣物都早已濕透。

從遠處跑來一個十來歲的小沙彌,來到他的身後,雙手合十,規規整整行了一禮。

見他全身濕透,圓潤白皙的小沙彌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樣,關切開口:「師叔祖怎麼在此處,讓思明一通好找?您傷勢未愈,怎麼全身都淋**,再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僧人的面容確實有些憔悴,但他生得極好,眉如劍氣,目如朗星,剛毅沉着,俊朗不凡,若身在紅塵中必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出家實在是可惜。他看起來年歲並不大,卻被叫做師叔祖,輩分高得有些嚇人。

細看之下,發現他眉宇間深沉似海,不可估量,彷彿藏着一方世人難以理解的乾坤。

僧人就這般淡漠地立着,一動不動,紅色的裟衣好像已經與這段厚厚的紅牆融為一體。

又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並未接小沙彌的話,而是問他,「思明,你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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