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能為自己活一次了。
她拿出手機，在空乘提醒關機前給陳燁發了條短訊。
「我給你寄了些東西，很抱歉麻煩你，但沒辦法，我只有你一個朋友，希望你不要恨我。」
發出去後，上官玥關了機。
飛機從羅馬轉到巴黎，最後會降落在瑞士。
上官玥看着窗外有些昏暗的天色，如釋重負地鬆了口。
終點，很快就要到了。
然而就在這時，飛機突然發出「轟」的一聲巨響，機艙內頓時一片慌亂。
上官玥一愣，多年的經驗告訴她，飛機出事了……
另一邊。
換上制服的蕭辭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的模樣引來陳燁的關注。
「夜輝。」陳燁忽然叫住他。
「什麼事？」蕭辭淡淡道，還有十分鐘就要登機，他必須要調整好狀態。
陳燁猶豫半天，在他終於沒耐心的時候開了口：「三年前，是我的疏忽才造成你和上官玥的誤會。」
蕭辭一怔，眼神驟然變冷。
「當初上官玥醉倒，小李把她扶進房裡後你又醉了，當時又沒多餘的房間，我就想先把你放到上官玥的房間，等想問服務員再騰一間房，結果……」陳燁皺起眉頭，像是在自責，「我被人灌醉了。」
他沒再說下去，蕭辭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看着陳燁，墨眸中的怒火似要將他吞噬。
腦海中再閃過上官玥含淚的模樣，心一陣陣抽疼。
可事已至此，他現在只想等這次航班結束後，和上官玥好好談談。
蕭辭瞪了陳燁兩眼，正準備離開，突然從塔台傳來消息。
「夜輝，飛完瑞士的第475次航班因故障在瑞士機場附近發生空難，你有經驗，資歷也高，你現在立刻去幫助瑞士方救援。」對面語氣沉重如千斤之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他們回家。」
蕭辭深吸口氣，平緩着有些微顫的心：「有遇害者名單嗎？」
「名單已發過去。」對講機那頭的聲音冷靜卻有些哽咽。
蕭辭聞言雖然覺得疑惑，但畢竟人之常情，他沒有多問。
不過一分鐘，一份微燙的名單出現在他的手機內。
蕭辭打開，才掃了一眼，瞳眸猛地一縮。
第一個名字：上官玥！

第十二章最後一站瑞士

蕭辭有一瞬間恍惚，甚至覺得不認識「上官玥」這兩個字。
怎麼可能！
他手不由地開始顫抖，呼吸都幾近紊亂。
陳燁見他這副失神的模樣，皺着眉頭看了眼名單，心頓時咯噔了一下：「上官玥！？」
怎麼會有她？
「一定不是她，只是同名同姓而已……」蕭辭呢喃着，將名單緊緊地攥着手中。
他絕對不相信是那個才和他離婚的上官玥！
「夜輝！」陳燁驚叫一聲，看着有些踉蹌的蕭辭往登機口跑。
他心中開始着急，蕭辭趕去瑞士救援，可現在的情況他能定下心嗎？
但是上了飛機以後，陳燁見蕭辭始終都很冷靜，如果忽略此次去瑞士的目的，他真的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飛行。
「夜輝。」陳燁看着面無表情的蕭辭，心中也在打鼓。
「如果是工作以外的話就閉嘴。」蕭辭冷着臉，看也沒看他一眼。
陳燁頓時語塞，只能沉默。
蕭辭眉頭深鎖，緊盯眼前的控制台。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
而且上官玥去瑞士幹什麼，她還有一個患了老年痴呆的母親，她絕對不會拋下母親獨自一人跑國外去的。
可越想心卻越來越沒底，甚至空落落的讓他害怕。
蕭辭眼角泛了紅，握着的雙拳微微發顫。
除非親眼看到上官玥的遺體，否則他絕不相信死亡名單上的那個人就是她！
經過十個小時的飛行，飛機落在瑞士機場。
蕭辭才下了飛機，瑞士警方就傳來消息，說飛機在迫降後着了火，所有遇難者的遺體都已被安置在機場的最近的醫院裏。
陳燁心一揪，下意識的看向蕭辭。
此刻蕭辭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那滿是血絲的眼睛紅的嚇人。
「去醫院。」蕭辭嘶啞着聲音，尾音發顫。
他還抱着一絲希望，只要沒看到上官玥，證明不了名單上的上官玥是她，他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一路上，蕭辭始終一言不發，而陳燁也是苦愁着依譁一張臉。
比起蕭辭打心底的否定，他卻已經確定了幾分。
從前上官玥就說過，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環遊世界，第一站便是瑞士。
加上她辭職之前說的話，陳燁的心已經漸漸沉了下去。
從機場到醫院半個小時的時間，蕭辭在警方的領路下到達醫院的一棟樓前。
「已經確認身份的都在這邊的房間里，身份還未確定的都停放在隔壁。」
警官說完，朝一個警員招了招手。
警員提着一個牛皮紙袋走了過來：「這是在機內找到的乘客遺物。」
陳燁正要接過，卻被蕭辭率先奪了過去。
蕭辭搶過紙袋，走到一邊將裏面的東西輕輕倒了出來出來。
身份證、護照、錢包還有銀行卡等等，但很多都已經被火燒毀了一半，只能勉強確認一些信息。
陳燁蹲下身，幫忙分揀着。
蕭辭喉結不停地在滾動，滿是血絲的雙目紅的嚇人。
他不想在這裏面找到關於上官玥的一點東西。
遺物越來越少，蕭辭的心卻沒有一點放鬆。
直到剩下最後一章被反扣在地上殘缺的身份證，蕭辭和陳燁的心不約而同的揪了起來。
蕭辭粗粗喘了幾口氣，將身份證拿了起來。

第十三章難以返航

身份證的被燒的只能看見照片的上半張臉。
但足夠讓兩人看清。
那就是上官玥。
「夜輝……」陳燁雖說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了，但面對這樣的結果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前幾天才和他坐着聊天的人突然間死了，任誰都受不了。
「不是她！」
蕭辭站起身，猛地將殘缺的身份證砸在地上，劇烈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喘息顯得他像個垂危的病人。
陳燁撿起身份證，也緩緩站起身，哽咽道：「夜輝，接受現實吧。」
「什麼現實？」蕭辭冷着嗓音，就連聽不懂中文警官都不由得被他此刻的氣勢所驚住。
「上官玥她很早就說過，她有機會就會環遊世界，而且第一個國家就是瑞士。」陳燁低下了頭。
蕭辭死死瞪着陳燁手中的身份證：「只是和她有幾分像而已。」
陳燁詫異地看着他。
他那眼底明明翻滾着刻骨的悲痛，眼角都已經泛開了淚，可嘴上卻不肯承認。
陳燁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辭朝警官走了過去，用英文道：「請將他們送往機場，我們要帶他們回家。」
警官愣了一下才點點頭。
「夜輝……」
「住口！」蕭辭剜了陳燁一眼，「三年前的事情，等我回去找到上官玥後再慢慢跟你算賬！」
陳燁並沒有覺得害怕，反而對蕭辭這樣的心境感到擔心。
回去還有十多個小時的路途，他們時差還沒有倒過來，蕭辭現在的狀態，他真的擔心會出事。
陳燁秉着性子，沉聲道：「返航我來吧。」蕭辭冷笑一聲：「怎麼，先是想要上官玥，現在想要機長的位置了？」
陳燁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你是不是瘋了？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在跟你爭什麼，我們是要送我們的同胞回家！」
他真的覺得蕭辭理智都快喪失了。
蕭辭沒有搭話，只是眼中的寒冰讓陳燁不寒而慄。
在修整了一天以後，一百五十三人的遺體全部被運上飛機。
蕭辭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