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橋紀嶼舟》[喬橋紀嶼舟] - 第6章(2)

出柴房,準備去找喬橋,問個明白。
夜已深,月色清冷,院內一片寂靜。
沈靳北走進書房,裏面還燃着一盞燈。
喬橋坐在書案前,他抬頭看向門口,見來人是沈靳北,就皺緊了眉頭。
「你來做什麼?」
只一句,足夠讓沈靳北明白他的嫌惡與不耐煩。
她看着眼前這個曾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人,一時不知道,是誰更可悲。
深吸了口氣,沈靳北看向喬橋:「你當真要休了我,娶那長公主?」
話落,書房內是一片寂靜。
隨後,喬橋起身,步步走向沈靳北,垂眼看着她。
「認清你的身份,你不過是我撿回來的孤女,有什麼資格和金尊玉貴的長公主相提並論?」
喬橋的話再一次刺痛了她。
似乎有些不甘心,沈靳北問出了心中那句。
「如果我也是長公主那等身份,你還會不會不要我?」
喬橋卻彷彿失去了耐心,將書往桌上一扔:「你鬧夠了沒有?」
沈靳北認真凝着喬橋的眼。
想起之前,他娶她的時候,眼裡滿是柔情,如今卻只剩下了冰冷。
她狼狽垂眸,將那股濕意逼了回去。
「如果這一次你趕我走了,我便再也不會回來,你真的不後悔?」
「門在那,要滾趕緊滾。」
至此,沈靳北徹底地死了心。
「好,那我便如你所願。」
決絕說完,沈靳北轉身離開。
趁着夜深,她獨自出了沈府。
喬橋給了她三日時間,要她收拾東西離開,可她連喬橋都不要了,沈家的一分一毫,她又怎會在意。
沈靳北苦笑。
這三年的一幕幕緩緩浮現在腦海,又漸漸褪色。
阿楹,我心悅你。
我喬橋何其有幸,得遇你為妻,唯願此生,你我夫妻恩愛,錦瑟和鳴,一生一世一雙人。
阿楹,待我來日高中,定不負你!」
我已經不是沈家鎮那個窮鄉僻壤的秀才,你一介村婦,配不上我堂堂狀元郎!
沈靳北跨出沈府大門,漫無目的地遊盪在在西京的大街上。
雨水拍打在她的臉頰,眼淚順着雨水滑落下來。
這三年,終究是她錯付了……
這時,路盡頭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且又快又急。
沈靳北抬頭望去,就見兩排騎兵踏雨而來,氣勢雄偉,不一會兒就到了她面前。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他們齊刷刷下馬,動作一致跪下,喊道——
「參見長公主!」

第四章

這時,又見月色下,兩匹汗血寶馬拉着一輛華麗富貴的馬車,朝她走來。
馬車轆轆聲在雨中彷彿漢白玉的敲擊聲,懸着的銅鈴也發出清脆的引路聲。
沈靳北抬頭望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馬車內探出,輕輕掀起帘子,露出了陸廷舟冷峻的臉。
他天生薄情的眼看向沈靳北時,卻帶着幾分溫潤和寵溺。
「阿楹,好久不見。」
「陸二哥……」
陸廷舟是本朝的攝政王,也是她皇兄從小到大的好友,對她最是疼愛。
沈靳北看着熟悉的臉,一時間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來,伴隨着熱淚奪眶而出。
陸廷舟連忙上前,伸出手擦拭着沈蘇荷的眼淚。
「別哭,有二哥在,誰欺負了你我一定幫你欺負回去。」
沈靳北搖着頭,撲進他的懷裡:「我好想你,也好想皇兄和母后,可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臉見你們……」
「傻丫頭,胡思亂想些什麼呢?你知不知道暗衛回報說找到了你,你皇兄有多高興。」陸廷舟親自將人抱上車,拿着帕子,輕輕擦拭着她額頭上的傷。
「我在邊塞找了你三年,沒想到你卻在京城。你先跟我回府修養,等傷好了,我再帶你去見你皇兄。」
沈靳北點了點頭,想起皇兄,眼眶中又帶了幾分紅意,手放在膝頭上不自覺的收緊。
「弄疼你了?」陸廷舟看着沈靳北濕潤的眼,手一頓。
沈靳北搖了搖頭:「其實這三年,我失憶了,還……」
「這些事,等回攝政王府後你可以慢慢和二哥說。」
她抬起頭,卻看到陸廷舟手上那條帕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還未看清,陸廷舟已經將它收了起來。
「對了,陸二哥,我聽聞皇兄要為新科狀元和長公主賜婚,我如今不再宮中,哪來的什麼長公主?」
陸廷舟轉過頭,對上沈靳北那雙清澈的眼,喉結滾動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當年你遇襲失蹤,太后因此大病一場,皇上沒辦法,只得在宮外尋了一個與你有七分相似的女子,認為義妹,對外宣稱是長公主,以此來安撫太后。」
陸廷舟頓了頓,又說:「那新科狀元剛來京城,不知道那人是假的,將其賜婚,也好堵住那些外臣們的悠悠眾口。」
沈靳北垂眸,只覺得諷刺。
喬橋為了娶『長公主』休了她,卻殊不知她才是真正的長公主。
……
回了攝政王府後,陸廷舟找了最好的大夫給沈靳北看診,用了上好的藥材。
短短七日,她便痊癒。
這天,沈靳北終於隨着陸廷舟回宮。
宮門口,馬車停在宮門外,例行檢查。
此時,一文臣見了陸廷舟,忙上前俯身道了句:「攝政王。」
沈靳北見狀,便微微向陸廷舟點頭示意,隨後獨自走遠了些,自古宮中女子不得干政,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沈靳北剛走到僻靜處,身後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這才看見喬橋和沈玉屏出現在她的眼前,沈玉屏見了她,目光憤憤,疾步走上前來,推搡着沈靳北。
「你好不要臉!竟敢跟蹤我們到了宮門口!這麼高貴的地方?豈是你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人能來的?」
沈靳北蹙眉,抬手拍了拍方才沈玉屏推搡過的地方,臉上還帶着嫌惡。
沈玉屏看着沈靳北身上穿着的羅裙名貴,錦衣綢緞,絕非她一個村婦能買得起的,隨即便怒罵道。
「好啊,你個賤人!竟敢偷藏私房錢買衣服!交出來,那是我沈家的錢!」
說罷便要上前去抓沈靳北,沈靳北微微側身,躲過了沈玉屏。
喬橋看着沈靳北,皺起了眉頭,開口問:「你不是已經答應過,會消失在我的眼前?怎麼?剛過了一夜就反悔了?」
沈靳北看着喬橋,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自己以前失憶,莫非也瞎了眼,要不然怎麼會喜歡這種男人?
「看什麼看!我告訴你,你別想再糾纏我們沈家!我哥馬上就要迎娶長公主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什麼東西?」
沈靳北聞聲冷笑,剛要開口,身後一隻大手就將她輕輕拉到了身邊。
陸廷舟輕輕扶了扶沈靳北頭上的簪子,輕聲說道:「發簪歪了。」
喬橋看着眼前男人,雖然不認識他,可這人一身貴氣,顯然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
沈靳北一介村婦,怎麼能攀上這等貴人?
他正想着,身後的內侍官忽然高喊一聲——
「還不參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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