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世子妃] - 第二章 鴛鴦不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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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了解慕屠蘇,他既然這般說了,他就不會做。
一切都十分順利,希望能平平安安度過這道坎。

  彷彿上天聽到了白芷的祈禱,原本計劃在蘇城住個半年的恭親王妃收到恭親王得病的消息,二話不說,立馬收拾行李要回京。

  白家上下,皆來餞行。

  白府大門口,停有一輛馬車。

  恭親王妃禮貌地對白淵道:「這些日子,多虧白大人照料,實在麻煩了。」

  「王妃客氣。」
白淵躬身。

  恭親王妃把目光自然地轉到白芷身上,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徑直上了馬車。
在一旁的慕屠蘇在上馬之前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白芷,眼中幽深又迷離,白芷看不出他心裏所想。

  她本以為他會不動聲色地離去,未料他最後說了一句話:「我不怪你。」

  「……」這話什麼意思?

  白府上下皆錯愕,圍觀的群眾開始議論紛紛。

  白芷臉色煞白,眼睜睜地看着慕屠蘇帶着叵測的笑意上馬車。
那一刻,白芷多想跟着上馬車,把慕屠蘇大卸八塊。
他臨走之前多說廢話也可,為何單單留一句引人遐想的話?

  不怪她什麼?
不怪她不要他?
不怪她求他拒婚?
這些都是她一人的揣測,其他人所知的是:世子提親,又突然自行退婚,不知緣故。

  如今他一句不怪她,就將責任全推到她身上了。
那些意淫的群眾會想到什麼程度,白芷不禁在心裏抹了一把汗。

  慕屠蘇離開後,白芷當即被白淵請到大廳。
大廳里站着憂心忡忡的柳氏,臉上露出甚是可惜的神色的二娘,不理解的白芍,還有快哭的清荷,以及白府幾個有地位的家丁、嬤嬤。

  白芷心想,完了,集體想歪了。

  清荷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泣。
白淵一掌拍在桌板上,清荷嚇得渾身一顫,停止抽泣。
白淵大怒:「說,小姐的姦夫是誰?」

  白芷聽到這話,胸口鈍痛,果然不出她所料。

  「清荷不知,清荷什麼也不知。
小姐都是和秋蟬姐姐出去的,很少帶清荷。」
清荷縮着身子,渾身發抖,顯然是嚇壞了。

  白芷在心裏哀號,她幹嗎要這麼說,這麼說讓別人怎麼遐想!
雖然這是比珍珠還真的大實話。

  白淵把犀利的目光移到白芷身上:「從實招來。」

  白芷昂着頭:「清者自清。」

  「那世子為何突然拒婚?
又為何說不怪你?」

  白芷早就想到白淵會如此問,早就想好對策。
她抖抖衣袖裡的手帕,暗自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出眼淚來,便拿着手帕去抹,哽咽地說道:「世子邀我去湖中泛舟,我本開心應承了,未料,偶遇小紅花。」

  「小紅花?
麗春院的頭牌?」
一名小廝激動得不顧場合地說道,後覺白淵在瞪他,知道自己說錯話,自覺地閉嘴。

  白芷繼續道:「小紅花姿色過人,世子眼冒桃花,竟不顧我,直奔她而去。
小紅花知他是世子,故意隱瞞她是青樓女子,故作嬌羞,兩人一拍即合,卿卿我我。
我怒火中燒,忍無可忍,直接扇了她一個耳光,把她推到湖裡。
世子本想拉住她,未料一併落入水中。
世子不懂水性,險些淹死。」

  眾嘩然。
白淵蹙眉:「繼續。」

  「幸得路人相救,兩人幸免於難。
世子覺我粗魯,性格潑辣,又愛無理取鬧,直言要拒婚。
我氣不過,頂撞了他幾句,說了些難聽的話,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丟盡顏面。」
白芷露出後悔的樣子,「我多麼後悔,應該到大婚以後再露本性才是,真是萬不該啊。」

  眾人皆為白芷感到可惜,怎麼這麼早就本性流露呢?

  白淵無話可說,自個兒女兒是什麼性子,他早已習慣。
可人家京城來的,之乎者也,知書達理,白芷這樣的性子肯定扛不住,對方退婚也理所當然。

  原來,世子所說的「不怪你」是不怪她不懂尊卑,無理於他,讓他失了顏面。

  白淵唉聲嘆氣,語氣也沒有方才那麼沖了:「罷了罷了,有緣無分,看來我這輩子是沒戲了。」

  二娘溫柔安慰:「老爺,事在人為,靠不了關係,自個兒努力,皇恩浩蕩,皇上是會看到的。」

  瞧瞧,二娘的嘴就是伶俐,柳氏則是手持佛珠,嘴裏碎碎念着,不知是念《金剛經》還是《易筋經》!

  「散了吧。」
白淵蹣跚離去。

  白芷在那一刻感覺到白淵老了。
作為女兒,她應該為爹錦上添花,而不是阻礙他。
可一想到夢裡,白淵升遷做了京官,只帶二娘和小弟去京城,留下娘和她還有白芍留守老宅,娘鬱鬱寡歡,身子越來越弱,最後被瘟疫奪了性命,心裏便不是滋味。

  她不願此事發生,所以,她不得不對不起爹。

  回到房間,白芷生着悶氣。
她不知慕屠蘇留下最後一句話有何用意,是報復她,還是戲弄她?
清荷見白芷怒氣沖沖的樣子,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怕白芷遷怒於她。

  白芷掃了她一眼,嗔怪:「以後做啞巴便可,做老實人,吃虧。」

  清荷點頭稱是,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麼話想說便說。」

  清荷猶豫了一會兒,從袖裡掏出一封信,遞給白芷:「這是世子命我在他走後給小姐的。」

  白芷掃了眼信封,上面寫着蒼勁有力的「白芷」二字。
她認識他的字,是他的筆跡。

  她拆信,看了會兒,捂住胸口,兩眼一翻,差點暈倒。
還好清荷及時扶住她:「小姐,怎麼了?」

  白芷顫抖地握着信。

  信上云:屠蘇不知白小姐歡喜何人,曾問白府上下,皆不知,便想,白小姐喜歡之人,一定不被白大人接受,若是白芷無人問津,只有他一人肯要,時間長久,白大人必定接受。
你不用謝,算是告別之禮。

  他故意說不怪她,是想告誡在場的所有人,她給他戴綠帽子了,所以他才退婚。
然後眾人就像她爹一樣,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姦夫。

  慕屠蘇的意思就是讓她無人問津,成為老姑娘,然後她所謂的心上人一枝獨秀,衝出來要她,白淵肯定歡天喜地地把她嫁了,也不會管這枝獨秀是不是缺胳膊斷腿、腦殘白痴兒!

  這法子固然好,可她的心上人……戲法也變不出來。

  這真是畫蛇添足,凈添亂。

  自此,白芷在蘇城被冠名水性楊花、不貞之女之名,原先白府門庭若市,提親紅人不斷。
一下子無人問津。

  這一晃便是兩年。

  白淵捶胸頓足,想倒貼嫁出白芷,皆無男子要。

  天朗氣清,晴空萬里,竹枝繁茂,鳥鳴如縷,今天是個好天氣。

  白芷捋着袖子,手持弓箭,眼睛瞪得跟銅鑼一般,目標鎖定前方的靶心,咻的一聲,箭離弓,扎中靶心,準確又有力。
一旁的秋蟬鼓掌叫好:「技術漸長,可謂是百發百中了。」

  白芷把袖子放下,十分得意:「馬術也超過你這位老師了。」

  秋蟬噘嘴:「得了,給你點顏色就準備開染坊,知道你厲害。」

  這時,清荷抖着手帕,大汗淋淋地跑來:「小姐,女子習武使不得啊,會更嫁不出去的。」

  白芷朝秋蟬吐吐舌頭。
自從她聲名狼藉,嫁不出去,白淵急紅了眼,不再由着她,不讓她習武,覺得大家閨秀就該拿針而非舞刀。
白芷表面上應承了,可心裏不服得很,自個兒掏腰包再請秋蟬「出山」,偷着學。
雖有個堅韌不拔勸阻她的清荷,但這兩年成效都與今兒差不多,她左耳進右耳出。

  清荷也習慣了白芷不聽,便不再多加勸阻,說起正經事:「老爺命我喚小姐回去。」

  白芷朝天翻了翻白眼,嗚呼哀哉,她爹又要帶她見媒婆。
白淵越發利益攻心了。
慕屠蘇走後,白淵對白芷的態度急劇轉變,白芍隆登掌上明珠之位。
白芷自知不是慕屠蘇退婚讓她失了寵,而是自己名譽掃地,讓他丟了顏面,自己又嫁不出去,毫無利用價值,空有蘇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再加上白芍爭氣,勾搭上一位走南闖北的富商,禮金甚至比慕屠蘇當年下聘的還要多,白淵見有利可圖,自然轉移目標,去疼那未來的搖錢樹白芍了。
只是有一點白芷不知,既然她已沒利用價值,白淵為何還要千方百計地把她嫁出去?
倒貼是賠本的事,白淵也願意?
是真心為她好還是另有所謀?
難道就是為了省她一人的飯錢?
白芷想不明白。

  與秋蟬道別,白芷急忙往白府趕。

  路過小溪邊,見一匹油亮亮的五花馬在飲水,白芷眼眸亮了亮,感嘆,汗血寶馬?
可她仔細一看,心咯噔了一下,這……這不是疾風嗎?
慕屠蘇的疾風!

  她四下望去,並未見到任何人的蹤影。
她暗想,難道她認錯了?

  清荷催促停滯不前的白芷:「小姐,老爺在府上等呢。」

  「你說,這馬從何而來?」
白芷指着溪邊喝水的汗血寶馬。

  清荷見怪不怪地說:「這條山道通邊防重地,將士戰死,馬無主人,自個兒跑了再正常不過。」

  「這樣啊!」
白芷蹙了蹙眉,心想也許自己看錯了,這並不是疾風,不過這的的確確是一匹價值千金的汗血寶馬。
倘若任由此馬就這麼離開有點可惜,不如讓其為她所用?
她正巧缺坐騎。

  白芷便提着裙擺,走向溪邊。

  清荷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想什麼,也明白自己多說無益,所以站在原地,等小姐把馬牽來。

  白芷靠近那馬,那馬只是隨意掃了她一眼,權當沒看見,抖抖鬃毛,繼續怡然自得地喝水。
白芷學過馬術,也了解馬的習性,看這汗血寶馬的表現,是個好的前兆。

  她上前撫摸着它的鬃毛,細聲細語地道:「馬兒,喝完水跟我回家好嗎?」

  汗血寶馬置若罔聞,繼續埋頭飲水。

  白芷拍拍它脖頸下面三寸,它享受地閉着眼,大呼一口氣。
白芷便扯着韁繩,試圖牽走它。
然而一記悶棍從天而降,砸得她眼冒金星。

  「小賊,想要爺的馬?」
聲音從樹上傳來。
白芷抬頭一看,樹枝上坐着一位男子,錦衣華服,束髮,有一雙帶笑的桃花眼,薄唇微微一扯,似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蘇城若是有這等美男子,她就該聽說過。
他應是外來人。

  白芷趕忙圓場:「我見這馬兒可愛,只是逗弄一下。」

  桃花眼美男輕巧地從樹上跳下來,朝她走來。

  「那咱們到衙門逗弄逗弄這馬?」
桃花眼美男顯然不買賬,一臉鄙視地看着她。

  白芷不搭理他,準備徑直離開。

  桃花眼美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臉正義:「小賊,想跑?」

  白芷咬咬唇,這男子固然俊俏,可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好歹她也是蘇城第一美女啊!
可見他不近女色,是個柳下惠?
白芷冷着臉看他:「那你想怎樣?」

  「簡單,見官。」

  真夠直接。

  清荷慌張地跑來:「淫賊,放開我家小姐。」

  「還有幫凶?
一起見官。」
他二話不說,把清荷也拽住。
清荷比不上白芷,哪能抵得住這樣的蠻力,痛得哇哇叫:「痛痛……」

  白芷趁他雙手無空閑,用腳橫掃,想絆倒他,奈何他穩如山,一動不動。
白芷想,這下慘了。

  「好啊,還跟爺動粗,看我……噝。」
白芷狠狠咬了他手臂一口,他一時疏忽鬆開手,白芷趁機抬腿一踹,直中對方命根子。
桃花眼美男痛得雙手捂住褲襠,張着嘴,以示他真的很痛。

  白芷哪裡管那麼多,直接上馬,手臂一扯,把清荷也拽了上去,策馬狂奔而去。

  桃花眼美男痛得喊不出聲,待她們見不着蹤影了,才忍着疼痛艱難地喊出:「疾風!」

  白芷活這麼大,頭一次這般魯莽。
其實她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畢竟以前她是個合格的大家閨秀。
到了城門之時,白芷往後看,見沒人追來,才下馬。

  在她身後第一次坐馬的清荷早已風中凌亂,淚水甩得滿臉都是,即便下了馬,還在哭。
白芷安慰:「這不安全了嗎?」

  「小姐太魯莽了,太失體統了,居然咬男人,還踹男人的……嗚嗚。」

  敢情清荷是為這哭?

  白芷索性不理她,拉着馬兒進城。
蘇城偏僻,平時來往之人極少,一年也不見一兩個外地人。
白淵覺得無需士兵把守城門,浪費公糧。
所以城門常年無士兵把守,以致蘇城看起來像極了廢城。

  白芷回到白府便覺得今日不同往日,有些奇怪。

  還未到大廳,她便聽到鼓聲般雄渾的笑聲。
白芷忽然覺得耳熟,一時沒想起來,當看見大廳站着身穿鎧甲的熊風,傻愣在原地。

  「嘿!
好徒兒。」
熊風見着白芷,連忙招呼。

  白芷猶豫地走過去,便看見平時對她都以冷臉相待的白淵此刻笑容滿面地看着她:「芷兒,爹從未聽說你拜熊先鋒為師啊!」

  熊先鋒?
白芷驚愕不已,當時她拜熊風為師,純屬當他是一瘋老頭,能學則學,學不了自學,從未想過瘋老頭是帶兵打仗之人。

  「可見我徒兒有眼光。」
熊風熊掌一拍,直擊白芷單薄的背。

  白芷差點兒背過氣。
白淵的臉僵硬了一下,這熊風太不分男女了!
坐在一旁的柳氏甚是心疼女兒。

  「師父此次前來是看徒兒的?」
白芷預感告訴她,肯定不是。

  「對啊,順便來看你,打聲招呼便走。」
熊風一臉天真說道。

  預感錯誤。

  「那師父這一身行裝是要去哪裡?」

  熊風朝天拱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直搗南詔,片甲不留。」

  南詔之戰?
白芷錯愕。
夢中南詔之戰是在康順十年,此時才康順九年,怎提前了一年?
白芷好奇地問:「這戰爭因何而起?」

  「皇上想和南詔第一美女南詔小公主和親,南詔王不同意,皇上龍顏大怒,認為南詔王不把我們光輝王朝放在眼裡,讓我們給南詔王點顏色看看。」

  白芷不語。
南詔小公主不過二八年華,而當今聖上已年過花甲,以白芷對那南詔小公主的個性了解,她肯定寧死不從。
而且……

  南詔小公主將來是要嫁給慕屠蘇的。

  不過從此次戰爭起因來看,此番南詔之戰並不是她夢中那場聲勢浩大的南詔之戰。
她夢中的南詔之戰是南詔派人行刺太子,太子幸得在旁的白淵所救。

  如今父親正在眼前,怎去京城相救?

  「這南詔也太不把我朝放在眼裡,該教訓一番。」
白淵怒斥。

  「白知州英明。」
熊風激昂稱讚。

  「熊先鋒客氣。」
白淵聲音鏗鏘有力,好似真的很激揚。

  白芷了解她爹,迂腐古板之人,怎會認同這場戰爭,因皇上好色而勞民傷財,此乃庸君之舉。

  「老爺老爺……」家丁大呼小叫地跑進來,「有位稱是熊先鋒的朋友之人求見。」

  「呀,阿九來了。」
熊風歡喜一笑,朝白芷眨眨眼,「阿九算你師弟,本來我叫他一起過來,他死都不肯來,嫌丟臉,老彆扭的孩子了。」

  白芷想,有個便宜師弟?

  「請貴客。」
白淵歡笑。

  只見桃花眼美男登場,白芷瞬間僵硬在原地。
桃花眼美男見到白芷便大叫:「你……」

  熊風介紹:「芷兒,這是你師弟,裴將軍最漂亮的第九個兒子,裴九。」

  白芷倒吸一口氣。

  一直沉默的柳氏脫口而出:「這便是芷兒的心上人裴九?
不枉芷兒頂着壓力等那麼久。」
柳氏甚感欣慰。

  「……」眾驚恐。

  白淵問柳氏:「裴九是芷兒私訂終身之人?」

  喂喂,她可從來沒這麼說。

  「是的,老爺。」
柳氏淡定回答。

  白淵欣喜若狂:「總算盼來了。」
復轉頭問一旁的裴九,「此番前來,可是提親?」

  本想發牢騷的裴九徹底傻在當場了。

  白芷在那一刻真想再暈倒一次……

  可白芷死活暈不了。
這兩年的「強身健體」果真效果好得讓她欲哭無淚。
如今場景極為尷尬,白淵和柳氏皆笑逐顏開,而熊風表情略顯僵硬。
唯有裴九的表情極為奇特,嘴唇在抖,鼻翼在抖,連眼皮都在抖,好似腦癱兒病情發作一般。

  白芷此時多麼盼着他能暈倒一回。

  然而沒有,他恢復常態,鄙夷地看了白芷一樣,拱手作揖,高聲說道:「白大人,我此次前來……」

  「九郎!」
白芷深情地喚了裴九一聲。

  裴九渾身抖了抖,驚訝地看向白芷。

  白芷潤潤喉嚨,情況緊急,唯有出此下策了。
她在夢中聽過他的傳聞,流連花叢之間,風流成性,倘若她自動送上門,他肯定樂意笑納,陪她作完這場秀。
至於最後他會不會娶她,她有這個自信,對於一個風流之人,「負責」在他眼裡不過是過眼雲煙,說說可以,當真卻不行。
她大不了多等他一兩年,他遠在京城,不來,她就另嫁他人,美其名曰,死心!
白芷上前幾步,來到他面前,淑女地微微抬首,淺笑盈盈,其目光帶着三分深情、三分羞澀、三分喜悅,還有一分抱怨。
白芷道:「九郎,奴家好想你。」

  裴九又傻了。

  白芷乘勝追擊,扯着他的袖子,兀自哭了起來:「這些年,你可知我受了多大的苦嗎?」

  裴九連忙抖着袖子,抖開她的手,怒道:「**!
別拉拉扯扯。」

  這回讓白芷傻了。
難道關於他的傳聞都是假的嗎?
場面峰迴路轉,不在白芷的預想範圍內,白淵與柳氏原本帶笑的臉瞬間僵硬,熊風則哭笑不得,等着看好戲。

  白芷暗自叫苦,以後再也不相信所謂的傳聞了,都是騙人的。

  還好她機靈,立即捂臉痛哭:「九郎,你誤會我了,我心裏只有你,關於我的傳聞都是假的,我一心在等你啊!
你怎能嫌棄我!
嗚嗚……」白芷說完,便飛奔而去,就像逃命般急速。

  後面無論裴九說什麼為自己辯解,白芷相信,白淵什麼都聽不進去,只道裴九嫌棄自家女兒,為他的「不負責任」尋找各種理由。

  白芷跑到自己房間,抹乾自己的淚水,拍拍臉頰,舒緩下臉部的肌肉。
她命清荷泡上一壺上好的碧螺春。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坐等裴九怒氣沖沖地來此興師問罪。

  果不其然,不過一刻鐘的時間,裴九帶起一股強風而來,臉上除了憤怒依舊是憤怒。

  他站在門口,怒視她。

  白芷連忙站起來,含笑而對:「九郎,進來坐坐?」

  「**!」
裴九伸出顫抖的指頭,如死不瞑目地含恨道。

  白芷姑息他的謾罵,一臉淡定地為他斟茶:「想打想罵,悉聽尊便,先喝口茶來潤潤喉嚨吧。」

  她這麼不溫不火,倒是把怒氣衝冠的裴九弄熄了火。
他極其不爽地跨進門檻,大剌剌地坐下,猛喝了一口茶:「**,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說的那些話?
我與你是今日相識,為何你父母一口咬定我們早就私訂終身了?
我真是百口莫辯。」

  「目的啊?
目的就是想你娶我唄。
**嘛,看見俊俏的小伙兒就想吃了。」
白芷揶揄道,低頭又為他倒了一杯茶,並未看到他通紅的俊臉。

  「我……我才不會娶你這個**呢。」
當白芷把茶斟滿了,他立馬奪了杯子,猛灌入口中,毫無品茗的優雅,倒像喝酒一般粗魯。

  白芷笑而不語,輕巧地說:「那真是可惜了。」
她眸光流轉,問道,「我爹怎麼說?」

  「我不娶你,他能奈我何?」

  果然如此,白芷懸着的心跟着放下來了。

  這時,熊風也跟着過來,見到白芷,第一句話便問:「哎呀呀,真是把我高興壞了,原來芷兒喜歡阿九這麼多年啊!」

  「老頭,你夠了!」
裴九像是被踩了尾巴,嗷嗷叫起來。

  「阿九,怎麼跟姑娘似的,害什麼臊啊,白大人告訴我,芷兒為了等你,拒了多少門婚事!
可憐芷兒一片心意,你就從了吧。」

  「我壓根就不認識她。」

  白芷憋着不笑,看那裴九快要被逼瘋的樣子,委實是一件樂事。
她忙不迭為他打圓場:「師父,九郎確實不認識我。」

  熊風愣了愣:「啊?
這是真的?
那芷兒你怎麼喜歡阿九喜歡得緊?」

  她總不能說裴九是她夢裡的未婚夫吧?

  她只好搪塞:「此話說來話長。」

  「那你一一說來便是。」
熊風睜着閃亮的眼,看起來極為有興趣。

  「……」被直接擋回來了,白芷硬着頭皮說,「傳聞裴九公子樣貌在裴將軍九子之中最為俊朗。
九郎也說了,我是**,自然最喜美男了。」

  裴九一臉鄙夷:「那你可有聽說我流連花街,風流成性,視女子如玩物,玩物喪志?」

  「那我真想被九郎玩一玩呢。」
白芷掩嘴一笑。

  裴九憋紅了臉,愣是回不了話。
他女子見多了,卻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女子啊!

  白芷也不知為何,總想證實一下傳聞。
可裴九的諸多表現,哪裡像流連女人之間的浪子,明明就是不開竅的愣小子。

  熊風刮刮臉:「芷兒,羞不羞?
別逗阿九啦,他還是沒開葷的單純小伙兒呢。」

  「死老頭!」
裴九覺得這事彷彿讓他很沒面子,「信不信我告訴全天下的人,你是抱着我的大腿,求我做你徒弟的?」

  白芷一臉驚喜:「師父,你收徒弟的方式都是一個套路的啊?」

  白芷與裴九相視一眼,裴九彆扭地扭過頭不去看她。
雖然她不懂為何傳聞與事實不符,但既然證實了他尚且是個單純的男子,那她就不能再調戲他了。

  她清清嗓子道:「師弟,方才師姐有失禮的地方,望師弟諒解。
至於我爹逼婚之事,師弟只管誓死不從,我爹奈何不了你的。」

  白芷前後反差之大,讓裴九有些不適應,他乾巴巴地應了一句:「哦。」

  「當然,你要是娶我,我也很樂意。」

  「……」

  熊風此次前來是要去邊防與其他將領會合,然後一起直逼南詔。
至於裴九,用他的話說就是,想哥哥了,所以從京城跟過來瞧瞧。
白芷對於自己所在的蘇城的認知只局限於位置偏僻,來往的人甚少,與南詔相近。

  其實蘇城還同時與邊防重地相通。
這也是熊風來此告訴她,她才知道的事。

  她本以為他們會在蘇城留宿一晚,熊風卻一口回絕了,扛着一包袱的乾糧便嚷着要上路。
白芷這才明白,他順路看她是假,拿糧食才是真。
她瞧着自己,她那麼好騙嗎?

  白芷並未遠送,送他們到城門,目送他們離開,便讓車夫駕車回去。

  同坐在馬車裡陪同熊風、裴九一路的清荷咯咯傻笑個不停。

  白芷問:「你笑什麼?」

  清荷答:「小姐的心上人好生有趣,一路上總偷看小姐,可又不敢看久了,看一下躲一下,憋死我了。」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白芷愣了愣,真有此事?
她倒是一點沒注意,一路上她都看外面風景了。

  「小姐,姑爺何時來提親?
是這仗打完就來嗎?」

  「姑爺?
你這小嘴,管誰都叫姑爺!」

  「難不成不是嗎?」
清荷好奇地問。

  白芷思忖了片刻,覺得這裴九確實有趣,如果能與他結一世姻緣,興許會是一件好事。
她道:「隨緣吧。」
不排斥也不追求。

  「小姐真是掃興。」

  白芷但笑不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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