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歌晏陵驍》[秦鳳歌晏陵驍] - 第3章(2)

:「回王爺,沒有。」
聽見自己名字的秦鳳歌不解地低聲道:「晏陵驍,你不是最厭惡我,怎麼會想在你的大喜之日看見我這張臉。」
卻見晏陵驍沉默良久,冷嗤一聲轉身離去。
管家小心翼翼問盧風:「清荷姑娘馬上入府,王爺為何還如此不高興?」
盧風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
越臨近婚期,王爺的情緒便越發焦躁,他也看不懂。
新婚前一日。
晏陵驍再上鎮國寺,卻在寺廟門口的巨大銀杏樹下見到了住持。
住持那雙蒼老卻通明透亮的眼看着他,淡淡道:「王爺,回去吧。凡事莫強求,一切因果終有定數。」
秦鳳歌卻腦中靈光一閃,但終究似懂非懂,只好朝住持行了一禮。
住持雙手合十向她回禮。
「阿彌陀佛,執念散盡,方能涅槃。」
晏陵驍看着住持奇怪的行為,卻不知這話是對誰而說。
定定站了半響,他轉身高聲對寺中道:「秦鳳歌,如若此時不回,永安王府永無你立足之地!」
隔日,大婚至。
晏陵驍的迎親隊伍聲勢浩大,比之當年她入府,不知熱鬧幾凡。
街道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紛紛感慨這盛大場面。
一身喜服的晏陵驍騎於高大白馬之上,修眉鳳目,芝蘭玉樹。
秦鳳歌抬眸看着身着喜服的晏陵驍,心裏卻只剩一片麻木。
花轎行到一半,突然有激動興奮的聲音遙遙傳來。
「沈家軍凱旋歸來!」
「沈家軍凱旋歸來了!」
這喜訊迅速在百姓間傳播,越來越大的聲音逐漸蓋住晏陵驍迎親的嗩吶聲。
「沈家軍凱旋歸來,快去城門口迎接!」
秦鳳歌一震,耳邊似有軍中的哀歌響起,無數陣亡的同袍面容划過她眼前。
「梅落南山畔,親人遠望,千里風霜,星月伴我還鄉……」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銅鈴聲響起,一滴眼淚划過她頰邊。
將士們!我們回家了!
隨着這念頭一起,秦鳳歌的魂體逐漸消散,驀然化為一片虛無……

======第10章======
百姓們紛紛往城門口涌去,堵住了迎親隊伍的路。
盧風忙看向晏陵驍:「王爺,我們要不要……」
晏陵驍面容冷漠地吩咐:「繼續往前。」
迎親隊伍繼續往前,但還未前行多遠,兩隊御林軍疾步而來攔住晏陵驍。
隨着訓練有素的御林軍站成兩排,明黃的龍輦從街道出現。
晏陵驍眉目緊皺,下馬行禮。
皇帝謝玄從轎輦上走下,神情嚴肅而冷厲。
晏陵驍喚道:「參見皇兄!」
謝玄看了眼晏陵驍身後喜氣洋洋的隊伍,臉色越發難看,他沒應晏陵驍的話,而是對着一旁的侍衛下令:
「來人,給我將他這身衣服扒了!」
幾個御林軍隨之上前,晏陵驍一退,冷聲道:「皇兄這是作何?」
謝玄見他還想反抗,勃然震怒:「晏陵驍,你敢抗旨?」
晏陵驍動作一頓,紅色喜服被脫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換好後,晏陵驍定睛一看。
——竟是喪服。
這是要他為沈家軍守喪?1
晏陵驍眉眼染上怒意,然而謝玄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吩咐道:「帶走!」
晏陵驍被強行帶往城門。
大軍得勝歸來的號角已經響起,遠處煙塵漫天,那綿延的軍隊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門前。
全軍倏地跪下,黑壓壓一片聲勢驚人。
晏陵驍這才發現,軍隊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輪椅的沈靖,他身旁,站着自稱沈捷的那年輕小將。
驀地,原本渾身散發著冷意的晏陵驍心中不安湧起,他抿緊了唇,心跳越來越快。
看見謝玄,神色悲哀的沈靖從輪椅上撐起,強撐着跪在了地上。
「回稟陛下!沈家軍此次殲滅敵軍近五萬,羌國大將軍拓拔炎被我方斬首,十年之內,羌族不敢再犯!」
「沈卿快起……」謝玄不顧帝王之儀快步走過去抬手將人扶起,神情沉痛。
沈靖卻再次深深一拜,整個身體都幾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啞。
「我方犧牲士兵兩萬八千人,主將秦鳳歌斬首拓拔炎後,中箭而亡。」
「我沈家軍眾將士不負皇恩!不負百姓!不負天下!」
話落,謝玄身後的晏陵驍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揚聲道。
「什麼主將秦鳳歌中箭而亡……沈靖,你可知欺君是什麼罪!」
謝玄怒喝:「混賬,你給我閉嘴!」
晏陵驍血氣翻湧,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頭被惹怒的豹子,煞氣四溢,瞳仁紅得嚇人。
「秦鳳歌明明在鎮國寺,我這就去將她帶回來讓你們看看……」
突然,一陣空靈而悠遠的銅鈴聲響起。
跪在地上的黑壓壓的士兵們漸次散開,露出一條道路。
接着,就見八個將士抬着一副純黑的棺木,緩緩走上前。
而那銅鈴聲,正是由掛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鈴傳來。
他們莊嚴而肅穆,每一步都走得堅定卻又緩慢,似乎怕驚擾了棺中之人。
隨着清脆銅鈴聲漸逼近,晏陵驍連呼吸都屏住!
難以言喻的驚懼如潮水般湧進身體,心臟像是被細細的絲弦一圈圈纏緊。
這時,走到最前方,抬棺將士們撲通一聲跪下。
眾多粗豪的漢子們臉上卻溢滿淚水,聲帶哭腔。
「陛下!元帥!我們帶聽弦將軍回家了!」

======第11章======
晏陵驍只覺眼前一陣眩然,他臉色變得比身上那領華貴的喪服還白的令人刺目。
一個又一個不曾細想的細節在他腦海中閃過,可他卻固執的不願相信。
「我不信,秦鳳歌絕不可能在裏面,你們全是騙子,秦鳳歌你給我出來……」
他想要上去打開那棺材,卻被一群神色憤怒的將士攔住。
晏陵驍不管不顧想要動手,謝玄一聲爆喝:「將永安王給我拿下。」
就在這劍拔弩張至極,一道冷然的嗓音傳來。
「將棺材打開!」
——竟是沈靖。
將士們不可置信地望過去,失聲道:「元帥!」
沈靖又說了一遍,喉頭微微發抖,聲音卻變厲:「打開!」
就連謝玄亦不忍道:「沈卿不必順這孽障的意,我這就將他抓起來……」
沈靖微微搖頭,又抬手對身後的沈明修示意。
沈明修嘆了口氣,走上前帶着喑啞難抑的腔調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門被緩緩推開,一股森冷至極的氣息率先傳出。2
隨後一張毫無血色卻又美得驚人的臉露出在眾人眼前。
秦鳳歌靜靜躺在棺木中,彷彿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塊完整而巨大的冰,邊上撒滿不知名的花草,左側則是斷裂的紅纓槍。
領頭的將領抹了把眼淚,解釋道:「這是為了保住聽弦將軍身體不腐從邊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藥。」
晏陵驍彷彿聽不見他們對話,只紅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張臉,下一刻,他身體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撫上秦鳳歌。
而沈靖,終於第一次動手。
就算是殘了,他也是曾經的楚國戰神,晏陵驍十五歲就帶兵上戰場,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兩人手剛碰在一起,就被謝玄喝道:「你們都當朕死了嗎?」
晏陵驍是個瘋子,沈靖卻不能不管不顧,他稍一怔然的瞬間,晏陵驍便觸碰到了秦鳳歌。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從晏陵驍指尖傳來,那絕不可能是活人會有的溫度。
他一隻手捂住胸口,身體顫抖厲害,整個人跪倒在棺材前。
「秦鳳歌,別耍花樣,你不是想要頭髮,想要學琴,想要學畫,我都答應你,你給我睜開眼……」
棺中的人依舊沒有一絲動靜。
晏陵驍繼續撕心裂肺的凄厲詰問:「你不是說本王想要什麼你都能辦到?你說話啊?」
沈靖眼中帶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說什麼?你不是從不願與她說話?她根本就不喜歡彈琴也不喜歡畫畫!」
晏陵驍置若罔聞,發出一聲低啞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秦鳳歌,你這個騙子!」
沈靖握緊雙拳,深深吐出一口氣,對着謝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許臣妹聽弦與永安王和離,臣想將聽弦葬回沈家祖墳。」
晏陵驍猛地抬頭,眼裡是瘮人的執拗,卻又夾雜着幾分無助。
謝玄看着眼眸猩紅的晏陵驍,沉默片刻,閉上眼吐出一個字:「允!」
沈靖跪下:「謝陛下!」
謝玄一抬手,示意御林軍將晏陵驍帶走。
晏陵驍卻緊抱住秦鳳歌,就在士兵靠近他時,他突然身子一傾,嘴裏噴出一口鮮紅的血。
那血順着棺木邊緣緩緩流下,所有人俱是一驚。
晏陵驍卻一把將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眾人想要攔住他,卻見晏陵驍走出兩步便軟軟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時,他卻用自己的身體牢牢護住了秦鳳歌。

======第12章======
待晏陵驍再次醒來,兩隻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紗布。
一旁等候多時的謝玄鬆了口氣。
因為晏陵驍將秦鳳歌抱的太緊,為了不傷害到秦鳳歌的屍身,便只能卸了晏陵驍的腕骨。
想到這事謝玄就覺得氣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卻做出這般模樣。
「晏陵驍,你真是……」
話說到一半,就見晏陵驍倏然起身平靜地打斷他:「皇兄,我這就去鎮國寺接秦鳳歌回來。」
謝玄一滯,不可置信道:「你去幹什麼?」
晏陵驍神色從容:「去接秦鳳歌!祈福三月,如今大軍凱旋,她也該從鎮國寺回來了!」
謝玄定定看着他,眼神驚疑不定。
「可是秦鳳歌已經為國捐軀……」
此話一出,晏陵驍嘴角猩紅流出,再次嘔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跡,神色嚴肅:「皇兄莫要胡言,我這就去將她帶回來!」
謝玄神色大變,對身邊侍從道:「快傳太醫!」
紫薇殿內,一群太醫戰戰兢兢。8
半晌後,太醫院院正抖着白鬍子對謝玄道:「陛下,王爺或許是受到王妃去世的衝擊,一時難以接受,所以大腦為了保護自己,便選擇性遺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實。」
「但王爺的心脈還是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萬不能再受刺激!」
謝玄問:「他的記憶什麼時候能恢復?」
太醫們面面相覷,最後才猶豫道:「短則三五日,長則幾年也未可知。」
謝玄勃然怒道:「朕養你們何用?」
太醫們盡數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輕太醫道:「陛下,找到葯聖南農或可使王爺儘早恢復,只是葯聖素來四處雲遊,行蹤不定……」
謝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尋九州,請葯聖至我大楚。」
太醫們離開後,謝玄身邊的內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後,便是永安王妃出殯日,可太醫說王爺不能再受刺激……」
謝玄沉默良久,疲憊地閉上眼:「傳朕令,永安王晏陵驍行止不端,禁足皇宮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後,一道聖旨降下——
「良將逝,舉國悲,沈家聽弦巾幗不讓鬚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驍聽侯,賜金縷玉衣,按元帥之禮入殮出殯。」
這還是楚國第一位封侯的女將軍,舉國皆驚,卻並無人提出反對意見。
若這樣的女子都不配,還有誰配?
唯獨讓民眾更感興趣的,是敕封詔書上寫的沈家聽弦,而不是永安王妃。
「驍蘭將軍靈柩回來那天,永安王還在娶親,真是可惡,驍蘭將軍當初怎麼就嫁給了他?」
「這樣的奇女子,當真是可惜,所幸陛下聖明,讓她死後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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