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那些年，偶爾聽看守她的人閑談說起的事情。
他們說，秦督主認了盛姝蘭為義妹。
他們說，秦督主頗為照拂這個妹妹。
有江羨震懾，無人敢輕視盛姝蘭。
京中人人都因為這層身份將盛姝蘭捧了起來，哪怕這個外室女明面上只擔著庶女的名頭，卻過得比公主還要尊貴。
宋清辭永遠都記得她在?山上摔下斷崖毀了臉後，因為「嫉恨」盛姝蘭，被盛家人困在府里多年，盛姝蘭卻嫁給了她青梅竹馬訂親多年的陸執年。
他們成婚那日，她好不容易趁着混亂逃了出來，卻在門前撞上了站在自家兄長盛瑾修面前，一身鶴氅的江羨。
「她是？」
江羨神色冷漠。
她的長兄盛瑾修滿臉嫌惡：「府里的瘋子，驚擾了督主。」
「既是瘋子，就看管好了。」
只一句話，她被強行抓了回去。
那天夜裡她就被人活活勒死在了屋裡，死前只聽到身後那人陰森道， 「誰讓你去驚擾你不該驚擾的人。」
…… 白綾絞斷脖頸的窒息讓她呼吸急促起來，她彷彿看到自己歪着頭顱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宋清辭倉惶想朝後縮，卻冷不防撞上滄浪的腿。
滄浪見小姑娘凍得臉色慘白，撿起傘朝她斜了幾分：「盛小娘子沒事吧？
這麼大的雨，這地方又偏僻難行，盛小娘子怎麼一個人來了此處？」
宋清辭垂眼遮住驚慌：「我不是一個人來的，是隨兄長去靈雲寺上香。」
「上香？」
滄浪驚訝，「這裡離靈雲寺可遠着呢。」
宋清辭害怕江羨，也不知道他跟盛姝蘭此時是否已經有了牽扯。
她不敢提盛姝蘭的不是，只小心翼翼措辭：「我兄長他們有急事先回京了，讓我留在寺中晚些來接我，是我任性跟了出來才迷了方向……」 「說謊。」
馬車上的人冷淡開口，「上香有官道，下山亦有，國公府女郎出行僕役成群，就算任性離寺，也斷不會獨自馭馬到了這裡。」
「我……」清辭瑟縮。
「是誰派你來的。」
京中人人皆知他每年今日會上?山祭拜，這女子說是去靈雲寺，走的卻是他上下山的小路。
他近來在查一些往事，攸關京中幾大世家的利益，也觸碰到了不少人的痛腳。
他與那些人朝中爭鋒多年，狗急跳牆想要他命的也不是沒有。
是誰家探了他的行蹤，以盛家女郎的名目過來，想要兵行險招近他的身？
江羨眸色冷戾：「老實招了，留全屍。」
宋清辭頓時驚慌：「我真的是盛氏女，我沒有騙貴人，我只是一時迷路才到了這裡……」 江羨垂眸看着地上嚇得發抖的小姑娘。
稚嫩如花苞的臉上滿是刮傷，一雙杏眼哭起來時紅彤彤的沁血，蜷縮成一團像極了受傷的小獸，他卻毫無憐憫，「殺了。」
「小白眼兒狼，想害我家主子？」
剛才還滿臉關切的滄浪一把就掐住她脖子。
被勒死那瞬間的恐懼襲上心頭，宋清辭伸手抓住車轅撲騰在地：「督主饒命！」
「哦？」
車輿上似是冷笑，江羨居高臨下，「不裝不識得本督了？」
明明只是輕飄飄一句，清辭卻覺得下一瞬就會被扒了皮：「我無意欺瞞督主，只是剛開始沒認出您……」 「現在認出來了。」
「我…」 宋清辭頭皮發麻。
江羨輕笑了聲：「怎麼，怕本督？」
他褪去戾氣像是脾氣極好的人，可清辭卻是喉間繃緊：「沒有，我只是聽人說督主喜靜。」
「哪兒來的謬言。」
江羨像是聽到什麼有意思的話，撐在窗牖邊薄唇輕翹， 「本督最喜歡熱鬧，特別是活剝人皮時，血肉翻滾混着求饒的慘叫，悅耳動聽至極，那皮子自頭頂而下，一整張剝下來，甚美。」
「……」 見她血色全無，江羨哂了聲，眉眼驟冷， 「把她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