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家園》[甜蜜家園] - 第6章
踏進江城公安局,安心的心情格外複雜。林琅沒有想到,安心竟然輕而易舉地就見到了江城市公安局的劉海斌局長。這年頭,一個記者的人脈關係都拓展到這麼深了?而且安心稱呼劉局長竟然還是劉叔叔……
安心把事情盡量詳細地報告給劉局長。劉局長看完短訊,又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坐下認真地告訴她:「這個案子我們市裡很重視。因為手段太殘忍,受害人還是個女記者,所以總覺得事情別有蹊蹺。我已經向下面的人求證過了,現場的確找不到杜小蔚的手機。所以安心,你的推測可能性是很大的。也許杜小蔚的手機真的在兇手手裡。」安心點點頭,劉局長繼續說:「可是安心,你有沒有想過,兇手為什麼要拿走杜小蔚的手機?誰都知道,如果手機開機的話,信號就可能被追蹤到。兇手會出於什麼目的,才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聽得專心致志的林琅遂轉頭問安心:「小蔚的手機啥牌子的?很貴嗎?」安心白他一眼,劉局長也笑了。安心似有所悟,一下子跳起來:「我明白了,劉叔叔,你是說小蔚的手機里,可能有很重要的東西!」劉局長滿意點點頭:「我想,至少是兇手非常在乎的東西。不過,這也是我們目前的推測。所以安心,你提供的線索,對破案可能有至關重要的幫助。」
安心舒一口氣,淡淡笑了笑。劉局長的眼神漸漸柔和,變得平實可親:「安心,你和你父親一樣,一樣正義勇敢。」提到父親,安心的心沉下去。眼睛裏瞬間凝滿淚水。是的,她的父親,正義勇敢,是真正的英雄。可惜,早已經不在了。
「孩子,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劉海斌想到昔日的老戰友,再看看眼前的戰友遺孤,心情亦頗傷感,「我經常讀你的新聞,經歷那樣的變故,你今天還能這樣優秀,你不容易啊,你父親也該放心了……」 「劉叔叔你別說了,都過去了。」這些年,她最怕的就是想到過去。無數個夜晚,一人在噩夢中醒來,面對的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偶爾做幸福美好的夢,可夢醒來,一地回憶,斑駁狼藉,更讓她深感無所依傍,苦澀蒼涼。她從沒想到,活着是這樣艱難。
「怪我,看都怪我,不說了,不說了。」劉局長收起感傷,想到什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安心,劉叔叔有件事想和你說。」他說完,為難地看看林琅,林琅雖然心裏不滿,但公安局局長的面子還是不敢扯的,便識趣地對安心說:「我去外面等你。」
空蕩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了二人。安心疑惑地問:「劉叔叔,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劉局長踱步走了兩圈,像要下定決心,又像是理清頭緒,終於停在安心面前,試探性地開口:「孩子,你還記得你父母是怎麼死的嗎?」
安心一驚。時隔八年,她沒有想到劉局長會舊事重提。怎麼會不記得?不要說是八年,再過八十年,如果自己白髮蒼蒼一息尚存,即使失去大半記憶,這慘烈的一幕,怕是想忘也忘不掉的吧。一起車禍,失重的卡車狠狠砸向父母,現場血流一片,肉身當場被壓成了泥,她連父母最後的樣子,都無法拼湊出。肇事司機當場死亡,司機是孤兒,無一親友在世。安心遭遇這樣的悲愴,卻連一個大罵指責的人都找不到。而且,父母之所以違反交通趕路,是為了去醫院看昏迷的自己,讓她怎能不自責愧疚。這些年,愧疚像積攢的石頭,一塊壓着一塊,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愧疚會把自己壓垮……
「劉叔叔,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安心陷在回憶的痛苦裏,她雙手埋在兩腿間,指甲狠狠掐進肉里,企圖用眼前的痛來使自己清醒。
「安心,我知道你不願再想那些事。那些事,任是誰都不願提起的。」劉叔叔沉重地說,「可是孩子,現在發生的一些事情,讓我覺得,你父母的死,可能不單純是一場意外…..」
「什麼!」安心一下子站起來。如一個晴天霹靂,狠狠劈在自己頭上,震得她五臟俱焚,六腑穿孔。她的聲音明顯顫抖起來,不敢相信地問:「劉叔叔,你再說一遍……」劉局長下定決心,把聲音抬高一度:「安心,我是說你父母的死,也許別有隱情。」「什麼隱情!」安心上前抓住劉海斌的衣服,雙手攥緊,手指青白,血管根根脈絡清晰,「什麼隱情,你不要告訴我,我父母是自殺的!」劉局長看安心這瘋狂模樣,嚇得按住她的肩膀,小心安慰:「你別激動,當然不是自殺,我懷疑是有人所為。」
一陣風森森然吹過全身。安心覺得世界退得好遠好遠。周遭的一切都像漂浮起來,它們旋轉,扭曲,終於漸漸凝結成一張張恐怖的臉。上午的陽光照進窗子,飛飛泛泛,那些臉就格外得白,格外得亮。
有人所為?誰和他們家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如果這樣,為什麼不找個機會,連她自己一起殺了。這樣一了百了,便不會有年復一年的痛苦,獨自咀嚼。
安心跌坐在沙發里。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多年的磨礪,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在路邊在大雨里無助大哭的女孩。她有堅強的殼,有無堅不摧的勇氣,哪怕內里全是破絮一樣的脆弱。
「有人所為?那這人是誰?劉叔叔你知道嗎?」安心一臉渴求地看向劉海斌。劉局長沉沉嘆口氣,坐到座位上:「安心,我也只是猜測。你想怎麼會這麼巧,撞死你父母的肇事司機,竟然是個沒有任何親人的孤兒?」安心盯着劉局長:「劉叔叔,你當警察這麼多年,絕對不會只憑這點疑惑就推測的。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這樣懷疑?」
劉海斌自知安心聰明無比,是絕對隱瞞不了的。安心的個性,是如果你給她一點意思卻又不道破,她自己也會拼盡全力抽絲剝繭查出來。老戰友的天資全部遺傳給了女兒,安心正是靠這種頭腦和毅力,才會跟蹤報道了無數條大新聞。劉海斌心裏有數,這些年,安心做記者,暗中得罪的人不少,她還是涉世不夠深,不知道前方兇險。作為長輩,劉海斌能幫的,自己私下盡量就幫了,警告一下道上人,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戰友兼兄弟了。
可他心裏有他的疑問,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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