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晶玉轉身從櫃里翻出紙，遞給程慶平。
「我不會寫字，離婚報道你來寫吧。我不要錢，也不要房子，只要瑩瑩！」
這輩子，她只要和女兒好好生活就夠了。
見她來真的，程慶平眸色一沉，大手拍在桌上：「你當離婚是兒戲嗎？」
「是你先問瑩瑩要爸爸還是要媽媽的，我現在讓你如願還不行嗎？」
蘇晶玉忘不了衛生院那天他問女兒的那句話，如一盆冷水，直直澆滅了她想挽回婚姻的心。
僵持之際。
裡屋虛掩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瑩瑩小小的身影跑出來，手在身上不停抓着。
「媽媽！瑩瑩身上癢！有蟲蟲咬！」
一聽到女兒的哭腔，蘇晶玉顧不上離婚，當即奔向女兒。
卻比不過程慶平腿長腳快，兩三步就將女兒抱起在懷裡：「哪兒有蟲蟲？爸爸看看！」
他邊問着，邊檢查，卻在挽起瑩瑩的衣袖後，面色駭然！
只見女兒嬌柔白嫩的手臂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子！
掀開衣服一看，背上身上全都是！
蘇晶玉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怎麼會這樣？」
而程慶平的眉頭更是皺成了川字，眸光似冷箭射向蘇晶玉：「就你這樣還敢管我要女兒？！」
「帶上瑩瑩的診療本，跟我去衛生院！」
撂下這句話，男人抱着女兒大踏步朝外走去。
來不及想太多，蘇晶玉立馬拿上診療本跟上去。
到了衛生院。
「沒什麼大事，過敏，」醫生說完，頓了下又問，「是不是突然換了環境睡覺？」
蘇晶玉紅着眼睛忙應聲：「是的，之前都是睡床墊，昨晚睡了涼炕……」
「那就是了，你家孩子皮膚嬌嫩，一下換了環境免不得適應不了！」醫生確認下來，不免又笑了下，「我說你也是的，怎麼讓孩子放着好好的席夢思不睡，帶着去睡棕墊床？」
醫生一句玩笑話，卻讓蘇晶玉霎時無地自容。
是啊，她口口聲聲說要好好守護女兒，到頭來連給女兒維持現狀的能力都沒有。
程慶平在這時出聲，替她解了圍。
「以後不會了，謝謝醫生。」
檢查完，醫生給開了幾支藥膏。
一路從衛生院出來，蘇晶玉都安靜得有些過分。
程慶平抱着孩子，下頜線始終緊繃，邁着大步走得飛快。
全然不顧身後蘇晶玉的腳步是否跟得上。
不知走了多久。
程慶平遠遠丟下蘇晶玉一大截。
來到駐守嚴格的家屬院門口。
「程營長！」守衛兵朝他嚴肅敬禮。
程慶平回之頷首禮後，直接抱着孩子往裡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蘇晶玉嬌小氣喘吁吁的身影才漸漸出現在入口處。
她下意識跟着就要進去，被門口的守衛兵攔下。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敢隨便亂闖？」守衛兵厲聲呵斥。
蘇晶玉眼色焦急，眼看着程慶平已經消失在家屬院的某處，她只好解釋：「我叫蘇晶玉，是你們程營長的妻子！他剛剛抱着我們女兒進去的！」
一聽這話，守衛兵眼色狐疑打量起她，表示要打電話確認。
蘇晶玉連連點頭。
座機接通需要好一段時間。
隨着嘟嘟幾聲過後，那頭傳來程慶平接起電話的聲音。
守衛兵忙道：「程營長，門口有位叫蘇晶玉的女同志說是您妻子，能放行嗎？」
對面沉默幾秒，蘇晶玉的心也跟着提起來。
半晌，她聽見程慶平熟悉的嗓音。
「未登記在冊的人，不必放行。」
一句話，讓她如墜冰窖。
這家屬院，他竟連她踏入一步都不讓！
蘇晶玉在原地望眼欲穿，最終在守衛兵的催促下，不得不一步三回頭遠離家屬院大門。
由於擔心女兒，在之後的每天，她都要過來一趟。
怕再次被驅趕，她後面沒敢再上前，始終徘徊在不遠處的樹下，想着看能不能碰上程慶平帶着女兒出來。
只是一連三天，都無功而返。
直到這天中午，她又一次來到家屬院門口時，正好撞上買菜歸來的幾名女人。
其中一位一眼認出她來。
「營長夫人！」對方熱情湊上來，欣喜拉住她的手，「您是來找程營長的嗎？是不是今後就也來家屬院住啦？」
蘇晶玉記起來，她是程慶平戰友的妻子。
之前跟程慶平結婚時，有過幾面之緣。
「陳夫人你好！叫我晶玉就好了！」
蘇晶玉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她，對方已經熱情拉着她向身邊人介紹起來了。
「姐妹們，這是程慶平程營長的妻子，蘇家村的蘇晶玉！以後咱們家屬院的姐妹團又多一人了！」
她說完，身邊剩下幾個人皆熱情地湊上前來，跟蘇晶玉紛紛交好。
蘇晶玉笑笑一一跟她們認識完。
她們就直接領着她往家屬院走去了。
越靠近家屬院大門，蘇晶玉心裏就越害怕，生怕再次被驅趕。
好在這次，換了守衛兵，而在身邊人的熱情介紹下，對方更是直接將她放行。
陳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路送到程慶平的家屬樓下。
「程營長就住這二樓201，晶玉妹子，那咱們下次再見！」
蘇晶玉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謝謝！」
「謝什麼，以後常出來一起去買菜！」陳夫人是位爽朗的性子，揮揮手就回了家。
道別眾人，蘇晶玉抬頭看看單元樓。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女兒了，她的心緊張得提起來。
也許等會見面，程慶平會將她趕出去。
但她此刻一心惦念着女兒，什麼都顧不上。
深吸一口氣，她抬腳上樓。
到達二樓。
從走廊一路找到201的門前，蘇晶玉屈起手指叩叩敲門。
「程慶平，讓我看看瑩瑩！」她對着門裡喊。
裏面安靜無聲。
沒人給她開門，也沒人回應她。
蘇晶玉又敲了幾下門。
倒是隔壁的鄰居開了門，告訴她：「程營長早上抱着女兒出門了，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你在門口等等吧！」
「好！謝謝！」蘇晶玉收回原本準備繼續敲門的手。
隔壁的鄰居還好心給她遞來小矮凳，讓她坐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