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陸靖安》[蘇小小陸靖安] - 第4章(2)

抱重孫……或許,這個恰到及時的孩子,是她挽回婚姻的最後一次機會?
蘇小小跟醫生道謝後,就匆忙去部隊訓練場找陸靖安。
剛走到訓練場附近,就正遇見政委和陸靖安站在不遠處,說著話。
熱風襲來,帶着清晰的對話——
「靖安,你這個月沒回家屬大院,你不知道其實你隔壁幾家已經慢慢接受了你媳婦,蘇小小確實和從前不一樣了,也有心改正,你確定還要離婚嗎?」
「她本來就是跟着你來京海,長得好看,性子又單純,離開了你,日子估計不好過。」
聽到這,蘇小小下意識屏住呼吸,沒想到政委會幫她說話,她鬆了口氣,看來自己挽回的機會又大了一些。
她撫着肚子,正鼓起勇氣走過去,這時,陸靖安卻甩出冰寒一句:「她怎麼過是她的事,這婚我必須離。」
幾步之隔,猶如天塹。
蘇小小再也沒有勇氣靠近,醞釀的話也全都堵在嗓子眼。
她渾渾噩噩回到家,重來一次,她還是不討喜。
他還是要離婚。
她翻出抽屜里的老舊照片,照片上年少的陸靖安抱着她笑得俊朗,他的承諾,她至今都清晰——
「小小,我會保護你一輩子。」
可兩輩子了,他都不要她……
眼淚又忍不住落下,蘇小小起初哽咽着,伏在枕頭上忍着,可忍着忍着,漸漸變成嚎啕大哭。
「騙子……陸靖安大騙子……」
「為什麼說話不算話啊……」
轟隆一聲,悶雷過後,屋外又下起瓢潑大雨。
雨下了多久,蘇小小就哭了多久。
夜半雨停,她已經緩和情緒,而後拿出行李箱,收拾東西。
既然陸靖安不要她,那她就不留下來繼續討嫌了。
畢竟她上輩子哭過,鬧過,尋死過,都沒有用……
等到天邊露出朝霞,她已經收拾好,把屋子恢復成她沒來過的模樣。
晨風吹進來,蘇小小收起照片,最後攤開信紙,寫下告別——
靖安哥哥:
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對不起啊,明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卻還糾纏你這麼久。我走了,我會去一個不打擾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從今往後,你自由了。
餘生,祝你康健平安。
——蘇小小留
寫完,她仰頭忍回淚。
再見了,陸靖安。
……
一周後。
結束集訓的陸靖安匆匆打完報告,就直奔家屬大院。
當初出任務受傷,蘇小小在離婚報告上簽字的行為,確實氣到了他,所以他也故意簽字嚇唬她。
傻可以,但是不能學別人嫌貧愛富,壞了品德。
現在晾了這麼久,她應該也怕了,以後不會動不動再胡來,能乖乖過日子。
可看着陰沉的天空,他心頭總莫名覺得不安。
以往,他只要三天不回家,蘇小小就會鬧到訓練場,這次居然安分這麼久?8
這份安定是他一直想要的,可胸腔里的那股不安突地湧上,壓不下。
越是靠近院子,不安就越急切。
陸靖安抿唇,不由加快步子。
剛踏進院子,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爭吵聲——
「林秀娟,你這拆別人婚姻的壞女人!我知道是你偷拿了蘇小小的離婚報告污衊她,那字早在陸營長出任務前她就簽好了,她根本不是嫌棄陸營長受傷!」
林秀娟尖銳的嘲笑傳出:「我管她什麼時候簽的字,反正字是她簽的,陸營長不要她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靖安僵在當場。
蘇小小並沒有嫌貧愛富,是他誤會她了?
這時,裏面再次傳來囂張的話——
「蘇小小那個蠢貨憑什麼跟我斗?我不過是僱人說幾句話,她就蠢得去飯店賒賬,知道陸營長受傷,卻搞封建迷信,跑去寶雲寺一路從山腳磕頭磕到山頂!」
「像她這種沒腦子的女人怎麼配得上陸營長,只有我這個廠長的千金,才配得上!」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大門被猛地踢開。
屋內的兩人扭頭看去,正撞上陸靖安陰寒的視線。
林秀娟驟然嚇白着臉,哆嗦着說:「靖安哥,你,你聽我解釋……」
東東媽急着上前,將一封信使勁塞過去:「陸營長,你可算回來了,這是蘇妹子七天前給你的信,她留下信就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人生地不熟的,她一個年輕婦女在外面太危險了,你快去找找她吧!」
陸靖安展開信件,越看心頭越悶堵——
那一句不配,一句對不起,刺痛了陸靖安的眼。
他抿緊唇,握着薄紙的手卻在抖。
半響,才幹澀擠出一句:「多謝嫂子。」
話落,他珍重收好信,小心放進貼着心口的口袋,而後視線一轉,陰沉睨向林秀娟:「污衊軍屬,徇私惹事,這賬,我回來再跟你算!」
說完,他扭頭衝出院子,剛要上車,就見陸首長風塵僕僕走來,近前後,抬手就是一巴掌——
「混賬!你看你做的好事,小小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長得那麼漂亮,性子又至真至純,在外面指不定被人騙!」
陸老爺氣急了,胸腔都在顫抖:「要是她被壞人抓走,你的良心能安?」
陸靖安低着頭,緊抿着唇:「我一定會找到她!」
話落,他不肯多呆,匆忙上了吉普車,準備去找人。
心亂之下,握着方向盤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二十多年來,他從來沒有這麼慌張過。
……
三個月後,陸靖安幾乎把整個京海市都翻遍了,還和警方成立了專案小組,一路從京海找到了蘇小小老家,卻毫無消息。
一年後。
專案小組攻破一起拐賣婦女的犯罪團伙,陸靖安第一時間趕去認領,但依舊沒見到蘇小小。
民警拿着筆錄嘆息:「聽說一年前被抓進山裡的,還有個長得漂亮的女人私自出逃,被抓回來後,受盡折磨扔到河裡餵魚了……」
短短的一句,擊得陸靖安眼前發黑。
能抗得起槍炮的男人,竟然有些站不穩。
「不會是她,蘇小小……一定還活着。」
三年後。
陸靖安升職了,也變得越加沉默寡言,所有人都相信蘇小小死了,只有他不信,依舊在找。
大年三十這天,陸靖安收到消息連年夜飯都沒吃,就匆匆離開。
連陸首長都看不下去,攔住人:「靖安,你放棄吧……全國系統里有關『蘇小小』這個名字的人,我們都找了個遍……小小她可能真的已經不在了。」
陸靖安搖頭,目光垂下,眼尾狠狠發紅。
「爺爺……她從前一直叫我相信她一次,可我都沒信。所以……她說她會在一個不打擾我的地方好好生活……我信她。」
時間匆匆而過。
轉眼到了第六年。
陸靖安還是沒能找到蘇小小,她就像人間蒸發了。
但他還在找。
……
六年後。
「叮叮叮!」
陸靖安接起電話:「你好,這裡是京海市獵鷹作戰隊,請指示!」
「南方蘇城突發洪災,情勢危急,陸同志,我們了解到你這六年經常去南方,比較熟悉,所以上級命令你帶隊前往救援!」
「收到!」
掛了電話,陸靖安立即整裝待發,前往蘇城。
日夜兼程,兩天後終於抵達災區。
大雨磅礴而下,水勢兇猛踹急。
混亂中,一抹嬌小身影摔倒,陸靖安上前扶起。
小女孩看着他肩上的紅色袖章,亮着眼睛,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叔叔,謝謝你救了我,我也是跟我媽媽一起過來救人的。」
凝着這張和蘇小小小時候一樣的臉,陸靖安有一瞬失神。
他緩緩蹲下身,望着這雙和蘇小小一樣的大眼睛,聲音不自禁柔軟:「你媽媽在哪?我送你過去。」
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瞬間一亮,指着男人身後喊:「媽媽!」
陸靖安驀然回頭——
「嘭!」
手上的水壺嘭然掉落在地,他找了六年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他面前!
四目相望,這一眼,帶着六年來無數個日夜的思念。
陸靖安深邃的黑眸晃了晃,低沉着嗓子開口:「小小,是你嗎?」
大雨中,蘇小小望着他,微怔的神情緩緩收斂。
片刻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淡淡道:「陸營長,好久不見。」
陸靖安步伐一滯,女人的稱呼是從未有過的疏離,腿腳沉重地再也邁不開。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誰都沒有說話。
好在小女孩撒嬌的聲音打破兩人尷尬地氛圍:「阿媽,你怎麼都不等等甜甜,甜甜追不上你,都摔倒了。」
蘇甜甜牽起她的手,嘟着嘴:「幸好這個帥氣的叔叔及時出現,救了我。」
這句『阿媽』將陸靖安的思緒拉回。
頃刻間,喉嚨里像是加了一把砂礫,ḺẔ堵得難受。
六年來,他從未放棄尋找這個女人。
可好不容易相見,居然有這麼大一個孩子叫她『阿媽』?
他眸色一沉,低沉的發問:「這是你的女兒?」
蘇小小聞聲看向女兒,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臉上都是幸福的神色。
她點頭,然後牽起女孩的手,朝他道謝:「謝謝你救了我女兒,我那邊還有事,先走了。」
話落,便匆匆轉身離開。3
望着那一大一小消失的兩道身影,他正要追上去,就被指導員喊住。
「陸靖安,剛收到氣象台發佈的紅色暴雨預警,我們需要加快救援速度。」
聞言,陸靖安深看一眼後,收回視線。
然後轉身,集中精神朝着崩塌的房屋走去。
下一秒,一道閃電從空中划過,大雨噼噼啪啪砸在地上,濺起泥土,嚴重加大救援難度。
三個小時過去,陸靖安依舊穿梭在救人的隊伍中。
臉上早已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這場和老天搶命的戰鬥,不能有一絲鬆懈。
另一邊,傷員救治帳篷內。
身穿白大褂的蘇小小剛給一個肩膀受傷的村民包紮完傷口。
「謝謝你,醫生。」
女人微微頷首,又立馬拿起醫藥包去查看另一村民的傷勢,忙得不可開支。
一直忙到深夜,才得到片刻的休息的時間。
摘下口罩,看着女兒熟睡的小臉蛋,疲憊瞬間消失,再累也值得。
她輕輕給女兒蓋好毯子,從背包里拿出壓縮餅乾,剛走出帳篷。
「小小……」就聽到一道清潤的聲音。
剛抬眸望去,顧卓宇就將一份飯放在她手中,還帶着餘溫。
「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會忙得忘了吃飯,吃吧,我特意給你留的,還保溫着。」
的確,一旦忙起工作,她就會全神貫注,忽略掉很多瑣事。
有時,甚至連甜甜她都沒來得及顧得上。
好在,這六年來,顧卓宇一直幫着她,甜甜能平安長大,有他這個好朋友一大半的功勞。
想到這,蘇小小感激地看着好友,淺笑道:「謝謝,我拿去給甜甜吧……」
話沒說完,就被男人拉住胳膊。
顧卓宇無奈地看着女人:「甜甜我早就帶她吃過了,等你想起來,她早就餓哭了。」
聽到這話,她微微發愣,沒有生氣,只是在反思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失職。
見女人愣神,顧卓宇伸手點上女人額頭,動作親密,眼眸含情。
「小小,想什麼呢,還不快吃,然後抓緊時間去休息。」
回過神的蘇小小怔了怔,有絲尷尬地笑了笑。
只回了一個字:「好。」
話音剛落,一抬頭,就看到站在不遠處陰沉着臉的陸靖安!
下一刻,男人扭頭就走。
「營長,你不是受傷了嗎,咱們來包紮傷口的啊?你怎麼走了。」下屬不明所以跟上去。
聽着這些話,蘇小小微微斂下眸,攪動着飯盒,一雙杏眸里閃動着一絲擔憂。
「陸靖安……他……受傷了嗎?傷到哪兒了?嚴重嗎?」
「應該不嚴重吧,畢竟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碩。」
胡思亂想間,蘇小小在心裏一遍遍擔憂,又一遍遍親口否定了那些不好的答案。
縱然兩人已經解除了婚姻關係,不再是夫妻,但她依舊還是希望陸靖安一切都好。
但也只限在心裏默默祝願了。
吃過飯,顧卓宇值班守着,蘇小小則靠在椅子上,打算小歇一會。
忙碌了一整天,閉上眼睛,疲憊襲來,沒一會竟真的睡了過去。
但她睡得並不安穩,哪怕睡著了,細眉依舊緊鎖着。
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蘇小小,能不能長點腦子,別再犯蠢,給我添麻煩!」
「蘇小小,你糾纏的樣子,讓我噁心!」
「蘇小小,這婚我必須離!」
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樣往蘇小小的心裏刺。
她淚水模糊,看不清他的臉,只聽到男人那冰冷至極對她的厭惡。4
「不,不是這樣的。」
蘇小小猛地驚醒,看着女兒小小的身影驚慌地看着自己:「阿媽,你做噩夢了嗎?」
他一把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裡,她開始後怕了。
經過這個夢境,她才能夠冷靜下來想今天的重逢。
夢裡的每一句話,都真實又殘忍,重重扎在了她的心裏。
她不敢想像,六年前,陸靖安就已經那麼討厭自己了,要是知道她還瞞着他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
他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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