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綰秦冽》[沈以綰秦冽] - 第3章

聲音清泠如撞玉,卻也分外傷人。
沈以綰的笑完全僵住,她仰頭認真望他,卻只在他眼眸中找到冷漠,不是幻聽……
她耗盡所有力氣等來的,竟只是他的一句質問。
十多年的相伴,都沒換來他半點信任?
她不死心問:「和尚,連你也不信我?」
秦冽站着沒動,可神色分明淡漠。
心又狠狠一痛,沈以綰慌忙扯住他的衣擺,急切辯解:「我真的沒偷!」
可他的眸光卻徒然冷冽:「舍利子被盜當晚,只有你在靈閔寺頂。」
沈以綰張了張嘴,嗓子里堆滿了苦澀,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出現在靈閔寺頂,是因為有人給她傳信,說他在哪裡等她。
她忍着噬心咒發作的痛苦赴約,卻原來是一場陰謀。
如今,那封信也被人毀了,她辨無可辨。
沈以綰苦笑一聲,凝視他乾澀開口:「如果我說,我是被騙去的,你信嗎?」
「不知悔改。」秦冽怒甩衣袖,一道飛光閃過,轉瞬,被她扯住的袍子已經被他斬斷。
「既如此,你便好好受着這噬心之刑。」
他並沒有劃傷她,可彷彿又像在她心中狠狠割了一刀,望着手中衣袍的整齊切口,她連呼吸都在疼。
「真的不是我……」
她哽咽喊着,爬起來想追上他,卻被心口的剜痛逼得摔下台階。
她疼的蜷縮在地爬不起來,顫抖的手攤在雪地里,卻努力朝他離去的方向伸着。
「秦冽……我疼……你帶我回靈閔谷好不好?」
「我錯了,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出來了。」
可意識消失之際,都沒見他回頭。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
「嘩啦」一聲,一桶涼水凶蠻澆過來,沈以綰凍得猛然睜眼,卻見一人跪在不遠處,正拚命磕頭!
「聖僧,陛下,汐公主是無辜的,噬心咒發作七七四十九天,她會疼死的,求求你們放過她吧!」
是從小照顧她的安姑姑!
她不是在靈閔谷嗎?怎麼也抗旨跑出來了!
沈以綰心中的弦崩緊到極致!
她掙扎着爬起來,惶恐衝著臉色烏沉的皇帝磕頭:「父皇!千錯萬錯都是罪女的錯,求您不要怪罪安姑姑……」
然而,她卻聽到——
「來人,給我殺了這個包庇災星,妖言惑眾的婦人!」
「不要!父皇,求您——」
可她剛一回頭,一道血色迎面朝她噴來!
從小護着她的安姑姑被鮮血沁紅,摔倒在地。
只有那溫熱的血順着沈以綰的睫毛滑落……
「滴答,滴答……」
大殿突然安靜。
安靜到能聽清沈以綰呼吸的哀鳴。
沈以綰跌跌撞撞爬到安姑姑的身邊,她顫抖伸手,小心翼翼牽起那血泊中的手。
她輕喚:「姑姑,地上涼,快起來啊……」
可地上的人始終一動不動,再也無法喚她一聲「汐兒」。
沈以綰再也忍不住,抱着血泊中的人聲嘶力竭哭喊着:「為什麼……為什麼?!」
只是因為前國師一句「災星」的批命,她一出生,就處死了她的母妃!
還要被囚在靈閔谷,日日忍受曼陀羅毒液的刺骨浸染!
如今連唯一疼愛她的安姑姑也要被奪走……
難道,她就不配留一丁點溫暖嗎?
「沈以綰,你還執迷不悟?」秦冽突然的厲聲截斷沈以綰的悲戚。
她抬眼,瞥見秦冽那金色的袈裟,她急切的仰頭哀求:「秦冽,你能救安姑姑的對嗎?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求你……」
她捏緊他的邊角袍,虔誠地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秦冽卻只朝血泊瞥了一眼,說:「你是她命中的劫。」
他清冷的眼,沒有半點動容。
沈以綰心一涼,手不由鬆開。
她抱緊了安姑姑冰涼的身體,無助哽咽:「可我根本沒有偷舍利子……怎麼就成了姑姑的劫了?」
又聽得他冷漠說:「我可以為她超度,作為因果,你須去靈閔殿水牢受刑。」
靈閔殿水牢實則是一座陷阱更迭的冰窟,專為懲治江國極惡之人。
入內者,非死既瘋。
沈以綰仰望着他,人分明還是那個人,可卻陌生的可怕。
他慈悲為懷,唯對她……極致冷漠。
可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沈以綰擦了擦眼淚,咽下喉嚨酸澀,勉強沖他扯出一個笑:「多謝聖僧。」
……
靈閔殿水牢險象環生,整整四十九天,沈以綰熬的痛不欲生。
支撐她的,是再見秦冽一面的信念。
可她等到意識潰散,被陷阱刺得渾身鮮血,卻等來一道和親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江曰:特封沈以綰為和親公主,賜予南國國君,一月後啟程,欽此!」
哪怕已經意識昏沉,沈以綰都被驚的清醒!
「我不嫁!」她脫口拒絕,隨後勉強撐起身體說:「南國求娶的人分明是江白露,為什麼要我代替?!」
這時,秦冽走進來,說:「白露公主覺醒靈巫天賦,乃江國聖女,不可和親他國。」
他的語調,如此理所當然。
沈以綰怔怔望着他:「所以……換我和親竟是你的意思?」
秦冽沒有否認,神色更是沒有任何變化。
噬心咒好像又突然發作,沈以綰痛苦呼吸着,死死按住心口。
心,彷彿被攪碎了。
她滿眼哀傷問:「可把我送去南國,待南國國君發現我不是他要的人,你可曾想過我會是什麼下場?」
江白露重要,難道自己就該死嗎?
沈以綰盯着他,迫切要一個回應,想要一句救贖。
可秦冽卻面無表情判定:「沈以綰,這是你自己引來的孽。」

第3章厭她的喜歡

沈以綰的意願沒有誰在意,她被關進了別館待嫁,重兵把守,她插翅難逃。
轉眼,已過了半月。
今日是江國一年一度的聖佛節,因需見南國使者,沈以綰才有出門的資格。
她望着滿大街的蓮花燈,心中卻都是孑然一身的悲涼。
所有的歡笑都和她無關。
「咚——咚——」遠處傳來鐘聲。
「國師開壇講佛了!」
人群朝着不遠處的祭壇涌去,沈以綰也跟着望去。
此刻的秦冽,依舊清冷,可那神態中卻透着一股慈悲。
世間有萬物,可他的無情,似乎都只給了她一個。
沈以綰捂着發疼的心口,扶着牆壁躲在隱蔽的角落,痴痴想着——
「和尚,你什麼時候也能對我慈悲一回?」
情之一字,實在害人。
即便他要她代嫁赴死,罰她痛到滿地打滾,生不如死。
可為了能多看他一眼,她竟還是苟活到了現在。
……
晚上的宮宴,沈以綰表現的很乖順,南國使者對她很滿意,皇帝高興之下,為示恩寵,撤了別館的大半兵力。
沈以綰謝恩出宮,不料剛一出宮門,竟然被江白露叫住。
她笑得甜美,說的卻是:「妹妹,恭喜你成為南國皇妃,我聽說那南國皇帝和父皇一般年紀,想來妹妹有福氣了。」
沈以綰淡漠望着江白露,她已經習慣了江白露每次見面的陰陽怪氣。
可她着實不明白,這位比自己大半個時辰的姐姐為什麼始終對自己抱有敵意。
江白露是嬌寵的長公主,如今,更是秦冽親定的聖女!
而她呢,生來便是棄女,如今更是因為江白露被推出去送死!
她有什麼值得江白露針對的?
沈以綰不想多糾纏,誰知道江白露卻變本加厲諷刺:「沈以綰,你最好把你那些心思收起來!聖僧可不是你配肖想的人!」
那隱秘的愛戀就這樣被隨意掀開!
沈以綰只覺得羞辱難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喜歡誰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卻見江白露得逞一笑,說:「可被你這災星喜歡,真叫人噁心至極,國師,你說對嗎?」
沈以綰臉色瞬間煞白,她緩緩轉身,果然見秦冽面無表情站在不遠處。
他聽到了?!
那他是怎麼想的?
他沉默,難道是認可江白露的話?
一時間,萬般思緒湧上心頭,沈以綰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冷漠的眉眼讓她想到三年期那個月夜,她說了一句「喜歡」,自此兩人形同陌路。
她已經受足了他的冷漠,實在沒有勇氣領教他的厭惡。
沈以綰手忙腳亂奔向他,急迫解釋:「謹——」
可秦冽,卻徑直從旁邊離開。
擦肩而過,連眼風都沒給她。
沈以綰怔在原地,突然覺得冷得徹骨。
沈以綰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別館,就連睡夢中她都抱緊自己,可還是被冷醒了。
越睡越冷,她乾脆穿衣服起了床。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陣喊門聲——
「沈以綰公主,國師中了曼珠沙華的毒,整個江國只有您能解!您快去救救他吧!」

第4章要她的命

曼珠沙華謂血色曼陀羅,其毒性比靈閔谷的曼陀羅厲害百倍!
常人沾之即死,秦冽怎麼會種這樣厲害的毒藥?
心中的弦「啪」的一下斷了!
沈以綰再也顧不上其他,急切趕往靈閔殿,滿腦子想的都是:秦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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